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以莫归的定性,听到这样的话,都想上前打他一顿,什么叫不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妃走到大商皇帝面前会更好看?
白锦庭斜睨他一眼,见他虽没开口,却满脸怒色,不由叹了口气,轻声道:“你没看到太子妃的表情,如果我敢阻拦,后果不堪设想,太子妃一定会实现我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
莫归愣了下,突然想到白锦庭当初上赶着加入聚贤山庄的事。
德阳快步走到秦子月身边,愣怔的看着倒在一堆杂物中的他。
青杏陪在她身边,为她遮雨,眼中有种复杂的情绪,在这暴雨中很难化开。
秦子月微阖双眸,似在调息,只是脸上不断凸现的青筋现出他正忍着极大的痛苦。半晌,似是察觉到有人过来,他缓缓睁开眼帘。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浸湿了的牡丹绣鞋,上好的丝缎浸在水中,隐隐透出莲足的纤巧形状,连他都能感受到那种冰凉湿辘的不适感。
他苦笑一声,不过片刻功夫,他的感观就已下降许多,她站在这儿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不过也差不多了,体内的五脏六腑已经疼到麻木,唯有心脏还在一缩一放的疼着,每一次收缩都似乎在为四肢百骸输送毒液,想来过不了一刻钟,他浑身的血液都会被毒汁浸透。
“我的剑就在这里。”他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儿,有几分吃力的开口。
雨中如瓢泼,瞬间落入他眼中,他强忍着酸涩不肯眨眼,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是最后一次了,只是这雨真是讨厌,临死前想把她看清楚都不能够了。
德阳惨白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雨水早已把他浇透,他的玉冠已落,发丝披散,湿淋淋的搭在肩背上,他俊美的脸庞惨白如纸,被雨水不断的冲刷着,就连他乌黑如墨的眼睛都看不真切,他正努力睁着眼睛看向她,或是因雨水不断落入眼中的缘故,他的眼圈有些泛红,目光亦有几分散乱。
“当初我逼你下嫁,也是这样的天气……”见她恍若未闻之前的话,他咬咬牙,眨了下眼睛,眼前的她似乎清晰了一瞬,那一瞬,他看到她脸颊上的一滴泪,随即要说的话断了,他忍不住艰难急促的呼吸几口,强压着胸口炸裂般的痛,想着或许自己眼花了,或许只是看到了心中所期望的。
见她依然只是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动不动,想来正等着他慢慢断气,他自嘲的笑了笑,马上要死了,何必在意她的态度?
总要让她知道自己最后要说的话。
“后来,我听杨平说,你没了花嫁,便淋着雨,踩着公主府里百人的尸身血水,一步步的走进质子府。”秦子月忍不住又顿了下,眼前似乎现出她当时的艰难与倔强的身姿。
这一顿又顿了半晌,直到他忍过一波痛意,才拿过身旁的剑,咬牙倒提着将剑柄朝她递过去:“那时,你就想杀了我吧?”
那时,听到这个消息,秦子月已然后悔,他突然意识到,她不会原谅他,终有一天,要么她被他拔光羽翼、缚在身边,要么,他失去一切,死在她手里。
其实,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结局。偏偏他以为他能禁锢住她,哪怕禁锢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