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太子殿下看着呢!”青杏无奈之下,只得第二遍提醒。
德阳呼吸微滞,神色一凛,这才想起来,夏侯永离一直在她旁边,他为了她,连命都豁得出去,而她却在这里为秦子月伤心。
她让他颜面何存?让他情何以堪?
想到这儿,德阳咬咬牙,吃力的举起问鼎。
以一个女子的力量,举起问鼎实在有几分艰难,青杏见状,眼中极亮,直接上前相助,将手覆于德阳的手,帮她稳当当的举起问鼎。
似有感应般,秦子月微微睁开眼帘,用飘忽的视线盯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几近涣散的心中自嘲的想,方才大概是生出了幻觉,以为她对他尚存一丝情义,如今看来,她其实真的是恨他入骨。
罢了,这样也好,当着夏侯永离的面杀了他,她以后的日子也好过,夏侯永离做皇帝的话,有她辅佐,应也差不到哪里去,只希望她能一直盛宠不衰,好好的过这一世,再无颠簸流离之苦,也再无背叛离心之变。
他似已无其他心愿,加之力气用尽,他一边想着,一边缓缓阖了眼帘,这一次,他再也无法支撑,连压着毒素的内力都已消失,任凭体内有如万箭钻心,疼痛彻骨。
德阳的手一直发颤,盯着他渐渐失去生机的面色,她终是拿定了主意。当青杏握着她的手挥剑而下时,她狠狠的一甩手,硬生生改了方向,剑咣当一声落在秦子月身边,溅起的雨花落了他一身,却不曾伤到他。
青杏心下寒凉,暗道这下完了,太子妃怕要失宠了!
德阳却意识不到这些,她盯着垂死的秦子月,强咽下喉间的紧涩,冷声喝道:“他都已经要死了,为何还要再给他一剑?”
青杏微怔,愣愣的看着怒形于色的德阳,喃喃地道:“难道太子妃不想报仇吗?”
“我所要的报仇就是他还我家国!如今他一败涂地,我夺回河山,家国之仇已报,至于他背信弃义,以命相抵足矣,又何须折辱?”德阳一字一句的回答,在这如瀑的雨中格外清晰,声声如金玉相击,震慑心神,甚至盖过雷鸣电闪,在场之人皆听得愣怔当场。
女人的心胸向来狭窄,尤其是对着一个背弃自己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恨不得上去抽筋扒骨,哪有什么理智可言?
太子妃却以男人的视角、男人的方式将仇与恨一一报复讨还,竟是端庄大气,毫无女子对待负心郎时那恨之入骨的造作之态、极尽折辱之能,风骨气节非同一般,令人钦佩不已。
唯有夏侯永离嘲讽一笑,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却深知她心,无非就是心中不忍罢了。
他那般待她,眼见着他濒临死亡,她还是不忍折辱。
看她方才那个样子,分明是痛彻心肺,纵然能瞒过旁人,还能瞒过他不成!
所有的大义凛然,都只是做给他人看,给他夏侯永离留个颜面罢了!
哼,她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女人!
想到这儿,夏侯永离霍然转身,就这么负手离去,竟对德阳理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