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乐县,董府当中,作为丰乐县最大的药材商,董贵华正和手下的药材铺掌柜唐忠顺商议着今年入关的药材份额问题。
“董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去年我们的份额就低了两成,今年递到县衙的申请文书迟迟没有批复,恐怕……今年的份额还会更低,得想想办法了。”药铺掌柜唐忠顺叹了口气,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此事归县丞李廷大人掌管,看来……我要找机会到李府上串串门了。”
董贵华也是一筹莫展,天仁大陆各大药商大部分的药材,都是从关外进口来的,药材商必须向所在地的县衙申请相应的进口份额,拿着盖了县令大印的文书,才有资格到边关去购买药材。
董家作为丰乐县最大的药材铺,一直以来,药材的进口份额都是最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去年开始就少了两成,今年的申请文书更是递上去半个月了,还没有批复下来。董贵华正想着是不是要买些礼品拜访一下县丞李廷,顺便探探口风。
“老爷!老爷!县丞李大人来访……”
就在董贵华心里面犹豫着要不要前往县丞李廷府中拜访的时候,门口家丁急急忙忙跑过来叫道。
“县丞大人来了,快……快快随我一同到门口相迎!”
反应过来的董贵华,赶紧从太师椅上起来,和药铺掌柜唐忠顺急忙往门口迎接。
“李大人,大驾光临,真的是让我们董家蓬荜生辉啊!快快……往里正堂上座!”
之前还想着要到李府上串门的董贵华,迎上一张笑脸,急忙邀请县丞李廷道。
“呵呵!董老爷客气了,这一次本官前来,是专程为你们送来县衙批复过的申请文书的。经我向徐县令申请,给你们董家药材铺,今年多加了三成份额,恭喜董老爷了!”
县丞李廷笑眯眯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将袖中盖有县令大印的申请文书递给董贵华。
“什么?李大人竟然亲自来送申请文书?还多给我们加了三成份额?这……这……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李大人好了。李大人真的是我们丰乐县百姓的父母官啊!”
董贵华吃惊地接过县丞李廷的文书,一看果真加了三成药材份额,嘴都差点笑歪了,连忙向李廷道谢。
“董老爷想要谢我倒是不难!”县丞李廷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清茶,然后立马单刀直入道,“这一次我主要是来给董老爷送文书来的,然后顺道……有一件小事想要麻烦董老爷一番。”
“有什么事李大人尽管吩咐!”
董贵华心里面乐滋滋的,但是却有点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举人文位的县丞李廷都亲自上门来请求自己呢?
“那我可就直说了,本官这次前来是……”
县丞李廷正想要开口,突然从董府大门口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名十八九岁的儒生,身着秀才衫服,满脸狂喜地冲到了董府正堂,手里执着一卷刚刚写好的诗,兴奋地摊开对董贵华道:“岳丈大人,小婿终于不负所托!写出了一首出县之诗,献与岳丈大人。”
“什么?出县之诗!好啊!贤婿不愧是十八岁的秀才郎,才华似锦啊!”董贵华一听献上的竟然是首出县之诗,立刻眉开目笑,拍手称赞起来。
“咳咳……”被打断的县丞李廷皱了皱眉头,咳嗽一声,向董贵华问道,“董老爷,此人是谁?”
“李大人……”董贵华一高兴就将县城李廷给忽略了,赶紧拉着秀才刘世民给两人介绍道,“世民啊!这是我们丰乐县的县丞李大人。李大人,这是我未来贤婿刘府的十八岁秀才刘世民。”
说着,董贵华兴致勃勃地指着秀才刘世民带来的那卷诗乐呵呵地道,“前些日子我托世民帮我写一首诗,好悬挂在药材铺内,招财驱邪的。没想到,我这贤婿如此有才,这才几日的时间,就写出了一首出县之诗。”
“刘世民见过李大人,学生听闻李大人善品诗文,想请李大人也为学生这首诗指点一二。”
身为十八岁的秀才,刘世民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即便是面对举人文位的县丞李廷,也依旧是一副轻狂的态度。表面上是请李廷指点一下诗文,实际上却是故作炫耀之色。毕竟,就算是举人文位,也不一定就能写得出出县之诗来。
“董老爷,我怎么听闻,贵府的千金是和苏府的苏林有婚约的啊?”县丞李廷脸色一沉,没有理会刘世民,反而转头向董贵华问道。
董贵华闻言一愣,然后随即有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道:“李大人有所不知,非我董贵华故意要悔婚。实在是那苏府的苏林太不争气,十五岁才开智,被县里人都称作是苏木头。当年我与苏秀才也曾有过约定,若是苏林不成材,这桩婚事便可作罢的。”
为了避开这个话题,董贵华赶紧将话锋一转,笑道,“李大人方才不是说有事需要董某帮忙的么?敢问是何事?董某竭尽全力。”
“这个忙,恐怕董老爷现在帮不上了。”
县丞李廷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此次本官前来,是听闻苏林乃是董府未来的乘龙快婿,所以特意来请董老爷帮忙向苏林讨要一幅字。不过如今看来,董老爷是说不上话了。”
“李大人想要那苏木头的字?”听到县丞李廷的话,董贵华一愣,奇怪道,“那苏木头连童生的文位都还没有,他的字有什么好求的。李大人,你若是真想要字,不如……让世民写一幅送您……”
董贵华说着,给刘世民使了个眼色,那刘世民便一脸得意地上前道,“李大人,我刘世民虽然现在还只是秀才文位,不过字却是苦练了几年,还算拿得出手,县里的那些乡绅里长问我求字的都不在少数。一般我是不会随便送字的,你也知道,这儒生的字送得多了,就不值钱了。不过今天既然是我岳丈大人开口,我就送李大人一幅也无妨……”
能够送举人一幅字,那可也是有面子的事情,但是这刘世民自视甚高,因为刚才李廷没有理会他,所以故意就摆起谱来,七拐八弯地说道。
但是,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县丞李廷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放肆!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堂堂一个举人,用得着求你区区一个秀才的字?”
李廷说着一把抓起桌子上董贵华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申请文书,揣入袖中,道,“董老爷,这进口药材的份额问题,看来我还要回去再和县令大人商议一番,你们派人明天再送一份申请文书来吧!”
说完,李廷就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董府,董贵华赶忙在背后追上前去,却怎么也追不回县丞李廷,只好唉声叹气地回到正堂,看着秀才刘世民道:“哎!得罪了县丞李大人,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岳丈大人,这李廷不过区区举人文位的县丞,有什么可嚣张。等他日小婿中了举人,再考上进士,再来给他点颜色看看!”
秀才刘世民阴沉着脸,心里面却暗暗在嫉恨。
“不对!不对……这县丞李大人为何会特意登门拜访我?甚至还特意通融加了三成份额,就为了那苏木头的字?”
一向精明的董贵华越想越觉得奇怪,李廷连刘世民这个秀才的字都不要,为什么偏偏要求苏林的字呢?
就在董贵华想不通的时候,董府的一名家丁急急忙忙地跑来道:“老爷!老爷……大喜讯啊!苏公子这次县试中了案首!而且,还写出了一首鸣州之诗啊!连县令大老爷和圣殿监察都称其是不世奇才,就在县衙门口开口向他要字呢!”
“什么?哎呀!你……你怎么不早点来啊!坏事了!坏事了!”
董贵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急忙又问道,“那现在我家贤婿苏林在哪儿?”
“小的来的时候,见苏公子好像被人拦在了东街口。”家丁答道。
“那还不快带我过去,我要亲自恭喜贤婿高中案首啊!”董贵华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口一个苏木头,现在却满口的贤婿苏林。而那秀才刘世民却不甘地叫道:“岳丈大人,我们明明已经定下了这桩婚事的,我和子衿……”
“刘秀才,你这十八岁的秀才的确是我丰乐县难得的人才。可是我贤婿苏林可是县试案首,能写出鸣州之诗的天才啊!”
董贵华拿起桌上那还没来得及看的出县之诗又塞回给刘秀才道,“就你这首出县之诗,还是拿回去吧!以后也别到我董府来了。这门婚事,作罢!”
说完,董贵华就急匆匆的让家丁带着自己往东街口找苏林去了。而秀才刘世民却气得当场将亲手写的那首出县之诗撕得粉碎,暗恨道:“好一个苏木头!你于我是夺妻之恨!你给我等着瞧!”
董贵华在家丁的带领下急匆匆地朝着东街口去,而此时的东街口却是热闹非凡,苏刘氏撒泼指着苏林就是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说。
周围的行人越围越多,苏刘氏就越说越带劲了,哭哭啼啼地拿出当日和苏林签的分家契约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苏林啊!骗我签下这分家契约,然后就想彻底地不管我们这孤儿寡母了!枉你苦读圣贤书啊!枉我们吴国以孝立国,这种不孝子竟然都可以考中案首童生!乡亲们来评评理啊!还有公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