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的很快,帝都转眼入了秋,商州离帝都遥远,萧琤也是仅仅凭着书信才能寄托对家中娇妻的思念,情谊浓烈,虽有鸿雁传书,可相思之情也难减一二。
他惦记着家中妻儿,可商州的事情的确棘手,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完,想要回来,却没那般的容易。
萧琤这一趟出去,京城里发生了不少的大事,他虽把妻子交给沈家照顾,可沈家也没有想象中的安宁,并且这个百年世家还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这么一走,有些处心积虑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箫琦若是想要晋王无法与他争夺皇位,那便要削弱他的实力,如今萧琤还手握大齐三十万兵马大权,淮阳郡主的夫君沈青若的舅舅还握有十万兵马,沈相和又为内阁首辅,长公主和太后又偏心的很,若这几方势力都成了萧琤的后盾,安王为此一直寝食难安。
不过,他已经想到法子,如何来对付这些人。
皇帝本已经对安王生出忌惮,可这些年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越发虚弱苍老,朝堂上的事情大多数是安王在处理,皇帝已经有多日不曾上朝,朝臣们甚至在猜测,皇帝是不是不行了。
皇帝之所以没上朝的原因是,前些日子听了一些谄臣的话,又招了几个炼丹的道士来宫中为他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皇帝吞食了丹药之后,精神大振,一夜之间临幸了多位妃子,到了上朝的时候,他还在贪恋妃子的床榻。
利令智昏,骄奢淫逸的生活已经让他忘记了还要对付儿子的事情。
安王继续一手遮天。
没多久,一个消息让朝野上下都震惊了,说是萧琤在商州镇压灾民,借着镇压的灾民的军队,企图谋反,如今完全的控制了商州城,还打算从商州城一路杀回京城,逼皇上退位。
如此大逆不道,经过商州知府的奏章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不分黑白就要派人去剿灭晋王的叛军,想到萧琤和淮阳郡主的姐弟情谊,派孙桓前去他自然信不过,安王提议让魏国公去,商州位处西南,下令下去,将驻在西南边境的魏国公五万大军调派去商州,并且断了商州的灾粮供给。
可谁知,魏国公的大军并未前去商州,而是改道直接往帝都的方向来了,而帝都等到大军兵临城下,逼着皇帝退位让贤。
也不怪安王心急,实在是他有太多的把柄都落入了晋王手中,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让他远离京城,若此时不逼着皇帝退位让贤,等到萧琤回来,定然会在父皇面前弹劾他,届时他地位不保,这朝堂上就是晋王的天下了。
在朝中拥立晋王的大臣自然极力的劝谏皇上,可皇上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萧琤好歹是沈家的女婿,毅勇侯府和徐国公府于公于私都会帮着他说话,谁知安王以沈家有与晋王里应外合的嫌疑,让皇帝罢免沈相和与沈松的官职,并派人监视毅勇侯府的一举一动。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青若即便身居内院,没多久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得知萧琤被诬陷谋反,皇帝已经派人去镇压这件事情,萧琤这段日子一直没有书信回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如今皇帝摆明了想要除掉他,丈夫危在旦夕,她却帮不上任何忙,心里头也实在是着急,若是萧琤当真有个好歹…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忍不住的痛起来。
孩子还未出生,她还想见他,他不能有事。
往日里她还能安然无忧,此刻,却是再也坐不住了,挺着大肚子去了前院,正好遇上从书房出来的沈相和父子回来。
沈松见女儿急匆匆的过来,真怕她伤了身子,赶紧走到她跟前,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
“若儿,怎么出来了,你还怀着身孕,不要到处乱跑!”
沈青若柳眉微蹙,水灵的杏眼里透着一抹沉重之色
“爹爹,祖父,若儿求求你们想办法救晋王!”
沈松听了女儿的话,神色顿时就变了,回头朝身后看了看,与沈相和对视一眼,只听老侯爷凛然道
“走,进屋再说!”
沈青若感觉不对劲,为何祖父看起来好像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了一般。
进了屋,沈松先让女儿坐下,等沈相和坐下之后,方才有些无奈的说道
“若儿,不是爹爹和你祖父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安王有意想要削弱晋王的势力,第一个下手的便是沈家,皇上昏聩,安王把持朝政,独断专行,如今爹爹和你祖父已经被罢免了官职,沈家已经被锦衣卫监视了,就算是想帮也无计可施啊!”
这个做法的确是安王一贯的手段,现在这样的局势,安王欲对沈家除之而后快,如今沈家和晋王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并没有可能独善其身,若是真让安王得逞,恐怕沈家的基业也要毁于一旦了。
“爹爹,祖父,若儿并不知晓这些,是若儿不对!如今可有什么法子来应对,咱们若是不反抗,安王有朝一日得势,定然是不会放过咱们沈家的人!”
沈相和虽为两朝元老,忠君爱国,可也并非迂腐之人,眼看沈家不保,他也不会一味将希望寄托于皇帝身上,点点头道
“若儿说得对,晋王谋反与否尚未可知,皇上便立马派人前去镇压,完全不听任何的劝阻,实在是昏庸无道,安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借皇上之手除掉晋王,那大齐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无论如何,我们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赶在魏国公的兵马到达商州之前,送信给晋王,让他做好准备!”
沈松皱着眉头说道“如今晋王的三十万大军,大半留在北边守卫疆土,只有几万人马随之回京,此番跟随去商州的也只有五千兵马,如何是魏国公的对手,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啊!”
沈青若扶额道“此时就算将北边的兵马调回来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先派人送信给晋王,咱们再想其他的法子!”
沈松看着女儿这个样子,也十分的忧心
“若儿,此事为父会安排,你无需操心,你安心养胎,晋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沈松并不担心无人给晋王去送信,毕竟除了沈家之外,长公主和太后都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的,反而是比较关心女儿的身子,女儿是他夫妇二人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直以来无忧无虑,如今怀着身孕,若是太过忧愁,定然会对身子不利。
商量好之后,沈松便让沈青若回屋休息去了。
不出三日,沈青若便因为忧思过多的缘故,而动了胎气,一下子便疼的晕过去了。
此时,沈家内外都有人把守着,出入不便,孙氏见女儿遭罪,急的顿足大哭,沈松立马派人出去请大夫来为沈青若诊治,可把守的锦衣卫不让任何人出去,那派出去的小厮又再次折回来。
一家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院子里团团转,乱糟糟的,谢氏安慰嫂嫂孙氏
“嫂子,你别着急,总会有法子的,若儿怀的可是皇家的骨肉,不会有人坐视不理的!”
孙氏用帕子抹着眼泪,哽咽道“皇家又如何,只会争权夺势,哪里想过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们院子的动静让外头的人听到耳朵里去了,没多久,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男子,带着四五个下属进来,为首的人叫郑权,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副使,他的目光看向沈松,神色淡淡的说道
“沈大人,这一家子哭哭闹闹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松虽不喜欢锦衣卫冷酷无情的作风,可眼下事关女儿性命,不得不将姿态放低些
“郑大人,小女动了胎气,须得出去请大夫来诊治,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让府中的下人出去,将大夫请过来”
郑权将院子里的人轻轻的扫了一眼,脸上并未半分退让之色
“沈大人,在下奉皇上口谕来保护沈家人,你们这儿的人若是少了丢了,皇上可是要在下的脑袋,这样吧,沈大人稍安勿躁,既然是王妃动了胎气,在下自派人去请大夫进来为王妃诊治”
郑权虽然没有让步,可是他既然答应去找大夫,那便有一丝希望,不管怎么样,沈松还是道了声谢,郑权的人已经出去了。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府中进来了两个人。
除了郑权之外,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太医,沈松很惊讶,郑权说道
“太后听闻王妃动了胎气,特派了太医来为王妃安胎,往后太医就留在王府,一直到王妃生完孩子为止”
这么说来,郑权是在帮着他们,沈松很诧异,可站在郑权的立场来说,他又不应该帮他们,这其中的缘由沈松一时想不明白,也不能说出口,他知道郑权帮忙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若是被人发现了他的意图,势必招来大祸,他看了郑权一眼,说道
“如此,有劳二位了!”
便带着太医往沈青若的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