秦子楚轻轻给了嬴政一下子,却没阻止他手上的动作。
两人都是男的,下限这种问题的底线从来都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爽快了来了一次之后,秦子楚和嬴政分别擦净手掌就下车了。
或许是白起将要离世的消息给范睢触动,这几日,他也显得魂不守舍。
秦子楚与嬴政相携走入房门,范睢竟然没注意到。
“范睢相国……相国,国主来了!”站在他身后伺候笔墨的内侍小声提醒了几句。
范睢这才回过神来,猛然看向正殿殿门口,双手撑着桌面就要起身。
“相国坐下吧,寡人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每日都要入宫陪着寡人处理政务,根本不必这样苛责自己。”秦子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范睢身边,压着他的肩膀将范睢压回座位之中。
范睢摇摇头,笑着直言道:“国主宽厚,不与我们这群臣子计较这些小事。可作为臣子,范睢却不能一直这样不守礼仪。国主对待臣子太宽松,容易养出许多人的野心。”
范睢这些话秦子楚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也不与他争辩,直接转移话题道:“相国刚刚在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范睢呈上一份他所书写的计划,解释道:“哎,老臣一直觉得国主宽厚,却没想到国主竟然宽厚到这个地步——国主,您真的想好了吗?”
秦子楚看向嬴政,嬴政点点头。
秦子楚这才开口道:“李牧将军送上来的伤亡名录您看到了。最初的十五万赵境士兵,到现在已经剩下连五万人都不到了。虽然成功攻下了燕国国都,可寡人消耗赵境之中有生力量的想法也快被人发现了。而且无论这些战士生前是不是一心忠诚于我大秦,他们的性命却都是为了我大秦开疆扩土而葬送的,因此,寡人想要以国家的名义建在各地修建英烈祠,将战死沙场的士兵名字都用新修订出来的文字镌刻于上,专门让他们享受香火供奉。”
在处理这批死人的问题上,秦子楚当然可以直接送钱,而且必须向这群战士们的家人分发抚恤金。
可有时候金钱解决不了感情问题。
赵境之中的居民虽然这六年来对秦国臣服了许多,可其中却始终有不和谐的音符。
有什么能比以国家的名义供奉这群原本死了就彻底死了、除了家人之外再也没有人会记得的士兵,更好的办法来收买人心呢?
秦子楚只需要出几块大石头,提供几个雕刻石碑的匠人而已。
英雄纪念碑一旦竖立起来,连纪念碑的维护工作都不必亲自做了,因为每天都会有死者的亲属前来祭拜。
而且,最重要的不是那群死人,整个赵境之中活着的百姓都会对秦国王室感恩戴德。
因为秦子楚许诺这群战死沙场的战士们能够永远享受香火供奉,而且不必分原本的国籍是否不同!
这既是对战死沙场战士们英灵的抚慰,同时也能够让一直战战兢兢生活在秦国统治之下的赵境居民彻底放心,让他们了解秦国在收服那片土地的同时,已经对土地上的居民一视同仁。
一举数得,简直没有更好的办法!
范睢见秦王父子都已经下定决心,因此点点头:“既然国主和太子都已经想好,不那么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范睢说完话后,微微蹙眉看向秦子楚。
他口气显得越发迟疑:“可是国主,您真的打算赏赐武安君的子孙三代爵位?”
秦子楚听到这个问题轻轻一笑,平静的说:“范睢相国觉得自己的后人如何?”
范睢也不隐瞒,摆摆手平静的说:“国主若是缺少人手,老夫愿意给国主推举几位。至于老夫家中的子孙,不是老夫舍不得他们,而是他们都不成器。凭借老夫攒下的钱财和封赏,尚且能够做个富家翁,若是参合到朝政之中,恐怕只能依靠国主对老臣的感念,做不出政绩的。”
言下之意,吃感情牌的老本,吃不了几年,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拿着钱回家种田。
秦子楚原本的意思就不是向范睢讨要子孙入朝为官,而是引起话题。
听到范睢的回答,他笑了笑继续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祖父尚在的时候,寡人认识了范睢相国,现在相国又为寡人辅政六载,阿正与您也是相熟的。可人都难逃一死,相国的子孙寡人和阿正一个都不认识,若是他们被人欺负了,也没办法递话给上前来求助,相国能不为他们担忧吗?”
范睢是个明澈至极的人,听了秦子楚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摆手道:“国主真是抓准备臣的心思了。范睢哪怕现在也不能不为了儿孙后代担忧的,臣尚且如此,那些不得圣心的官员心中更怕更是忐忑不安。”
秦子楚点了点头,平静的说:“将心比心而已。我大秦现在人人尚武,战斗力凶猛不畏虎狼,是因为这天下还不全是我大秦的天下,若是等到再彻底平灭了齐、楚两国,武将晋升的道路就彻底被掐死了。让他们重回故土耕作、安居乐业当然是一件好事,可在军营习惯了的人有多少是能够静下心来的,寡人也说不准。此事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范睢一惊,不由得猜测道:“国主的意思,是要革除军士?”
秦子楚摇摇头,平静的说:“只有刻薄寡恩的君主才会在手下的将领们打完了天下之后反手对付他们,寡人要让他们享受荣华富贵,而且绝不为了子孙后代担忧——降等袭爵,三代而斩。若是三代人仍旧不能养出能够为寡人后代所用的臣子,那么哪怕给再多的时间,他们也永远做不到了。”
范睢仔细思索了一会,不得不承认秦子楚的办法就连他听了都心动。
秦国原本无论什么样的功臣都只有自己能够享受恩赐的法令确实太过严苛了。
范睢点头道:“国主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可什么人能够给这样的封赏,什么人不能给,国主是否定下标准了呢?”
听到这里,秦子楚笑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坐在另一张桌子后的韩非,低声道:“韩非,武安君的功绩不必再多说,寡人对他是必然要厚赏的;李牧将军退匈奴百余里,让他们再不敢南下一步,寡人不会拉下他的一份功劳;王翦将军已经作为主帅带兵攻克两国,其中作用不言而喻,此三人就是寡人赏赐三代袭爵的标准,你考虑一下,定下来一个标准吧。”
韩非点点头,应下秦子楚交托的任务。
他之思索了一会,很快开口道:“定边、扩土、开疆。”
语毕,韩非略一琢磨,忍不住开口道:“国、国主,蒙骜将军的身体也很不好,难道他没有这样的封赏么?”
蒙骜确实也为了国家奉献一辈子,若是不给封赏似乎说不过去。
秦子楚被韩非问得沉默了下来,犹豫片刻之后,他到底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秦子楚认真的说:“我大秦将士有二十一级战功,三代袭爵将会成为第二十二级军功,蒙骜将军达不到这一点。”
话落,秦子楚看着韩非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道:“韩非,你问刚刚的问题——是因为李牧将军不是秦人,而寡人为其家人封赏三代爵位;而蒙骜将军明明是大秦将领,却只未曾被寡人提起吗?”
韩非一愣,随后失笑着致歉:“韩非想多了。”
秦子楚与他相视一笑,语调温柔的说:“韩非,你还没忘记你是什么人。彻底忘了吧,韩国灭了就是灭了,你的亲戚们日后只是平凡的秦人了。”
秦子楚眼睛忽然一转,低声说:“对了,你将李斯推荐给寡人之后,他到底对赵国和韩国的遗民做了什么?这群人竟然都不闹腾了?”
秦子楚的问题跨度很大,韩非听到的时候忍不住愣住了。
随后,韩非失笑着回答:“李斯、斯师兄一点没忘记国主的吩咐。他明、明知道贵族最在乎的就是脸面,自打听闻国主将赵王失、失德无道的事情在赵地百姓之中连说几日之后,干、干脆找了几个闲汉,围着关押遗民的院落,成日到晚宣、宣扬各国祖上做过有违信义的事情,燥得各国遗民都没脸出门。随后,自己背、背诵一句秦国法令,让闲汉们大声重复一句,让遗民们知道厉害,告诉他们若是再闹依照律法处置,决不能再说不明白秦国的法令。种种做法之下,闹得遗民日、日夜不安,只要闭门不出,完全没有心思做其他事情了。”
韩非说着重复着两国遗民的遭遇,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无踪。
他摇了摇头,忽然走出桌沿,直接跪在秦子楚面前叩拜道:“国主,韩非有一事相求。”
秦子楚垂眸看着韩非,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道:“韩非,你觉得自己要说的事情合适吗?”
韩非脸上露出愧色,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国、国主既然说过自己‘唯才是举’,那为、为何不能接受韩、赵两国的遗民?”
秦子楚听了韩非的挑衅,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他一字一顿的重复了韩非的话后,轻笑道:“韩非,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你能够保证自己推选到寡人面前的人才,不是抱着杀了寡人的心思吗?能够确定他们心中没有得到寡人信重,手握大权之后推翻我大秦统治的想法吗?寡人处置六国遗民非常宽容,除了国主及其嫡子嫡孙,其余一人不动。可你回想自己一下最初的心情,拿什么来说服寡人信任他们的忠心?”
说出这些话,秦子楚摇摇头,语气更加平静也更加冷淡的说:“不,甚至不必对我大秦忠诚,哪怕他们能够善待各地百姓,寡人也愿意对遗民更加宽和一些。可他们这群遗民对待自己曾经治下的百姓犹如驱赶牛羊,何曾有过什么仁慈之心呢?否则,你以为为何近些年各地频频有自称是王室之后举旗造反,却没有什么百姓愿意跟着闹腾——百姓希望的是拥有一个仁善宽松体贴自己的国主,他们已经被愚弄够了。谁都不是真的愚蠢,哪怕不读书,百姓也懂得谁会带领他们过好日子!”
秦子楚本以为两人对话到了这个地步,韩非总该知难而退。
没想到身为法家“愚民”理论代表的韩非竟然再一次开口,硬是将他想要推选的人才说出名字了!
“韩、韩非想要向国主举荐一个少年,他叫张良。”秦子楚回头的刹那,这句话钻进他耳中。
秦子楚忍不住微微一抖,停住了脚步。
韩非关注了秦子楚的反应,见他如此,脸上露出了悟的神色。
他完全误会了秦子楚的反应,直白的说:“国主既然也对张良关注许久了,一定知道张良家中三代为相,他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慧少年。”
Σ(っ °Д °;)っ亲,你推选的人才太如雷贯耳,我都要不忍心听了!
你造他是灭秦的大功臣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Penny扔的地雷,么么哒╭(╯3╰)╮
让大家感受一下懒作者基友们纯洁美丽的大脑洞23333
o(*≧▽≦)ツ大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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