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傅竟行他是这样善变的人,如果他对她的感情只是露水情缘,她也不会这样深的爱着他。
放弃了自尊,放弃了曾经怎样都无法释怀的一切,努力的想要去争取,争取他家人的认可,一次一次把头低下来,把那些伤人的话语含着泪给咽下去。
一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再也无法撑下去。
江露云眼睁睁看着她的车子离开,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极其的心灰意冷。
她仿似明白了,为什么聂掌珠可以得到他的心,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多年,始终如一。
江露云浑浑噩噩的上车,又去了她最爱去的一家清吧。
三个月前她偶然与朋友去了一次,那里的女老板与她十分投缘,尤其是她亲手调制的一种酒,她简直是着迷了一样的上瘾,因此就成了常客。
“还是‘歧途’吗?”女老板对她微微一笑,熟练的开始调酒,江露云到最后喝醉了,眯着眼睛望着那画着鲜艳红唇的年轻女人:“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女老板笑的妩媚:“我曾经是江小姐你的粉丝,大约你在粉丝见面会上见过我,所以才觉得熟悉吧……”
江露云点点头:“或许吧,再给我一杯……”
“好,稍等。”
她每次都只能把自己灌醉,才肯回去林家,不喝醉的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隐藏住自己满脸满眼的厌恶。
厌恶那苍老的男人,厌恶那松垮的皮肤,厌恶他身上濒临死亡的老年腐朽气息,厌恶他的一切……
可她却还要在他身下承欢,讨好他,用尽全部心思来拢住他的心。
多么的可悲,她从不知道床笫之欢的欢愉在何处,她连伪装都伪装的厌烦了,她真是怕,哪一日她会控制不住的发泄出来,狠狠吐在那个老男人的脸上。
然后不管不顾的告诉他,他早就不行了,根本就不能让她快乐,赶紧死吧,趁早死吧……
江露云离开清吧的时候,那女老板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那一双妩媚的眼瞳里,有浓浓的阴霾溢出,遮天蔽日一般,久久未曾褪去。
江大明星,四年前曾跟在你身边谨小慎微,兢兢业业的那个小助理董雪,你还记得她吗?
像你这样高傲冷漠的女人,怕是早已忘记了被你如蝼蚁一般踩在脚下的那个可怜人吧。
没关系的,你忘记了,我会让你想起来,好好儿的,一点一点的想起来曾经那个在你身边如一条狗一样被你呼来喝去的,可怜无助的姑娘。
她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总还是有公道两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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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祭拜完屹然的第二日就启程赶回了宛城,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掌珠却离开了。
她没有带走嘉树,一个人随便买了张高铁票就离开了,她只说自己想出去散散心,却并不肯告诉家人她去了哪里。
聂明蓉瞧着傅竟行风尘仆仆有些憔悴的样子,也不由得心里一软,就温言劝道:“我瞧着她只是有些情绪不振,大约想自己出去散散心,毕竟嘉树还在这里,她怕是过几日就舍不得要回来了。”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我没能护住她,没能把傅家的一堆破烂事给解决干净,让她受委屈了……”
“这些事就不要再说了,也并不能全怪伯父,毕竟,我们家出了这么多事,换做我是伯父,也会心里不舒服的。”
“我去找她,她一个人在外面,我总还是不放心她。”
“但我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会想办法的。”
高铁票可以轻易查到,但她若是随便在中途哪个小地方下车,再坐那种不需要身份证买票的小客车离开,怕是就难查到行踪了。
傅竟行也知道,她挂念着嘉树,定然过几日就会回来了,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让顾恒无论如何也要查到她在哪里。
徐瑾然得知此事之后十分愧疚:“……都是因为我的缘故,竟行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找珠儿姐姐吧,找到她我就告诉她,我和你只是兄妹关系,我把这一切都说清楚,珠儿姐姐想必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徐瑾然见傅竟行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就又道:“竟行哥哥,你想一想,你找到珠儿姐姐,你与她解释,她怕是也不会全然相信,但若是我亲口说出来,说我无意插足你们两人之间,说我已经认下你做哥哥,你已然是徐家的干儿子了,珠儿姐姐自然不会再怀疑,她解开心结,才会高高兴兴跟你一起回来啊……”
傅竟行眼底微微有些红血丝,衣领也散乱着,透出几分的落拓不羁,徐瑾然看的心疼无比,他这般挂念着聂掌珠,可她却这样没心没肺。
若是她,无论如何也会与他在一起,家人反对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有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他终究还是没赶上要她一起过生日,早就筹备周全的订婚礼,也因着她的离开,不得不搁置下来。
傅竟行是在回到宛城的第四日深夜,动身出发去杭州的。
顾恒查到的线索几次断了之后,他忽然想起了杭州。
车子在黑夜里向前疾驰,徐瑾然窝在毯子里怔怔听着他沉沉的声音讲述与她之间的过往。
他买下的全杭州城的玫瑰花,他预备送出的那一只与他腕上手表一模一样的情侣表,他们亲手种下的橘子树,挂在树枝上的刻着彼此名字的小小木牌。
那样的浪漫,像是隔岸的星火,全然与她没有关联,一点点的关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