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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薛立肖脱口而出, 脸上情绪复杂, 焦虑、担忧、自责……唯独没有对这样的甄可人的害怕。
所有情绪最终融为担忧, 他伸手要去抓甄可人的手, 却被萧林下一把拍开,“别碰。”
她在甄可人胸口手上的地方按了几下,伤口流出黄色的浓水,皮肤下方隐约可见有东西在蠕动,就连四肢也变得肿胀。
仿佛感受到蛊虫的蠕动,甄可人在昏迷中的表情也很是狰狞, 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薛立肖嘴巴微动,说不出一句话,他看向萧林下。
“是蛊虫,她被人下蛊了。”萧林下说道,“而且有些年头。”
薛立肖立刻就想到当年甄可人在生儿子时候命悬一线,留下头痛的毛病, 他们以为是对方的手段伤到身体,才留下隐疾, 难道是那时候蛊虫就已经在甄可人的体内?
“都是我的错……”薛立肖痛苦的捂住脸,坐在地上。
萧林下挑眉, 以灵力暂时封住甄可人体内重要穴位,安静听他说下去。
“我第一次见到可人的时候, 她晕倒在路边……”
说起来, 故事也狗血, 薛立肖救了晕倒的甄可人,两人陷入爱河,甄可人也向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世。
甄可人的父亲是一个有名的玄士,干这行,总有得罪的仇敌,他父亲算出自己难逃一死,他就做了两件法器,用来掩盖两个女儿的血脉气息,加上他一直把她们保护的很好,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们的身世。但甄可人妹妹的女儿被拐,情急之下,两姐妹不顾身份暴露,调动所有能够想到的方法和资源试图找到这个小女孩儿,却没想到孩子没找到,仇敌的打击却接踵而至。
甄可人妹妹先一步死亡,而甄可人当时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在各种压力和打击下,她就早产了。
薛立肖之所以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就是因为怀孕,那串保护她的法器,在压制血脉气息的同时也会影响到胎儿发育,到后期,甄可人怕对孩子不好,索性把手链取下。
如果没有怀孕,甄可人就不会被仇人发现,也不会在生产时遭受折磨,导致留下病根。
萧林下听到这个故事,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你说的那个被拐走的孩子……”
薛立肖看向她,“可人听到你被找回来,一直都很高兴。”
想到那天在医院甄可人激动的样子,薛光宗无缘无故转学到西城,这段时间的刻意接近,萧林下终于明白其中的原因。
甄可人和原主的母亲何长月是亲姐妹,这么说来,薛光宗是她的表弟?
萧林下站在原地,半晌才开口:“那串手链呢?”
“在我这里。”薛立肖拿出手链。
萧林下接过手链,心道,果然是这样。这串手链上面刻绘的阵法是将甄可人的气息融入其中,形成天然的屏障,把她隔绝开来,所以蛊虫下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发育的机会,但现在甄可人怀孕,她拿下手链,体内的蛊虫重新复苏,加上薛光宗说的吵架,甄可人情绪激动,越发刺激到体内的蛊虫。
这法器做得着实不错,她先前完全没有发现甄可人的异样。
“我马上去找玄士来救可人!”薛立肖见萧林下打量着手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才反应过来。
甄可人命悬一线,他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放弃,既然知道是被下蛊,他怎么也能找到能够解蛊的玄士!
萧林下拦下转身就要跑出门的薛立肖,“你找不到的。”
玄术各大派别中以苗疆蛊虫一派最为神秘,不喜与外界交流,独来独往,养蛊人性情多变,难以揣摩。玄士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这类玄士,因为下蛊的手段简直防不胜防,解法也需对应,一不小心就会反噬自身。
哪怕薛立肖能拿出再多的钱,对玄士而言也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位养蛊人。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可人这样!”薛立肖坚定地看着萧林下。
哪怕倾家荡产,他都一定要救可人。
“你去准备三个生鸡蛋,烧酒,生米,等会儿让时冀进来。”萧林下说道。
薛立肖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不快去?”萧林下催促。
“我……”薛立肖意识到萧林下话里的意思,心里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我马上就去!”
薛立肖出去后不久,时冀和薛光宗两人就进来。
薛光宗急急忙忙跑上去,着急张望床上的甄可人,“林下,我妈没事了吗?”
甄可人身上盖着被子,他没有看到那些伤口,他对萧林下有着极大的信任,只觉得甄可人看起来好像平静了很多。
萧林下还想跟时冀说什么,一听这话扭头,“你应该叫姐,阿姨还没有好,不要拿手去碰她。”
自从知道薛光宗是表弟,萧林下怎么看他都是一脸蠢样,原主大概也会高兴,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真正的关心她,就凭这一点,萧林下也愿意把他们这家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没几分钟,薛立肖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鸡蛋、生米,就连烧酒都买了好几瓶,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楼下超市里这三样东西搬空,“够不够,要不我再去买?”
“……”萧林下不知道该为薛立肖的深情感动,还是为他急剧下降的智商担忧。
从中取出三个鸡蛋,一瓶酒。
鸡蛋交给时冀,“把它们煮熟。”
时冀点头,取出一张火灵符,控制着温度,不至于把鸡蛋烧没了。
萧林下则抬着甄可人的头,直接把酒灌入她的口中,因为用灵力送入,哪怕她还在昏迷,一整瓶酒没有洒出一滴。
薛立肖和薛光宗大气不敢喘,就盯着萧林下的动作,谁都没有提出质疑。
萧林下自己对苗疆蛊虫不敢兴趣,但是架不住兴阳观包容性高,她有一个师妹就是养蛊高手,连带她对蛊虫了解比一般玄士要深入的多。
蛊虫分类众多,大致有蛇蛊、篾片股、石头蛊、泥鳅蛊等等,中蛊症状不一,甄可人这样的症状更像是金蚕蛊和中害神两者的结合,金蚕蛊使人胸腹绞痛,四肢肿胀,七日流血而死,中害神则偏重中蛊人的精神,燥郁、恍惚等等,前段时间她的情绪波动很有可能就是受了这个的影响。
烧酒浓度高,在灵力的扩散下能够暂时麻痹神经,也能够影响到蛊虫,让它们安静下来。
时冀把煮熟的鸡蛋交给萧林下。
萧林下掀开甄可人的被子,一股恶臭散发出来,像是肉放了几天发臭的味道。
甄可人胸口的那些伤口已经蔓延到四肢。
谁也没有功夫去思考这股臭味,几双眼睛紧紧盯着萧林下的动作。
萧林下拿起装生米的袋子,伸手在米里面搅和几圈,米粒从指尖滑落。
时冀震惊得看着萧林下,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她好像都能够刷新他的认知,短短几秒钟,凭借自身灵力,硬生生的把生米和灵气结合起来,米粒莹润,灵气稳定。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怎么都不会相信高质量的灵米会这么简单的合成。
灵米被洒在甄可人身上,与裸露在外皮肤接触的地方升起白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萧林下用鸡蛋在她肚子上慢悠悠地打圈,随着她的动作,甄可人表情越发痛苦,四肢产生不同程度的抽动。
间隔十分钟,再换成另一个鸡蛋。
足足花费半个小时,萧林下才拿着三个鸡蛋站起来,“你们把剩下的米平铺在阿姨的身上。”
薛立肖和薛光宗赶紧拎着米,仔仔细细地铺在甄可人身上。
“儿子,你动作快一点!”
“爸,你都没有全部盖住,这里还有小缝隙!”
父子两个上阵,恨不得一秒把米铺满。
“前辈,蛊虫全都解了吗?”时冀忍不住询问,他对苗疆蛊虫不甚了解,但曾经有幸目睹过解蛊的过程,中蛊的人痛苦的难以自持,哪怕是昏迷的人都会被痛醒,甚至蛊虫还会从身体各个地方爬出来,像她这样,甄可人只是面露痛苦简直不可思议。
萧林下把鸡蛋扔给时冀,“小心一点。”
时冀闻言,以灵力覆盖自身,小心翼翼地剥开鸡蛋。
蛋壳和蛋白都十分完整,但当他剥开蛋白的时候,去发现里面的蛋黄完全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团蜷缩的黑色小虫。
蛋白被剥开的瞬间,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虫仿佛冲出束缚,一下子蔓延开,甚至还爬到了时冀的手上,但那一瞬间,灵力自动护主,黑色的小虫被燃烧掉。
哪怕有萧林下的提醒,时冀也手忙脚乱,连忙祭起火灵符,把那些跑出来的虫子都烧干净,包括剩下的鸡蛋里面的虫子。
不过萧林下留下了一个鸡蛋,随手塞进衣服口袋。
“林下,铺好了!”薛光宗连忙喊她,“还要做什么吗?”
“没了,再过半小时,阿姨就能醒来。”萧林下说,她看向时冀,“萧胜文也在这里?”
萧林下上午睡足了三节课,收获所有老师的不满。
如果说上午的语数英是天书,那么下午的物化生,萧林下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打破三观,重新塑造了一个新世界。
直到放学,萧林下还没有从今天受到的摧残里恢复。
萧林下走出学校,司机已经在不远处等着,学校里面大部分的学生都是走读生,只有实在太远的才住校,从陆家到学校不过半小时,加上陆任强觉得要加萧林下和陆家的联系,没有让她住校。
“回来了?”
萧林下开门,就看到陆任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站在客厅和自己打招呼。
“嗯。”萧林下很惊讶,陆任强脸上破财之相没有散去,他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任强和这个找回来的女儿没有什么感情,问了一句后也没有别的话,转身就准备去书房处理剩下的事情,公司投资的项目出现重大问题,他这几天都焦头烂额,要不是刘春凤找他有事情,今天他还在外面。
不过他赶回来以后,刘春凤却不在家。
萧林下回到房间,把手上的书和校服放在一边。
宁竹颇为怀念地说,“西城中学的校服还是我设计的,这么多年来还是那么好看,对了,新校服明天要穿吗,可能没那么快晒干。”
她和萧林下之间关系略有尴尬,但这个地方没别人和她聊天。
没得到回应,宁竹转头,看到萧林下低头在写什么东西。
宁竹好奇地飞上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