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尤其是山里,更是来无影无去踪,刚才还是狂风乱作,一片漆黑大雨倾盆似乎天都要压了下来,只半刻钟的时间,天渐渐放晴了,云收雨散,万里长空之处高高跨起七彩斑斓的。
快看,!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马车的窗都打开了,窗口处露出一个个好奇的小脸,个个都是颜色娇艳。
高门的小姐果然冷血的很,哪怕是刚刚吐过,刚刚经历了人间的炼狱,只一道美丽的风景就能让她们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看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千金小姐们,晨兮眼里全是讥嘲之色,眼慢慢地落到了刚才焚烧俘虏之处,经过这一阵的倾盆大雨,石灰已然不再沸腾了,趋于了死寂般的平静,留下小小的一洼白水,下面是白色的沉淀,上面铺了浅浅的一层淡色蛋清状水液,谁也不会想到这小小的一汪白水之中埋藏了数百条的性命。
人命!
晨兮嗤之以鼻,皇家最不会顾忌的就是人命,司马琳如此,司马九也如此,只是他们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爱惜下属于样子,因为他们要用虚伪的仁慈来吸引更多的谋士,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准备出发了。远远传来家丁们的叫喊声。
马车就这样慢曙地动了起来。大雨过后,山路泥泞崎岖,又是上坡,马车走得很慢。
这正好让千金小姐们很满意,她们能够自由的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这与众不同的乐趣,一地到厩,她们又得受到礼仪教条的约束,再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了。
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旭兮见晨兮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不禁拉了拉她的袖子问道。
是啊,我很喜欢。晨兮的眼里闪着光道:如果可能我希望有一双翅膀,可以在广阔的蓝天上自由的飞翔,哪怕是遇到风雨,遇到危险,可是我却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又或者可以坐一叶扁舟划到任何我想划去的地方。哪怕是海风汹涌,海啸残暴,可是我却能零距离感觉生命的价值…。
旭兮眼中闪烁着向往的色彩,他突然道:姐,等我长大后,我做你的翅膀,做你的那叶小舟,带着你乘风破浪,带着你去领略美好山河,哪怕路途艰难重重,我们都要把足迹留下来,让时间来见证我们曾经的梦想,曾经的理想。
你长大了。晨兮欣慰的回过头握住了旭兮的手,声音轻柔道:旭兮,不论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你一定不要悲伤,不要生气,因为过了这一天,明天就会更美好,欢乐总是会来临的。
好的,姐,我一定牢牢记着你的话,放心吧,不管前途是多么艰难,我会始终坚信美好一定会到来的。
嗯,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晨兮又是心疼又是高兴的搂住了旭兮,这算不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才九岁的旭兮心智的成熟已然超越了前世的她,她前世十几岁时都没有现在的旭兮这么成熟,懂事,胸有丘壑!
这样的旭兮怎么不让她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姐…旭兮不自在的挣扎,挣脱了晨兮的怀抱,脸红地抗议道:我长大了,不是孝子了。
小屁孩儿,你长再大也是我弟弟。晨兮轻轻的在他额头打了个爆栗,笑啐。
姐…。旭兮的脸一下塌了下来,指着自己的胸一本正经道:等我长大了,这里会成为你的依靠。
眼中雾气慢慢的腾起,晨兮的眼底有股子酸意,她忍住的泪,笑得悲喜:会的,我相信。
看着一双儿女互相依靠,互相激励,又友爱互助,林氏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她暗中抹了抹眼睛,擦去了复杂的泪水。
声音略带哽咽道:好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娘以你们为荣。
旭兮与晨兮相对看了眼,对林氏甜甜道:母亲,将来我们一定会孝顺您,让您过上快乐幸福的日子。
好,好孩子。林氏一把搂住了姐弟俩,紧紧地搂住。
这一辈子值了,哪怕受了这么多的苦,心里有这么多的恨,这么多的怨,可是有这一双儿女,她就算立刻死了也值了。
车外是马车咯声,还不时传来千金小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有林间小鸟的鸣叫声,唯在车中一片宁静,一片温馨,这种温情千金难换。
车就这么行走着,因为刚才的雨,所以车队果然误了点,没有赶到准备过夜的驿站,在一片山明水秀的地方,司马九手一挥,断然决定晚上就在水边的草地上扎营了。
夏雨奇就奇在,就一步之差,跨出的一步是万里晴空,后面的一脚却是倾盆大雨,所以他们选择露营的地方没有下过雨,到处都是干燥的,草地更是柔软的,就算是光着脚踩上去也会很舒服。
他们选择露营的地方,一面是一条河,那河虽然不深,也就二三米的样子,可是却有几十米宽,所以根本不怕有野兽泅水而来,其余的三面则由马车围了个半圆,将女眷们十分安全的包围在其中。
然后就是一干男人们,最后又是有马车围了个半圆,半圆之外就是三千侍卫与数百的男仆。
这样女眷可以说安全得很了,既得到了保护又有了男女之防。
当然也不是没有男人住在女眷的位置,那就是司马九,司马琳及司马十六三位王爷了,不是没考虑到避嫌,因为根本不需要,如果这些天之骄子看上了她们,这才是她们的福份呢。
所以别说是避嫌了,一个个春心荡漾,就怕不能引起司马琳与司马九的注意,当然司马十六是没有人看上的,别说他没权没势,爹不亲娘不爱,就以他的面具也能把人吓得倒退三尺,何况他还是个残疾,所以哪有人不开眼凑上去?
不过,晨兮就是那个不开眼的,她见司马十六孤伶伶的坐在轮椅上,离群索居,面对着碧波鳞鳞的湖水,仿佛与天地一色。
心中一由不动,迈开了步子走向了他。
兮儿,你做什么?林氏突然叫住了她。
她回头莞尔一笑:母亲,这里人多我去那边透透气。
林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远处沉静得仿佛是雕塑般的男子,心中叹了口气,只是叮嘱道:小心了,别让别人说了嘴去。
放心吧,母亲。晨兮笑着应了声,轻柔地走向了司马十六。
没想到这山中的夜色也让十六王爷这么如痴如醉。她坐在了司马十六身边的石头上,眼看向了水天一色,眼里露出了欣赏的色彩。
他目光远眺,仿佛未曾发现她般,神情不变。
晨兮倒也不尴尬,只是静静的坐着,唇间擒着淡淡的笑意。
夕阳这么斜斜的照射过来,金色的光辉将他们笼罩其中,将他们显得无比的渺小,却又出其的合谐。
远远的,司马九无意中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脸瞬间黑了黑了,他愤怒的一拳拍在了树上。
主子。树上传来懒懒的挪揶之声:我观你面色发青,眼底淤黑,掐指一算,原来是欲求不满!
去屎!司马九咬牙切齿的骂了句。
刚拉过了了,一天一次,身体健康。
曲笙衣,你能不能再恶心一点?司马九勃然大怒,对着树上的人低声怒吼:你不说话没有当斧哑巴,你好歹也是神…呃的少主,不要这么没有素质!
嘿嘿,你也知道我是那的少主,那你还骗我当你的暗卫?曲笙衣更是肆无忌惮的讽刺了。
愿赌服输!司马九冷着脸毫无表情的说出了四个字。
哼,要不是你耍诈,我能输?曲笙衣气急败坏的骂道:要不是你是我师兄我能上你的当?你真是太可恶了,明明知道我不会防你,却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赢我!
哼,兵不厌诈,你怪谁来?
你…。曲笙衣越想越气,突然道:我这就去杀了你的悬狸,免得她乱了你的心神,坏了你的大事。
曲笙衣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这就去。曲笙衣说着如风般消失了。
司马九大惊失色,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曲笙衣的话,他心头一疼,这是怎么了?他本来也有意思杀了晨兮,免得的搅了他的心神,可是听到曲笙衣的话,他却害怕了,害怕再一睁眼间真的看到了晨兮的尸体,他知道以曲笙衣的手段可以杀人于无形的。
他想也不想拔腿往晨兮的方向跑去,待快跑到晨兮身后时,戛然而止,站在离晨兮十几米处。
落日金辉之下,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坐在轮椅之上,边上是衣袂飘飘,俏立如莲的女子,而他们身后十几米处,则是红衣如血,嚣张肆意风流傲然的贵气少年…。
此时所有的风景都成为他们的衬托,唯有他们三人才是那最美的一道风景。
远远的喧嚣似乎不再,那些人呆呆地站着,注视着这唯美如水墨妖娆的画卷。
感觉到身后灼灼的注视,晨兮回过了头,看到了神情怪异的司马九,她先是一愣,随后站了起来,对司马十六道:臣女告辞。
待经过司马九时,也守礼的行了个礼飘然而去。
司马九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夕阳斜照将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而她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唇微翕,欲张口叫住,却终是没有开口,直到她走到了林氏的身边,拉着林氏依依细语,他才收回了目光。
你以后少跟她接触。他对司马十六冷冷的说了这句后,转身而去。
司马十六仿佛未听见般,静静的看着湖面。
良久,身后的侍卫用询问的口气道:主子?
他将手一扬,侍卫顿时不再说话。
眼依然看着湖面,湖面上碧波荡漾,平静不已,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对岩,又看了眼湖面起伏不已的波浪,随着水波轻漾,他的眉微微一皱,沉声道:晚上小心些。
是。
走吧。
侍卫推着他往帐逢而去,走了数步后,他突然道:找几个保护她。
是。侍卫应了声后,又想起什么追问:那林氏还有那小少爷呢?
一起。他言简意骇,神情不变,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到了晚上,到处都是篝火,少女们一个个兴奋不已,火焰那处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子,一个妖娆美丽,一个谦和翩翩,无论哪一个攀上后,都是泼天的荣华与富贵。
这时一个千金小姐提议道:不如我们轮流表演些节目,也增加一些气氛吧。
这话一说瞬间得到了众人的赞成,试想谁不愿意在两位皇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呢?
一群千金小姐于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艺都使了出来。
晨兮坐在林氏的身边淡淡地看着,唇间擒着轻柔的笑,不得不说,抛弃了别的,她还是很羡慕这些千金小姐的,虽然她比她们都小,可是她的心是苍老的了,似乎与她们产生了代沟,看着她们幼稚之极的举动,她竟然有种青春的冲动。
还好,她还没有心如死灰,她还有青春的朦动,对于这一点,她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兮儿,你不去跟她们玩么?林氏有些不习惯这么安静的晨兮,平静的不象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女,虽然她们林家诗书传家,在外面看来她们林家的女子定然是知书达礼的楷模,时时要彰显大家风范,可是林氏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别人的猜想,林家从来不会用礼法来约束她与晨兮的。
所以小小年纪就显出宁静而致远之风仪的晨兮,让她感觉有些不安了,这不该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应该有的,她怕太过重的负担压跨了晨兮。
感觉到林氏的担心,晨兮笑道:母亲放心吧,并非我少年老成,实在是我不喜欢与人交往,这样不是很好么?美酒佳肴,有诗有歌有舞,你我只管尽情享受便是了。清流之家的大家千金表演,平日可是想也想不着的。
说完她狡黠的一笑。
见晨兮还拥有着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慧黠,林氏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也笑道:你就是调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要说她们再好也比不上我的兮儿好。
旭兮也插嘴道:就是,说实话没什么好看的,姐姐比她们厉害多了,一个个无病呻吟的样子,哪象个大家闺秀,平日里天天听说什么清流之家高傲无比,依我看她们一个个俗不可耐9一个个眼神里带着世俗的丑陋,真是白白沾污了清流的名声。
晨兮不禁莞尔,她摁了摁旭兮的额头,笑啐:你个孝子倒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我说错了么?
晨兮笑了笑,不得不说旭兮年纪虽然小,但眼光却是犀利的,只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清流小姐的本意,唉,虽然说清流一直高高在上,那是因为他们家族庞大,看似声势浩大,其实已然式微,但因着千百年来传承的高傲与世人目光的注视,让他们不得不谨守着最后的尊严,而事实上他们一直在寻求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们名至实归的契机。
所以他们是很希望家族中有女子嫁入皇室,要是出了个什么皇后贵妃的话,那么他们四大世家更会再上一层楼。
因此这些清流家的小姐才会使出浑身的解数吸引司马琳与司马九。
司马九…。
她的眼光透过隐约的火光,喧嚣的人群看向了那威仪八方的男子,他一袭红衣胜火,就算是火焰遍野,也难掩他妖娆邪魅的尊贵霸气。
不知道是司马九太敏感,还是他一直在关注晨兮,晨兮的眼神才一落在了他身上,他就感觉到了,隔着火他目光如注射了过来,就在与她眼神接触的那瞬间,他突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愕然,她哪得罪他了?要这么恶狠狠的盯着她?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习惯贴人的冷脸子,遂毫不犹豫地转过了头。
她不知道就在她这么决绝的转过头过,司马九的目光却又气又恨又爱的追随着她。
夜光下,她静谧如水,一对明眸似新月明媚,充满冷媚的清濯,让司马九的眼变得迷离。
一直关注着司马九的千金小姐们顺着司马九的目光看了过去,待看到晨兮时,都脸色大变。
这时秦家的一个旁支小姐秦紫凝大声道:听说杨大小姐的外祖是世代大儒,想来琴棋书画都是精绝的,怎么没见杨大小姐一展才艺呢?
另一道不屑的声音接口道:虽然杨大小姐是外祖家学渊源,可是她却是出身将门世家,恐怕会的更多是骑射之术,然后你们想让杨大小姐表演武艺么?
武艺也行啊,来个百步穿杨也是可以的。
呵呵,就怕杨大小姐学艺不精,百步穿杨未曾学会,却把人射伤了说完抿着唇笑了起来,眼神之中明显不怀好意。
一时间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明是为了取笑奚落晨兮,就算是晨兮真得有所才学要展示,恐怕她们也不会让她展示的。
何况晨兮根本不会这么做,晨兮站了起来,淡淡一笑道:说起歌舞诗词,我确实不如众位小姐,我学习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作不到众位小姐这般还有娱乐众人的精神。
说完傲然一笑,转身而去。
一群人都面面相觑,待晨兮走出数步才知道自己被晨兮取笑了,她们号称清流世家却成了娱乐他人的对象,这不啻是极大的污辱。
可是她们偏偏说不出晨兮什么话来,因为她们确实是一个个的表演过去了,也确实是为了取悦于两位皇子。
九皇子…。秦紫凝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委曲的看向了司马九,泪盈于眶,端得是楚楚可怜,但凡有点怜香惜玉的人都该心疼不已,何况月色如此之美,映照着她更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司马九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生硬道:杨大小姐说的对,你们号称清流世家,这般取媚邀宠确实失了气节。
大袖一甩,傲然而去。
司马琳坐在那里,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眼底却是透着耐人寻味的深意,他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司马九远去,直到那一袭红色融于夜色之中。
他将眼神投入了呆滞于一隅的秦紫凝,眼里划过一道不屑,唇间却绽开了温柔的笑,安慰道:秦小姐,九皇弟他心情不好,言语间有所得罪的话,还请不要怪罪。
不。不…秦紫凝听了脸一下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四皇子是这么温和,这么通情达礼,还这么体贴温柔,大眼湿漉漉飞快地看了眼司马琳,待看到司马琳风流倜傥的神韵时,更是心头情动,她连忙道:确实是臣女失礼了,九皇子所言极是。
司马琳眼神微凝,唇间笑意不改:依本皇子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儿还得赶早。
谢四皇子。听着司马琳关切的话,秦紫凝更是既羞又喜,脸上飞上一朵红云,她飞快的看了眼四周,突然走上一步,压低声音道:四皇子,惊才风逸,清目朗朗,又温文而雅实是女子之良配也!
说完,她害羞不已逃了开去。
司马琳唇间擒着一抹未明的笑,目送她离开。
秦家二爷的嫡女秦紫凝,听说她有个舅舅在礼部,正深得父皇的心,也许…。
眼中的亮度似乎更惊人了。
晨兮走到了湖边,坐了下来,夜中的湖变得深沉,尤其是在月华之下,虽有银光鳞来,却更象要吞噬性命的巨兽,随时有清醒的时候。
司马九走到晨兮身边时,就看到晨兮正对着湖水凝眉深思。
九皇子,你看这湖。晨兮并未回头,却将手指向了湖水。
那一刻让司马九有种指点江山的错觉,眼微沉,又迷茫。
湖怎么了?他并未看向湖面,只是顺着晨兮的话说下去,眼却始终盯着晨兮的侧面,这时一阵风吹过,拂起晨兮的秀发,发似乎侵扰了他的视线,身随心动,他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抓住了她飘扬的发…。
如丝般的秀发在他的手中轻滑出柔软的触感,更似乎划过了他的心房,他轻拈着这缕秀发,秀发的一处微微的湿,似乎刚才划过晨兮的唇间。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竟然做了个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他低下了头,唇轻触这缕秀发…。
当唇快接近这缕秀发时,发如离弦之箭离开了他的手,他的唇只碰到了发丝的末梢,划过微微的痒。
你在做什么?耳边传来晨兮疑惑的声音。
啊,没什么?他定了定神,掩饰道:刚才看到你的头发上好象有一个虫子。
是么?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的声音陡然尖锐,不得是为了说服晨兮,还是说服自己。
虫子就虫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晨兮小声咕囔了句。
司马九只作未听见,咳了咳声后道:你刚才说什么?
湖水。
湖水怎么了?他这才看向了平静的水面。
我在想,如果有人从这湖对面泅水过来,那么我们的侍卫一定会措手不及。
怎么可能?司马九看了眼这湖面道:这湖水虽然不深,就三米多,但胜在水面宽,黑灯瞎火的,就算有人过来,他们又怎么退回去?何况又有谁会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安营扎寨?
下午怎么又有人用石灰对付你呢?
那是一样么?司马九不禁恼羞成怒道:那是必经之路!
这就不是必经之路么?晨兮反言相讥。
是的,本皇子承认这是必经之路,可是他们会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安顿?又怎么知道我们会临湖安顿?而他们又怎么会想到渡湖的方法来呢?
晨兮笑了笑,指着天上对司马九道:你看天上。
司马九不解地看向了天,天空上唯有一此蝙蝠在飞,还有夜鹰飞过的痕迹。
看到没有?
不过是蝙蝠,还有猫头鹰罢了。
你以为送信的只有信鸽么?
司马九浑身一震,惊道:你是说…。
嗯。晨兮坚定的点了点头,眼微眯,虽然司马琳不算聪明的,但手下却有谋士,也不少有能人异士,竟然有人为他训练了猫头鹰作为传递信息的工具,夜空中飞过几只猫头鹰又怎么会惹人注意呢?
没想到他还有这手,居然利用猫头鹰来传递消息,我还真是小瞧了他!司马九冷笑,戾气四布,突然他奇怪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杂记上看的,就在百年前就有人利用猫头鹰传递消息了。晨兮面不改色地说道:刚才我看到猫头鹰频繁来回就生了疑惑,要知道夜晚猫头鹰并不会如此频繁活动的,它们都是呆在树上稿下来捕捉食物的,怎么可能来回飞翔呢?
司马九目光复杂的看着晨兮道:悬狸,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么?为什么你一个女孩竟然让我有些自愧不如了呢?
九皇子过奖了,最起码九皇子会的我就不会,我所会的不过是些不起眼的东西而已。
哈哈哈…。司马九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他的心情无疑是愉悦的,作为男人他当然不想不如女人,他可以这么说却不想晨兮心里这么认为,所以晨兮所言极是愉悦了他的心。
看着他的笑,晨兮内心狠狠鄙夷了一番,就算如司马九这般的人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嘛,原来男人也爱听假话。
突然司马九对晨兮道:悬狸,本皇子刚才笑得如何?是不是风华绝代?有没有动心的感觉?
…。晨兮张口结舌地看着司马九。
看到晨兮仿佛呆滞的样子,司马九心情好极了,笑道:都说你们大儒世家会的就是诗书文采,今日我也不要你吟诗,你就说句成语赞美一下我的笑吧!
晨兮的唇动了动,终于憋出了四个字:含笑九泉…
司马九的笑一下凝在了脸上,吼:杨晨兮!
晨兮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一副害怕的样子。
见她这样,司马九再怒的心也百尺钢成绕指柔了,他没好气的瞪了眼她:行了,别装了,你这个悬狸,非要气死我才行么?
嘿嘿。晨兮也不装了,讪讪地笑:谁让你突然这么风情万种,把我吓着了。
风情万种?唇狠狠的抽了抽,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们林家居然是千年大儒,我突然很怀疑。
嗯,九皇子言之有理,我也很怀疑,说不定是浪得虚名!晨兮一本正经的附和。
你…司马九咬牙切齿,这个悬狸什么都敢说,连这种离经叛道的话也敢说,要是被林厚泽听到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
他哪知道林厚泽本身也不是世人所见那般固步自封,冥顽不灵的老学究。
暗中晨兮笑,那一抹如星般的璀璨笑容,就算事过多年,司马九回忆起来也恍若隔夕。
九皇子…
嗯?不知道是夜色太美,还是他心情太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一声轻嗯有多柔多软,包含了多少的宠溺。
晨兮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心思全被这湖面引去了:如果敌人找几个善水之人在这湖的浅水处,用木桩固定一个个盛着火把的瓢,那么进攻我们的人只要按照那些标记着浅水位置的火把,就很快能涉水渡过河了。
司马九听了心头一凛,目色冷戾地看着河中,寒声道: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就让人防守在此,绝不能让这些人渡过河来!
如果真得被司马琳控制了局面,他死伤了三千侍卫还是小事,而这李氏与秦氏两家的千金小姐定然会名誉受到损害,到那时,秦李两家为了封住司马琳的口,势必会把两家的小姐任他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对他最有帮助的人纳入后院,到那时就意味着秦李两家还有与秦李两家有牵连的姻亲力量全为司马琳所用了!
司马琳这一招真是狠啊,无耻小人!
想到这里,他一刻也呆不住了,他对晨兮道:我这就去布置。
不。晨兮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笑得阴狠无比:既然来了怎么能让他们全身而去呢?九皇子何时变得这么仁慈?
司马九的眼顿时一亮: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她自傲一笑,站在一个石头上,正好与司马九平视,手微微勾了勾,邪邪一笑:九皇子附耳过来,听本山人妙计安天下!
司马九脸色一沉,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恶狠狠道:反了你了,你这悬狸居然敢命令本皇子?
他热呼呼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后,令她面红耳赤,心里却懊恼不已,这算不算玩火?她以为两人之间达成了同盟,却忘了狼就是狼,就算再熟也不能变温驯的…。
当下她没骨气的求饶道:九皇子,小女子以计谋将功补过如何?
司马九假作沉吟,才作出很傲气的样子道:说来听听,让本皇子看看算不算功,能不能补过!
那英明神武的九皇子是不是得放下我这个可怜怜兮兮的小女子呢?这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如此之状恐引人非议?
大不了本皇子娶你就是了!司马九毫不在意的说了句,不过在看到晨兮微怒的脸色后,还是十分配合的放下了晨兮。
内心深处他知道也许就此败了晨兮的名声,那么晨兮就只能嫁给他了,那么无论是她的人,她的智慧都能为他所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愿意让她受一点的流言,不想她名誉受一点的损失。
晨兮站定后退开了数步,捋了捋头发,一把拉住了司马九的手,在他的掌手轻划开来。
掌中顿时传来柔柔酥酥的感觉,让他心神一荡,看着她认真的小脸,他目光越加的温柔。
知道了么?这时晨兮抬起头问道。
什么?他一愣。
你没感觉到我写的字么?晨兮不悦的瞪着他。
写字?…。呃…。你再写一遍吧,黑夜中没全明白。他尴尬的掩饰了一番,他居然错会了晨兮的意思。
晨兮白了他一眼,又在他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他凝神感受着,不敢稍有走神,以免惹得晨兮嗔怒,待晨兮写完后,他心神已然清醒无比,大喜道:你这个悬狸真是太贼了,谁要是跟你这个黑心黑肺的人为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脑门一头黑线,她没好气道:你这是夸我么?
是夜,整个营帐静悄悄一片,突然湖面上点起了一条火把,那火把静静的燃烧着,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营帐中的人。
水,轻轻的发出拍打声,一如风起浪涌之声…。
就在数千个黑衣人水湿漉漉爬上岸时,无数精干的侍卫从天而降,一下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随着一披披的敌人倒下,剩下的人大惊失色,连忙往水里钻去,欲寻着来时的火把回到对岸。
可是就在这里,湖面上竟然到处都是飘动的火光,原先导渡的火光混杂其中,根本无法分辩!
这些敌军于是仅有少数的被侍卫杀死,大部分的人都因为找不到浅水区的火引,而掉入了深水区淹死了,仅半个时辰,就在毫不惊动帐内女眷的情况下结束的战斗,敌人全歼!
而晨兮仅是让司马九纠集所有的侍士将瓜瓢一剖为二,上面放着点燃的火推入河中,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
一场战争就这么了无声息的结束了,只半个时辰就有一千人被湖水吞噬了生命,湖面上再趋于了平静,而火终有燃尽之时,慢慢的熄去,又回归了它应有的宁静。
你真是狠!司马九看着滔天的祸端终于消除得无影无踪,看向晨兮的目光复杂不已。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毫不在意的吐出了这无情的话。
司马九眸光微动,突然道:悬狸,如果有朝一日你与我为敌,你也会这么无情么?
蓦得晨兮看向了他,定定地审视了半晌:你会与我为敌么?
他的唇动了动,轻叹一声:我不知道,如果可能我永远不愿意与你为敌。
她微微一笑,眸中若有深意:那么保持初衷吧。
他看了她一眼,不说一句话。
这时营帐中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杨晨兮,你真不要脸!你居然勾引我!
司马九的脸一沉,晨兮愕然,突然展颜一笑:这玩笑开大了,要说勾引我也是应该勾引九皇子殿下不是么?
司马九的唇狠狠地抽了抽,皱眉道:你还是不是大儒世家的小姐?
你说呢?她妖娆一笑:走吧,看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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