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石榴口中的“儿呀!我来接你了!”喊过百十来次之后,被怨鬼附身的水荷却依旧没有一丝异动的意思。
满心的诧异中,我有点等待的不耐烦了,便伸手碰了碰旁边的赵海鹏,一吐心中的疑惑说道:“赵哥!这玩意靠不靠谱呢?怎么喊了半天都没有动静?”
听着我的问话,赵海鹏坚定的点了点头道:“肯定管用,世界上对孩子最管用的言辞,就是母亲的话,只要那鬼婴还在,就一定会被母亲的声音引出来的。”
“哦!”我微声的点头,又不解的问道:“那既然这样……又为啥弄根红绳把她俩连接在一起呢?你上次引这东西的时候,好像也用了一根红绳。”
听了我的问话,赵海鹏轻轻伸手,指着陈石榴手间的那一根红绵线说道:“这叫‘引命线’,据说世界上的人,都是老天爷用这种线绳串联起来的。”
而后,赵海鹏又详细的告诉我,传说这种引命线,在天帝那里有三种颜色,为红,褐,黑,分别归月老,司命和十殿阎王管理。
其中,男女的感情和母子的亲情羁绊,用红色的线绳串联,由太阴月老管辖。
兄弟姐妹之情,君臣父子之义,由褐色的线束缚,归司命星,南极长生大帝管辖。
至于最后一种黑色命运的线条,则是主管杀戮恩怨,生死纠缠的命运羁绊,这种线被称作“縛”,是一种掌控生死的线,归阎王管理。
冲我说完这些,赵海鹏指了指陈石榴手里那根微微抖动的线,小声告诉我道:“这个红线,便是以假乱真的亲情线了。”
“哦!”我点头,而后恍然道:“这么说起来,咱们现在做的一切,和钓鱼没什么区别呢。”
当我的话说到此处时,站在我身边,一直没多少言语的阿四脸色突然变的紧绷了起来。
他轻轻拍了拍我,而后直愣愣的盯着赵水荷的方向说道:“快看!鱼……来了!”
随着阿四的话,这赵水荷的身体,突然有了一些动静。
原本躺在床铺上的水荷身体猛然抽动了一下,而后头颅也跟着微微抬了起来。
在赵水荷抬头的时候,她的眼睛也跟着张开来了,紧跟着又一次透出那一对没有眼白的瞳孔。
赵水荷黑漆漆的眼睛,是很有杀伤力的,我们看见之后,由衷一抖,而陈石榴则也在同时停止了她的呼唤。
眼瞅着陈石榴因为惊愕而出现的意外,赵海鹏沉着脸色,急忙走了过去。
此时,就在陈石榴与赵水荷的眼睛即将对视的一瞬间,赵海鹏猛然挥手,将一张餐巾纸迅速覆盖在赵水荷的眼睛上面。
与此同时,赵海鹏急忙冲一脸惊愕的陈石榴点头,而后一遍遍做出口型。
看着赵海鹏的口型,我迅速辨认出,他好像在说……“继续”!
水荷那过分骇人的眼睛被赵海鹏堵挡起来后,愕然的陈石榴脸上又一回找回了理性的表情,她看了看水荷脸上的白色餐巾纸,又看了看赵海鹏的口型,略微思索呆滞了一会儿后,终于又张开嘴,冲着赵水荷喊了起来。
“我的儿呀!我来接你了……”
随着陈石榴带着颤抖的急促呼喊,我们大家的目光又一次望向了赵水荷的方向。
此时的水荷,身体依旧在大幅度的抖动着,不过因为眼上盖了一张纸的原因,大家看到也就心不烦了。
这样的僵持大概进行了五六分钟之后,赵水荷才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彼时,水荷的嘴微微张开来了,还发出咯吱吱,仿佛关节活络的响动。
伴随着异响声水荷张开嘴,令我异常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看见水荷嘴中的那一根绵线并没有因为水荷的张口而松开,而是依旧紧紧的绷着,深入到水荷的喉咙内部。
对于这一幕,我是见过的,大概在水荷的嘴中是什么东西在拽着这根命运线,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完完全全的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水荷的嗓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白色的小光点,那小光点犹犹豫豫的,还闪烁了几下,似乎是某种动物睁眨的眼睛。
盯着那东西,我们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只剩下陈石榴的喉咙里还在响动着微微颤抖的呼唤。
伴随着呼唤声的继续,赵水荷的嘴越来越大,挣到最后,一只红中透白的小人手臂,又一回从水荷的嘴中伸了出来。
那一只抓着红色线头的手,因为我见过,所以并不十分意外,但是相对于老赵,老四和陈石榴便紧张一些。
彼时,因为这只鬼手的出现,场面骤然紧张,不光陈石榴停止了进一步的呼唤,就连老四这个蠢货都紧紧抱着我的大腿,瑟瑟发抖。
发生的一切令我无奈,而抱着我腿始终在抖动的阿四,则更加令我心烦意乱。
在无奈中,我一把拽住阿四的衣领,狠狠地冲着他说道:“那是你未来的儿子!你怕个屁!”
说完这话,老赵又急忙走进因为突如其来的情况而住嘴的陈石榴,一面将手挡在她的眼前,一面在她耳边以极端小的声音说道:“你也别怕!这就是个小孩!你是他妈!他听你的!”
随着我和老赵的话,一脸错愕恐惧的陈石榴这才点了点头,而后又用她颤抖到几乎变形的声音,继续重复着那句话。
在越来越紧张的气氛里,那只抓着红色绵线的手缓缓从赵水荷的身体里揪了出来,而后……带出了一个小孩的头颅。
那一颗头颅,大到离谱,没有眼睑,一双眼睛漆黑的瞪着,目光与水荷中邪时的别无二致。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原本看上去很吓人的小东西竟然在笑,而且一边笑还一边呆呆的往陈石榴的方向爬。
随着陈石榴的呼唤,小鬼那柔软而半透明的身体逐渐彻底从赵水荷的嘴中凸了出来。
而后,这胎儿一般的鬼婴顺着水荷的脖颈往前爬着,没过多久便到了距离陈石榴极近的地方。
须臾,这胎灵停滞了瞬间,而后半跪着伸出手,竟然在他恐怖骇人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最为灿烂的笑容。
紧跟着,一个短脆儿虚弱的声音,从那小鬼的喉咙中吐出了出来。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