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官学不收女学生
王氏:“我是富贵的娘,难道也不让进。”
三娘:“外婆我看还是别去了,这还不够丢人的呢。”
王氏:“你说谁丢人?”
三娘:“二舅母,学堂里可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富贵哥能去一个是我师兄的面子,再一个也是小舅心慈,兄弟走到头了是兄弟,侄子还是侄子,打着常记的旗号,富贵哥才能进官学,要是让人家知道富贵哥有您这样的娘,在学里能抬起头来吗。”
常富贵听了忙道:“娘,你就别去了。”
王氏:“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可是你亲娘。”
常二拽住她:“行了,你就别跟着搅合了,三丫头的话也有道理,咱们就别跟去了,让三丫头送去就成了。”
外公:“啥时候了还磨叽赶紧走吧。”老两口反倒扶着常富贵上了车,外婆探出头来:“三丫头你怎么不上车。”
三娘:“外头空气好,我坐外头。”两只胳膊一撑跳上了车,在大龙旁边坐了:“大龙,走。”
大龙:“那三姑娘坐稳了。”一鞭子抽在马背上,大黑马踢踏踢踏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出了常家村。
王氏咬着牙:“这死丫头最不是东西。”
常二:“你别不知好歹,没有三丫头富贵能上学啊,做梦吧,我看你也甭在家闲着了,跟我去把地翻了,等开春好下种,三丫头刚的话你听见了,不赶着些,等到了秋后真得挨饿了。”
王氏:“我说你这脑袋瓜子是真傻啊,这就是那死丫头吓唬你的话,咱就不干,有爹娘在呢还能饿死咱不成,你听我的准没错。”
常二:“刚三丫头话说的明白,常三根本不认我这个二哥,我可没这么大脸还上门去要饭,你不去我去。”拿了铁锨走了。
王氏撇撇嘴:“我还就不信了,常记那么大买卖,让自己亲哥饿死。”说着打了个哈气,进屋睡觉去了。
再说三娘马车走得快,不到一个时辰便进了县城,长平县的官学在城西的,大门上头挂着长平官学的匾额,匾额是簇新的,笔力遒劲一看就是师兄的字。
车一停下等在门口的韩忠便上前:“老奴给三姑娘见礼。”
三娘忙跳下车:“忠叔您怎么在这儿?”
韩忠:“这官学的山长是湖州人,以前有过数面之缘,也算旧相识,老奴随少爷来长平上任,便常来走走,不想正好碰上了姑娘。”
哪是碰上的分明是特意来等着自己的,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我正不知去哪儿寻山长呢,还得劳烦忠叔帮忙指个路。”
韩忠:“这是自然。”说着看向从车里下来的常家二老跟常富贵,目光闪了闪。三娘:“忠叔这是我外公外婆,这是我表哥常富贵,就是他要进学。”
韩忠微微躬身:“见过老太爷老太太,富贵少爷?”
常家二老刚才在车里远远就瞧见了韩忠,还说这位穿着青绸长衫,异常体面的人是学里的先生呢,正嘱咐富贵一会儿见了先生得鞠躬行礼。
不想这位先生却跟三娘说起话来,还自称老奴,这会儿更是给他们老两口行礼,弄的两位老人慌了起来:“您是这学里的先生吧,我们乡屯里人可受不起先生的礼。”
三娘:“外公外婆,忠叔是我师兄的管家,不是学里的先生。”
常家二老一听更慌了:“是县太爷啊,那更了不得了。”
三娘:“不是县太爷,是管家。”
常赵氏:“县衙里的还不是县太爷啊,管家不也是当官的吗。”
三娘皱了皱眉,觉得就算自己解释一天估摸也解释不明白,只得道:“时候不早了,咱还是赶紧进去吧。”
二老这才想起正事忙道:“那赶紧,赶紧的。”
忠叔上去跟看门的说了句话,方引了他们进去,三娘暗道,若不是忠叔,估摸想进这官学的大门都费劲。
三娘一边儿走一边儿打量这长平县的官学,是个前后三进的院子,两边还有跨院,一进大门就瞧见当间的孔圣人像,虽不是很气派却颇有学堂的样子,进了二进便听见琅琅的读书声,仔细听正是论语里的学而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三娘暗道四宝年前就把论语背熟解透了,这里却才刚学,进度也太慢了,不过三娘也知道四宝若想考功名早晚得来上学,上了学才有资格考童试乡试会试,这考功名就跟上山一样,得一级一级的来,不过四宝年纪还小,再过几年也不晚,而且就算师兄是长平县知县,这官学却是周家出的银子,周家的小少爷在这儿就是一霸,四宝来了不是等着挨欺负吗。
常记跟周记早晚得对上,自己可不放心这时候把四宝送进来,忽听常富贵小声道:“奶奶,他们念得啥啊,我,我一句都听不懂?”
常赵氏:“这是念书呢,等富贵上了学就懂了。”
忠叔指着那边儿道:“那里便是上课的学堂,旁边的跨院是学生住的,四人一间屋。”
常赵氏:“也不知冷不冷,应该带床厚些被褥。”
忠叔:“屋里是火炕,烧热了不冷的,那边儿是饭堂。”说到饭堂常富贵忙看了过去。
过了二进院后头是先生们的院子,忠叔带着他们进了左手的一间屋,屋里有个留着胡子的老先生,瞧着得有六十上下,头发胡子都是花白的,见了韩忠站起来道:“老韩头你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韩忠:“来瞧瞧你这老乡,顺道送些咱们湖州的茶。”说着把手里的茶盒递了过去。
老先生道:“我正想着咱们湖州的茶呢,你就给我送来了。”看见后头的几位微愣了愣愣:“这是……”
三娘整了整衣裳,恭恭敬敬的上前鞠躬:“先生好。”
应怀恩本是寒门子弟,屡试不中,蹉跎了大半生心灰意冷,后得了机会来长平县官学当了山长,倒开悟了,不再济济于功名,专心教学育人,最愿意听别人称呼一声先生,只是学生们都称呼山长,三娘这声先生正叫到他的心里。
不免打量了三娘一遭,见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虽形容尚小,却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一个漂亮丫头,不禁道:“倒是个有礼的丫头,只不过你这礼却行错了。”
三娘:“进了这里三娘也不由把自己当成了学生,学生见先生难道不该鞠躬吗,请问先生,三娘何处错了。”
应先生愣了愣:“这么说来倒是先生错了。”
三娘:“先生教导三娘礼数,先生何错之有。”
应先生忍不住笑了:“好个机灵的丫头,你来这里不是来上学的吧,要知道官学是不收女学生的。”
三娘:“是我表哥来上学,这里有知县大人的推荐信函。”说着看向外婆,常家老两口别看活了快一辈子,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从一进了屋大气都不敢出,见三娘看过来,忙把书信翻出来递了过去。
应先生展开信看了看便收了起来,扫了眼躲在常家老两口身后的常富贵,官学里虽有不少寒门子弟,可都是有天赋又刻苦的,富贵人家的孩子进来大都是打着上学的名头来玩乐,这家人瞧打扮并不像富贵人家,倒有些奇怪。
开口道:“你叫什么?多大了?念过什么书?”
常家二老忙把富贵推了出来:“快,先生问你话呢?”
常富贵期期艾艾的道:“我,我叫常,常富贵,十,十五了,没,没念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