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贱名好养活
不说韩正清这个新出炉的师兄正在琢磨送见面礼,且说三娘一行人回了葛家村天也黑了,夜里不好赶路,路家父女便在葛家歇下,路蕙兰仍跟着葛家三姐妹在西屋里安置,路东家跟常三住在了东边的作坊里。
转过天儿,说起铺子的事儿,常氏咬着牙道:“这王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这铺子给了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三娘:“谁说给他们了?”
常氏:“不是你小舅说的都过堂断了吗,铺子归他们。”
三娘:“娘那可不是归了他们,是他们掏银子买的。”
路东家:“三丫头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青平街你家铺子的买卖能那般红火,可见是难得的好风水,别说五十两了,五百两都值,就这么卖了,他们可捡了大便宜。”
三娘:“路伯伯,是不是好风水也得看什么人干,您忘了我家前头那家买卖可就不好呢,所以才把铺子典卖。”
路东家:“倒也是,不过有你们常记前头的红火,你二舅要是也开糖铺子,应该不会太差。”
三娘:“路伯伯,常记青平街的铺子红火是因常记的芝麻糖做的好吃,价也不高,又赶上过年,所以才会排大队,这过年就开春了,家家都忙了起来,哪还有吃糖的闲工夫呢,所以即便那铺子没卖,过了年也是淡季,买卖断不会像之前那般好,而且,她们光有铺面,却没有做糖的法子,就算地点风水再好也没用。”
路东家:“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儿了,不过,万一他们把你们作坊里的伙计工人挖了去,不就坏了。”
常三:“这个倒不用担心,从糖作坊盖起来那天,三丫头就跟我商量好了,把做糖分成几步,工人只做其中一步,除非他们把糖作坊的工人都挖走,不然绝不会做出糖来的,至少做不出跟常记一样品质的糖。”
路东家一脸佩服的看着三娘:“三丫头,原来这么早你就想到了今天吗?”
三娘要摇头:“我又不是神仙,哪会知道后头的事,我只是未雨绸缪,防着作坊里的工人学会了之后,自己也去做糖罢了,倒是没想到二舅母这一出,却亏得路伯伯指点,当日立下那个契约,昨儿在大堂上方能保住大半的常记。”
常三:“是啊,亏得听了路东家的话,不然丢的可就不止青平街的铺子了。”
三娘:“小舅放心,不会丢的,我保证不出两个月青平街的铺子还是咱们常记的。”
常三:“三丫头啊你别安慰你小舅了,那铺子没就没了吧,好在还有糖作坊,还有青州玉带河边儿那个铺子,咱们手里还有银子,再买个铺面也就是了。”
三娘:“说起再买,小舅咱不如在长平县城买几个铺子吧。”
路东家:“三丫头,长平县是个穷县,老百姓的日子也就仅能温饱,开铺子只怕也赚不了几个钱。”
三娘:“路伯伯,如今是穷,以后可就不一定了,长平县临着将军河,有水就有财,日后若将军河拓宽能行船,长平县就是现成的水陆码头,且离着青州城不远,来去也便利,到那时可是寸土寸金,长平县还会穷吗,我们如今在长平县买的铺子置的产业,将来必然会十倍百倍的往上翻。”
路东家:“可你说的这些,前提得是将军河能走船,这扩宽河道所需少说也得数十万的银子,官府是绝不会掏的,咱们自己又掏不起,这事儿难呢。”
三娘:“咱们现在是掏不起,不代表以后掏不起啊,反正长平县的铺面如今没多少钱,买几个搁在手里也没什么。”
路东家:“此事且容我再斟酌斟酌。”
三娘也不勉强,路家家业越大路东家的胆子便越来越小,如今求的是个稳妥,不会轻易冒险,但这也是他的短板,做生意向来是不进则退,所以路记这些年并无发展,路记的点心铺子也只在定州青州吃得开,出了青州定州,谁还知道路记,这跟路东家的求稳心态不无关系。
铺子既然卖了,小舅便通知伙计,年后不用去青州直接来葛家的糖作坊,工钱跟青州一样。
这些工人大多是葛家村附近村子的,来葛家村离着家还近便,不忙的时候还能家来看看老婆孩子,谁不乐意啊,高高兴兴的来糖作坊上工了。
送走了路怀善父女俩,小舅去了一趟青州把东西都拉了回来,卖的是铺子没说连里头的家伙什都卖的,连带福顺跟救的那小子也一并带了回来。
一见那小子三娘才想起还有这么个麻烦呢,这些日子吃喝不愁的,这小子缓了上来,一张脸有红似白的好看,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就算知道是个麻烦也很难讨厌,可见颜值还是很重要的。
小舅跟三娘说他识字还会算账,就把这小子直接给了三娘安置,三娘把他带到了糖作坊来拿着一摞账本子放在他跟前儿:“这是糖作坊近三个月的帐,你看看,看完了告诉我,糖作坊这三个月赚了多少钱?”放下账本子三娘就坐在旁边练字去了。
没法子,先生留的功课,若不完成会挨罚的,而先生罚人就是打手板,四宝没少挨,自己倒是一次都没挨过,以后也不想挨,不是怕疼,是觉得这种形式太过幼稚,自己也不是没跟先生提过希望先生换个方式,然后自己额头就挨了先生一竹板。
不过,如今韩正清也成了先生的弟子,要是也挨竹板的话,不知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会是什么样儿呢,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想着忽听有人道:“练字的时候不专心还不如不练。”
三娘抬头见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旁边,正低着头看自己写字呢,不禁翻了白眼:“你不算你的帐,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那小子把一张纸递了过来:“算好了。”
三娘愕然接过来一看,糖作坊这三个月的成本利润都写在上面,一丝不差,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小子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对于常记来说太有用了,所以必须得留住了。
想到此,站了起来,挪了板凳过来笑眯眯的道:“站着做什么,坐下。”等那小子坐下,三娘还给他倒了一碗水递了过去:“你叫什么?”
那小子摇摇头就是不说话,这个性子真能急死人,不过自己有招儿治他,三娘眼珠转了转,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儿:“你不说话就是没名字了,那我给你起一个好了,大富,大贵,二狗子,锁子……怎么不满意啊,你看咱们糖作坊里的伙计都是这样的名儿,你别嫌不好听,老人说贱名好养活,要不叫柱子,石头……”
三娘待要再寻几个土气的名字说出来,那小子却忽然开口说了句:“石头。”
三娘愣愣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说你要叫石头。”那小子看了她一眼微微点点头。
三娘本意是想逼他自己把名字说出来,哪想这小子竟然中意石头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土气的不能再土气的名字。
三娘自己倒有些不落忍:“我说,你倒是真的假的,真叫石头啊,要不改个别的吧,这个不大适合你。”
那小子已经站了起来:“账我算完了还做什么?”
三娘眨着眼刚要说什么,外头福顺跑了进来:“三姑娘刚王家村那边儿传了信过来,说王大发王大有出门往长平县城去了。”
三娘一听站了起来:“看起来是借银子去了,我倒是要看看他王大发有什么门路,福顺去雇辆牛车来,咱们今儿也去长平县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