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独自捧着玉瓷瓶回了内殿,这里是她的住处,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主人,前殿的院子里还种着云涛松,风儿吹过,如碧色的海涛,不停的荡漾,多年来从不曾变过,唯独枝叶宽阔浓厚了不少。
她在前庭院落西南角的涛松下,曾埋过一样东西,今日想起,便拿了小铲子挖出来,谁知竟会遇上皇后蒋灵珊,而她不仅自己过来,还带着一群不知所谓的后宫佳丽。
看到蒋灵珊,德阳心中恨意蓬勃而出,如泻洪的堤坝,恨意怎么都收不住!如果不是蒋勋,仅凭秦子月又怎么可能调动瑾亲王东方青城相助?如果不是瑾亲王与乌余联手,她的夫君也不会……
众人看着她时,只能看到她的漠然与出尘,唯有蒋灵珊看出了她眼底的阴森恨意,她知道,蒋灵珊已经对她起了警惕之心,不过她无所谓,蒋灵珊只是有几分聪慧罢了。
她回到内殿,亲自将埋在土中的玉瓷瓶洗净,这是个罐状的瓶,瓶口不大,瓶肚很宽,能盛许多东西。洗净后,她拿块白净的帕巾,一点点的擦拭着。
这时,房中的侍女全都跪了下来。
秦子月摆摆手,先是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都不抬一下,不由暗叹一声,犹豫了片刻,才缓步上前。
她坐在桌前,仔细擦拭着玉白的瓷器,窗外的阳光投洒进来,轻轻缓缓的勾勒出她柔美的身姿,他坐在她身边,仔细看着阳光下玉白的容颜,她的眉目还是一如往昔的柔美,颊侧在光线下有一层细细的绒毛,仿佛每一根都沾染了柔软的光芒,她的眸子漆黑如墨,不似往日的流光溢彩,只是越发的冷凝沉静、古井无波,唇色有些发白,只是她的脸色苍白的过分,倒显不出唇上的失色,只有仔细看时才能发现,她的唇色不似原先的艳红。
“这东西似乎埋了几年的光景,怎地今日又挖出来?”秦子月看了她一会儿,只觉得心中疼得发闷,便主动开口,想寻些话题,摆脱心中的窒闷。
德阳没有开口,仍然不紧不慢的擦拭着瓶子。
周围的宫女都悄悄看着这位年轻俊美的皇帝,唯有她们眼中的商夫人才对他不理不睬。
秦子月眉目俊朗,每日只要无事,就必到景毓宫里,一坐一天,只对着德阳说话,温柔体贴,尽心照料,几乎到了亲力亲为的地步,也唯有商夫人对其毫不领情,连个表情都欠奉。
景毓宫的宫女们都暗中对商夫人不满,后宫佳丽三千,谁不知道后宫从不平静,多少女子为了能得到皇上正眼相待而拼尽阴谋、使尽手段,偏生这位商夫人从不放在眼里。开始将她们派到这景毓宫时,她们还以为跟了个正经主子,皆欣喜不已,以为以后能有福报,谁知这位偏生铁石心肠,对皇上从不假以颜色,一天到晚连话都不说一句,就算皇上再如何迷恋,怕也坚持不到一个月,就会失宠。
此时,那些宫女也是面面相觑,对皇上的耐心颇为奇怪,这位商夫人回来至今也将近月余,为何皇上没有丝毫厌烦之色?
就算是对皇后,也从没有如此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