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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一更(1/1)

姐妹叙完话,依依惜别不再赘述。

殊不知刘瑾墨正七窍生烟守在绿藤榭附近,发现刘玉洁款款走来,身后跟着绿衣和一长相英气的陌生婢女,便什么也不顾冲过去,将她拽至身前,怒不可遏道,“绿染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眼见刘沈两府的亲事在即,绿染又娇柔美丽,绝对有可能被沈肃收做通房,如此他可就真是回天无力。

挥开刘瑾墨的手,刘玉洁冷冷一笑,“刘瑾墨,枉你还是读书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什么叫我的婢女我把她藏哪儿?我的婢女为何要藏?我的婢女在哪儿又与你何干?”

见她如此反应,刘瑾墨更加肯定绿染已经坦白一切,这样也好,大家长话短说,“洁娘,我看上她了,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才肯把她给我?”

“你看上她我就得把她给你?”刘玉洁啐了他一口,“我家绿染可没看上你,她听见你名字就想吐!你死了这条心吧!”越说越恨,直接攥了刘瑾墨衣襟,将他拉至身前,一张娇艳如花的小脸露出利齿,“你且洗干净等死吧,我不会放过你!”

她额头才超过自己肩膀一点,刘瑾墨只觉得她发怒的样子挺好看,但根本不足为惧,便好声好气哀求,“好妹妹,难道你忘了从小我有多疼你么?我是你哥哥,我们还是亲戚,只要你把她给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妹妹?他要真拿她当妹妹,又怎会用妹妹的身体与韩敬已做交易!纵然是死,她也不会将绿染交给这等无耻小人!

“闭嘴!”刘玉洁咬牙道,“她是谁的人都不会是你的!”

你敢!刘瑾墨恼怒,抓住她胳膊,肩膀却猛然剧痛,只见那一脸英气的陌生婢女上前捏他一处穴道,又翻手一推,将他隔开五步之远!会,会功夫的婢女!刘瑾墨大惊失色。

这一幕刚好被刘玉絮撞见,贱婢!你竟敢纵容下人殴打我哥哥!“刘玉洁,你疯了吗!大家快来看啊,洁娘打我哥哥!走,我们去枫泰堂把话说清楚。”

刘瑾墨抚着剧痛的肩膀,恨不能缝了刘玉絮的嘴,“你给我住口!”

刘玉絮凝噎。

“我打他?那你看看他身上可有伤痕或者青紫,倒是我这胳膊,估摸要青了。”她一身白嫩,稍微碰一下就会青红,刚才被刘瑾墨铁钳子似的爪子抓过,少不得留下痕迹。

“是我不好,妹妹别生气。”刘瑾墨压下怒火,拉着刘玉絮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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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决堤,阿爹临危受命,这一去至少也要半年。前世她及笄才出嫁,正好与此错开,如今为免夜长梦多婚期提前,阿爹却不在身边。

刘玉洁将遗憾藏在心底,又自我安慰,反正这亲就是成着玩玩的,没甚大不了。

她一直关注的永洲水道案确实被翻了出来,至于韩敬已究竟提供多少贪墨证据外人无从知晓,奇怪的是元德帝大发雷霆之后又偃旗息鼓,且把案情交给锦衣属处理,大理寺和刑部反倒无从插手。

刘玉洁不得不请沈肃解惑,毕竟朝堂上的事,非妇人所长,难得这一世他的耐心好的离奇,几乎有问必答。

这一回是两人成亲前最后一次见面。沈肃亲自来勋国公府接她,借口是同游大昭寺庙会。

结果马车走了一半刘玉洁发现不对劲,居然真是朝庙会去的方向!难道不该悄悄绕回一瓯茶斋商量正事嘛?

沈肃抢在她开口前转移话题,“前世此案牵涉甚广,不但连累令尊,就连三皇子也牵涉其中对吧?”

女孩红唇微启,杏眸一转,心领神会道,“你的意思是此事与三皇子有关,元德帝才不愿伸张……”

沈肃“嗯”了声,“不管怎样都是亲生儿子,帝王再威严,除却一身龙袍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父亲,怎会忍心亲子身败名裂。但历经此事,三皇子定然与继承大统无缘。”

“可是前世此案闹得沸沸扬扬,元德帝不惜圈禁三皇子!”

“那么前世的三皇子定然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如今被韩敬已提前揭发,也算他因祸得福。”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韩敬已与三皇子积怨已深,他怎会让三皇子因祸得福?”一旦有什么逻辑无法契合,刘玉洁便觉得不安。

她不懂原因,沈肃却懂,正因为懂,才对此表现的十分冷淡。在男人眼里,不管异性对自己女人有多好都是不安好心,别有所图!

可是洁娘因为不明白而产生的不安让他于心不忍。沈肃闷声解释,“别害怕,他这么做的原因并不复杂。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感性,比如,比起除掉三皇子,他更在乎你的感受。”

在乎我吗?

那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我拢在手心,作为掌上玩物罢了!刘玉洁神色如常,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绞在一起。未曾发觉沈肃灼灼的目光始终紧追不放,看透了她镇定背后的每一寸慌乱。她以这样的慌乱为耻,他却为此心生怜爱,擅自隐瞒她韩敬已自阜南道回京的消息。

大昭寺人杰地灵,每年开春一次的庙会包罗万象,吸引四海商旅,沿街到处可见彩棚林立,琴声鼓乐。

两人一身寻常百姓打扮,她头戴帷帽,沈肃却露出一张脸,下车之后引起一阵小骚动,不知哪家调皮又大胆的小娘子朝沈肃抛了一朵花,沈肃回头张望,几个女孩子粉腮酡红,吃吃的笑。

大概早已见怪不怪,沈肃岿然不动,亲手扶刘玉洁下车。那几个小娘子见郎君身边有女眷,不禁露出失望之色,却不敢再抛花。

前世刘玉洁很少出门,从未逛过这么大的庙会,而阜南道的庙会她也不敢逛,据说有野蛮的柔然人出没,那些柔然人十分没规矩,见着妙龄女子常故意撞过去,摩肩擦脸的占人便宜。

“早知如此,便将林嬷嬷、绿衣、绿染还有九安一并带出来玩。”刘玉洁大为遗憾,如今身边只有一个苏小宝。

幸亏没提前告诉你,否则得有一串儿碍眼的灯笼。沈肃牵着她衣袖,“来日方长,成亲以后正好樱花也开遍长安,我们可以一道赏玩樱花渠。”

虽未回应,但她神情一片向往之光。

樱花渠,前世阿爹只带她去过一次。

周明阻止孙潇潇靠近三爷。

“干嘛?再不跟紧,三爷就要带着刘姑娘消失了!”孙潇潇心有不甘。

周明问,“难道你就不想想三爷稀不稀罕被你跟?”

“当然稀罕,否则干嘛带我出来?”

“那是因为我想带你出来。”

啊?“那我还是回去好了,跟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周明气个仰倒,“你不是一向讨厌他,跟他干什么?”

“自然是蹭吃蹭喝。你别看他成天拽得要死,凭良心说还挺会照顾女孩的,我虽然看不上他,但我喜欢占他便宜。”

你这眼皮子浅的糟心娘们!周明恨铁不成钢,“为一点吃喝你……你这样丢不丢人?”

“哈,你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孙潇潇掳袖子,“我丢不丢人碍你鸟事!”

“朽木不可雕也。”

“雕你妹妹!”

“我妹就是你!”

“呸!”

刘玉洁回头张望,苏小宝不见了,就连周明和孙潇潇也被人/流淹没。“沈肃,他们都不见了!”

要的就是不见啊。沈肃一派正色,“哦,是啊,居然不见了,哈哈。不用担心,我们不是约好午时去大昭寺吃素斋的么,现在咱们玩咱们的。”

刘玉洁疑窦丛生,但人潮拥挤,她生平头一回这般孤立无援的立在外面的世界,不禁心生惶恐,急忙跟上沈肃,被他护在臂弯。

吸取教训,此后外出,她定会带上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人,而不只是沈肃送的苏小宝。

很快她的目光就被一家杂戏团吸引,这家杂戏团在当地颇有名望,摆的锦棚足有百丈阔。不少游客或站在巨石或者攀上树梢,只为一睹热闹,至于最好的地段早就被富贵人家搬了桌椅占满。

有对夫妻因为没占到好地方遗憾不已,黑脸膛的丈夫体格魁梧,弯腰竖抱娇小的爱妻,憨笑道,“我说有办法让你看就一定有办法,怎么样?”

爱妻欢喜道,“看到了,看到了!”

刘玉洁颇为羡慕,想起小时候看杂戏,阿爹将她架在脖子上的场景。

“这是红梨堂的班子,既然喜欢,不如请他们去府里表演给你看。”沈肃自然不敢抱她,却有更好的方法弥补她眼中的期期艾艾。

好啊。她点点头。“阿爹带我看过一次,跟我一般高的小孩牵猴子玩耍,那猴子能听懂人话,非常厉害。”

“哇,这么厉害。”沈肃附和。

刘玉洁岂会看不出他在敷衍,皱眉道,“难道你见过更厉害的?”

沈肃想了想,“当然。红梨堂的小伙计不但能让猴子听话,还能让蚂蚁听话。”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刘玉洁不信,蝼蚁既聋且哑,怎会听得懂人语!

沈肃轻轻揽住她,带她离开拥挤的人潮,“驯蚁师只要大喊一声‘出来列阵’,红黑两色蚂蚁便倾巢而出,起先乱哄哄一团,不消一会儿便井然有序排成两列方阵,绝无一只颜色站错。驯蚁师再喊一声‘收兵回家’,那些蚂蚁立刻又沿着原路返回,技术高超的驯蚁师还能让它们排成各种有趣的图形返回。”

“你竟见过这般奇景!”刘玉洁惊叹。

仰首怔怔望他的女孩,杏眸仿佛盛满整个星河的水波,动人心魄。沈肃脸颊微微发热,回望她的眼眸柔情似水,悄悄拉住她鲜嫩的小指,“这算什么奇景,不过是哄人的把戏。”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曾趴在屋顶偷看整个过程,你想不想知道?”

“想。”

“那你行行好,划去几条不平等条约吧?”沈肃讨好道。

不可能。她抽回小手。手心温热的柔荑消失,沈肃连连懊恼,早就忘了一切,追上她,一路温柔小意哄着,还买了糖人。她惊喜的说好吃,竟返身买了一大包,一时忘了芥蒂,还对他笑道绿衣、绿染还有九安也喜欢。

嗯,喜欢。沈肃深深看她,娇颜如花,这不是梦,他真的得到她了,虽然小了点,但未来很长,待她及笄,他一定“骗”她生个像她一样可爱的白娃娃。

“你为什么总是偷看我?”很久以前她就想问这个问题。

“谁,谁偷看了!”沈肃张口结舌,“我是正大光明的看。”

******

大昭寺的素斋鲜香清淡,却不像其他寺庙以此为卖点吸引香客。这里只为熟客提供服务,且是免费。

一烛僧人亲自出来迎接沈肃,与他好一番契阔。

刘玉洁心底暗生羡慕,这么讨厌的一个人为何偏偏交友广泛,好似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晓或者做不到的。

僧人安排他们来到一片玉兰成行,草木扶疏的宽阔院落,院落仅有两间禅室,中间以半人多高的花篱隔开,左侧那间似乎有人,右侧则是为他们安排的。

苏小宝留下来陪伴刘玉洁,沈肃则随一烛僧人离开,似是有话要说,不方便当着女客的面。

“这里一派清雅,更难得还不收钱。”苏小宝赞叹。

“有些东西比钱更珍贵,你这一路可曾看到来往之人有普通百姓?”刘玉洁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不图钱的人往往所图更甚。”

这么高深!苏小宝挠挠头。

嗤笑一声,韩敬已打开折扇用力扇了两下,刘玉洁和苏小宝这才发现对面禅室的窗子上趴着个人。

你!刘玉洁掩口险些失态。

韩敬已挑眉一笑,“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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