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燕王喜惊叫一声。
他猛然站了起来,满脸的惊恐和害怕的大喊:“不不不,寡人绝对没有让那孽子行刺秦国国主!”
赵国是除了秦国之外最能够打仗的国家,匈奴对赵国的兵将都毫无办法,而且,那也是名将最多的国家。
可赵国能够抵挡强敌环饲,却接连三次被秦**队打得头破血流,二十年之内青壮几乎死绝,现在更是干脆灭国了。
强盛到如此境界的秦国,燕国惹不起!
燕王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神经质般的惊恐。
他双眼瞪得大大的,高声道:“诸位请千万相信寡人,寡人绝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寡人连这种心思都没有过!”
出使各国的业务,姚贾做得很熟练,他对诸侯国的国主也了解甚深。
姚贾直接露出温和的笑容,好声好气的说:“燕国国主请放心,我们国主虽然震怒不已,可还是相信国主为人的。但太子丹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借着我们国主的宽容相待逃出了质子府,还用重金买通内侍询问出国主巡游的地点,故意守候在那里砸伤了国主。国主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啊。但国主仍旧让我带人来询问燕国国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不是直接斩杀了太子丹,同时派兵打过来——请燕国国主不要再推脱责任了。”
姚贾说完话,忽然微笑着对燕国国主叩拜一番。
他用一种亲近、熟稔的眼神对上燕国国主的眼睛,然后不着痕迹的向自己身后比了比。
燕王喜立刻明白姚贾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
他马上开口生硬的说:“诸位来到燕国舟车劳顿,还没有好好休息。今日先请各位去行馆梳洗休息,我们不妨明日再谈。”
燕国国主说完这句话,秦国使臣也不好死皮赖脸的留下,非要今日说出个结果。
内侍一见秦国使者们面色松动,马上将秦国的使臣向殿外带。
姚贾本就站在正殿最里面的位置,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自然错后了同僚几步。
没多一会,姚贾已经拉开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被远远甩在后面。
等到出门之后,一个内侍悄悄走到他身侧,轻声说:“国主邀请姚卿私下聊聊,希望能够得到姚卿的帮助。”
姚贾露出一个极度贪财的眼神,“嘿嘿”的奸笑了几声。
他一拱手竟然十分无耻的笑道:“那就劳烦您领路了。”
内侍心中鄙视,脸上不由得带出几分。
他垂首隐藏住心思,走在前方带着姚贾往一件看似平凡无奇的房间走。
姚贾眼中闪过一道嘲讽的神色,心想:在我面前还玩“垂首遮掩心思”这一招,都是我出访时候玩剩下的!
若是能够专注于此三十年,说不定你个阉人还能小有所成,但可惜,你们燕国不用几年注定要完蛋了。
姚贾跟着内侍走进房中,看也不看的挂起谄媚的笑容。
他直接跪在地面高呼:“都是姚贾无能,让国主为难了,太子的事情姚贾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他受到了魏王刻意安排的官员蛊惑,竟然将国主给他保命的金银财宝通通拿来买通质子府的守卫和看城门的那些小吏。最后,太子丹甚至被那个官员撺掇着要去行刺秦王子楚。国主您想,没有车马、没有随从,太子从小娇生惯养,连路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自己逃回来呢?就算太子丹亲眼见到了秦王子楚,可秦王身边护卫成千,他根本伤不到人啊!”
燕王喜没少给这个身为秦国人却四处说服诸侯的姚贾送钱,姚贾游走在诸侯国之间的时候,也对燕王喜总表现出一副叛国的模样,时常透露些秦王那里听来的消息给他。
因此,现在听到姚贾的话,他没有一丁点怀疑。
燕王喜探身向前,着急的说:“还请姚卿救救寡人。秦国的军队到底有么多可怕您比寡人更加清楚。以燕丹的脑子,他是绝对没本事想到这一步的,必定是魏王恶意陷害我们啊!”
姚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凑到燕王喜耳边,轻声道:“国主若是对姚贾放心,姚贾对此事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燕王喜听到自己纳闷不已的事情能够立刻得到解答,根本顾不得什么颜面,直接向姚贾就地叩拜一番。
然后,他泪眼汪汪的哽咽道:“姚卿请说,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请您不要对寡人卖关子了。”
姚贾马上扶起燕国国主,回身向他叩首回了一礼。
然后,他正色道:“那名与太子交好的官员已经被国主查出家中藏有巨额私产,可他原本只是个被秦王子楚看中才得到官职的书生罢了。那些金银珠宝全部都来路不正,而且其中有一个小摆件很是别致,可若是不仔细查看也分辨不出来。哎,但是也真的太凑巧了,范睢相国原本是魏国人,在魏王面前都露过脸。他一眼认出那是魏王的东西——魏国这分明是眼看着韩、赵两国接连被灭,三晋已亡其二,自己也岌岌可危了,想要嫁祸于人啊!”
燕王喜虽然性格胆小,但他的胆小绝对不是“谁都不惹”,而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否则也不会在长平之战赵国青壮死伤大半之后,贸然反动对赵国的战争了。
因此,听了姚贾的话,他心中立刻想:对啊,三晋互为姻亲,可是已经被秦国灭掉了两个!
哪怕魏国有些本事,可公子无忌回国之后已经被魏王逼得郁郁而终,就魏王那种不断将良臣、谋士推到其他国家的蠢人,他统治的国家怎么能够和寡人相提并论呢?
眼前秦王子楚也查出来是魏国想要谋害他性命,恐怕立刻就要对魏国发病了吧?
哈哈,寡人只要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坐收渔人之利就行了!
真是天赐良机啊!
姚贾一眼就看透了燕王喜,他心想:若是世事如你若料,燕国也不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真是个蠢货!
可姚贾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心思,他反而露出忧虑的神色继续说:“原本找到了这样好的机会,我以为秦王子楚必定会发兵讨伐魏国,没想到……”
愤恨从姚贾脸上清晰的闪过。
他怒气冲冲的说:“没想到得到我的谏言,这个昏君竟然说什么‘王翦率领的军队和燕国离得更近,寡人不想再麻烦的改路运送粮草了,打哪个国家都一样’的胡话,将我训斥了一顿!”
燕王喜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消退无踪,惊喜重新被惊恐所取代。
他猛地抓住姚贾的手掌,抖着嗓子说:“姚卿,看在你和寡人多年情分的面子上,你可一定要救救寡人啊!”
姚贾露出为难的神色,燕王喜立刻向内侍大声吼道:“快将寡人的珍藏拿出来。”
随即,他扭头看向姚贾,讨好的小声说:“寡人偶然之间得到了这件东西,希望姚卿不要嫌弃。”
姚贾这才露出贪财的表情,立刻眉开眼笑的回话:“哎~国主怎么这样客气。那、姚贾就却之不恭了。”
他看也不看的从内侍手中接过他捧着的托盘,直接放在自己面前。
然后,姚贾神秘的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秦王子楚修建水渠上了瘾,郑国渠修完了还觉得不够,又要在赵境继续开挖。因此,他需要大量的人手。若是国主愿意让出十万战斗力不足的青壮,加上督亢的地图,我就有把握让秦王子楚转变心思。”
燕王喜听到姚贾开口提出的条件瞬间,脸就变白了。
他磕磕巴巴的说:“什、什么?你想要督亢?”
姚贾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特别耐心的解释:“督亢是燕国最富庶的地区。若是国主肯拿出这块地,姚贾才能以此激起秦王子楚的贪欲,令他相信国主真的没有行刺秦国之心啊——您不会以为查到了魏国人撺掇太子,秦王子楚就会忘记这件事情是太子亲自动手的吧?”
燕王脸上一片茫然无措。
他心里根本舍不得富庶的督亢地区,那里占了燕国税收三成!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姚贾的提议,请求更换其他地方的地图代替,没想到姚贾忽然叹了一口气。
燕王喜立刻心虚了。
他像是被揭穿了心思似的涨红了脸。
可当他对上了姚贾带着催促味道的眼神时,姚贾却猛然一咬牙,露出豁出去的神情开口说:“若是国主舍不得督亢地区,那、那国主就再给我十万青壮吧。”
什么?又要二十万青壮?!
燕王惊讶不已的瞪大了眼睛。
他心想:二十万青壮,哪怕不是我燕军精锐,也占了燕军总数三分之一。
我若是将这么多人都给了秦王子楚,还不如把督亢地区给他!
毕竟,税收年年都会有,可人若是没有了,需要二十来年才能够补充上。
燕王喜赶忙伸手拦住姚贾,终于向他妥协了。
“明日寡人就将十万青壮和督亢地区如数奉上,请姚卿一定要多向秦国国主美言几句。让他打魏国去吧!”燕王喜再三叮嘱此事。
姚贾耐性十足的听着他絮叨,终于在燕王喜住口后,温和的说:“请国主放心,姚贾一定不负您所托。”
燕王喜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吓得浑身无力。
燕王喜冲内侍招了招手,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离开房间。
临走前,他还没忘记交代:“这间屋子平日是寡人的居所,这几日安排给姚卿居住,请不要嫌弃。”
“国主真是礼贤下士的贤君!”
反正说好话不要钱,姚贾顺口夸奖了燕王喜一句,哄得他高高兴兴彻底离开自己视线。
一道高挑的人影抱剑盘膝坐在屋顶。
亲眼见到燕王喜诡异的步伐,他猛然皱起眉头。
待内侍全部随着燕王喜离开,高挑的人影猛然翻身站在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姚贾侧脸向门外看去,直接说:“装神弄鬼的干什么?要进来就赶紧进来,今天怎么不躲着我了?呵,我还以为你在赵国打了一场就出息了呢!”
人影几步走到姚贾面前,面带疑惑的上上下下扫着姚贾既不高、又偏瘦的身材。
过了好一会,他才解下蒙在脸上的黑布。
来人竟然是秦初!
秦初想也不想直接将姚贾按在身下,毫不迟疑的将其制服。
“你上一次战场难道伤了脑子吗?你把我绑起来做什么?!”姚贾对秦初的做法简直莫名其妙。
可很快他就明白秦初到底要做什么了。
云收雨霁,姚贾双手仍旧被紧紧捆在一起。
他浑身是汗的趴伏在褥子里,口中嘟囔:“……自己喜欢过满脸褶子的年老国主,就以为全天下就和自己一样么?若是脑子笨的武将。”
秦初一言不发的伸手在他发疼的位置狠狠拍了一掌,姚贾马上住嘴不再说了。
见他这幅模样,秦初舔了舔嘴唇,低声说:“在上面的感觉原来这么好,日后就这样了。”
姚贾不顾酸疼的腰背,猛然扭头,满目惊恐的看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可怕话语的秦初。
他心中的悲痛逆流成河。
早知道真的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且日后也没有翻身之日,我姚贾无论如何也不会招惹秦初的!
给人当男宠的怎么会这么懂怎么玩男人?
难道秦初不应该主动躺平任由他爱护吗?!
不管姚贾身体如何不适,第二日一早,非常恐惧秦往回立刻发兵打过来的燕国国主,马上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情,动作无比迅速的拿出了十万青壮和督亢地区地图,像是送瘟神一样欢快的送走了前来问责的秦国使团。
姚贾躺在车厢里面根本不愿意动弹。
一方面是身体疲惫不堪,另一方面,他也在默默筹算着自己此番额外骗来的督亢地图能让自己得到什么样的官位。
虽然许多人都称呼他“姚卿”,可姚贾自己清楚,他这是有其名而无其实,国主从来没给他升官过。
但有着这一次的功劳,事情就不同了。
他终于能够成为真正的“姚卿”了!
无论史书如何评价嬴政,说他残暴也好、昏庸无道也好,但秦子楚却知道嬴政有一个好处。
嬴政向来是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这个“不疑”还不是仅仅体现在疑惑臣子的忠心上,嬴政能够完全相信自己选择出来的办理任务大臣的能力,而且深信不疑。
嬴政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在第一位大臣动身的时候,紧接着直接默认第一位大臣的任务能够成功,进而选出接下去执行任务的第二位大臣,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一一安排好。
此番姚贾作为使团领头人前往燕国,故意借机哄骗燕王的事情,刚刚定下来,嬴政已经一脸理所当然的坐在秦子楚身边,当着一群大臣的面说:“父亲,王翦既然能力卓著,此番攻打魏国,仍旧选择他做主帅吧。”
秦子楚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白起,白起立即跟着点头。
因此,秦子楚直接通过了嬴政的提议。
他低声说:“好,此事就按照阿正说的办。”
说完话,秦子楚抬头,发现坐在重臣之中的韩非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自己。
他不由得开口询问:“韩非,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韩非像是终于解脱了似的,放慢语速说:“老、老师和我的师兄弟希望能、能够让我问问国主,可否等到将文字编纂完成,再搬去新的住处?”
秦子楚完全理解不了韩非的问题。
给荀况准备的新院子不但风景优美,而且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温泉。
老年人身上常有骨节疼痛的毛病,出出汗、泡泡热燥是觉得最舒服的,怎么荀况反而一点都不想搬走,而是更想留在有一个大池子以致于冬日更加寒冷阴森的壅宫别馆的小院子里面呢?
“书馆有什么荀卿不喜欢的地方吗?寡人可以派人立刻修整。”秦子楚好脾气的说。
韩非赶忙摇头,将真相说出口:“不不不,不、不是这个缘故!国主赏赐的书馆非常好,可是那里没有丰富的藏书,老师只好让我请求国主让他们整理过文字之后再搬出来。”
秦子楚这才恍然大悟。
可壅宫别馆之中的藏书都是珍本,很多全天下也只有一套,他不可能大方到直接做人情,将其全部让给荀况和他的学生。
因此,秦子楚只好说:“是寡人疏忽了。可是荀卿原本居住的院落湿气太重了,反正寡人已经离开了,荀况和儒生们搬去寡人的院落暂住吧。”
惊喜的神色从韩非脸上一闪而逝。
可他考虑了片刻后,马上拒绝:“国、国主的位置,只有人主才能够居住,老、老师和我的师兄弟们不能进去——这于礼不合。”
秦子楚再三劝说,韩非却始终不同意。
因此,他只好无奈的说:“那就让宫人们把湖面堵上,不要让水汽过来了。平日里勤晒被褥,多烧些柴火,也好保暖。”
话虽如此,可在座有不少人都已经步入老年,他们很清楚秦子楚后来提出的办法用处不大。
秦子楚自然也很明白这一点。
他忍不住抑郁的说:“若是能有纸就好了。可以把壅宫别馆之中的书籍全部都抄写一遍,送给荀卿做临别礼物。”
“‘纸’是何物?”因为父亲身体非常差而每日跟着进宫的甘罗,正一脸好奇的坐在甘孜身边,仰头询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夕扔的地雷,么么哒╭(╯3╰)╮
感谢读者“碎羽”,灌溉营养液+2。
_(:з」∠)_身为一个脑残,我竟然没发现自己贴重复了一段。
orz幸亏机智的小伙伴给我打电话把我弄了起来。
请用力抽打我,不要介意我是一朵【划掉】娇【划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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