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永离与德阳正聊着,展目一看,竟到了质子府门前。
质子府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虽说出不来,却还可以站在门里往外观看,何况无论是皇辇还是玉辇、或是歌舞升平都要高于那一墙之隔,所以他们虽不被允许外出,却可以站在门里看热闹。
这也难怪,质子府里平日与世隔绝,唯有皇帝出巡的热闹才能看一看,做为日后一段时间的聊资,否则在这几乎发霉的地方坐吃等死,连个话题都没有,生活更没个趣味,因此,每次街上有什么动静传进来,质子府里几乎全部都往门口冲,早一点儿到来的还能占个门口的好位子,或者有点儿本事的爬上树也是可以的,那些没本事的,就只能站在门里,巴巴的仰着脑袋,偶尔看到皇辇和御盖经过。
之后,就比谁看到的世面多些,谁占的位子好些,便是这样毫无营养的话题,都能聊上半个月。
这次听说是德阳公主回来了,还是夏侯太子亲自带着回来省亲的,质子府里的质子更是忙不迭的要来看。
何况佾舞于庭这样的圣典舞蹈第一次在京都之中舞动,更让众人大开眼界,看着这样的舞蹈,令一些从不曾回过家乡的质子、或是还对家乡有所记忆的质子,都能产生出一种奇特的安慰似的情绪,仿佛看到这样的舞蹈,能令他们想起来,他们也是各国皇族子孙的血脉。
此刻,路过质子府时,德阳惆怅的看了过去,而夏侯永离也不无感触的看去,这个地方,他也住了十来年,自是有些感情的。
虽说是大商朝最为低贱的地方,却也是他最宁静、最安全的地方,他的童年就是在这个地方度过的。
德阳的感触没有他深,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初嫁进来的情形,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然而还未等他们二人过多的感慨,那门前站着的人就引起了他们的在意。
涪陵公子轩辕瑾和涪陵夫人上官婉儿!
看到他们,德阳微怔,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都快忘记他们了,而见到他们之时,她才想起,当初临走前曾交待过南宫陌,帮他们一把,至少,孩子的事要保证安全,也不知南宫陌究竟有没有做到。
这么想着,德阳坐在玉辇上,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涪陵夫人,而涪陵夫人也站在门前,略有些憔悴的回望着她,那对清凌凌的眼睛里似乎隐着万千情绪,又似有泪水迷蒙,就这么隔着仪仗,似是恳求的看着她。
玉辇继续向前,她黛眉微蹙,就这么隔着飘扬的旌旗与绸带,与涪陵夫人相互望着,直到玉辇走过质子府,她再也不能回头为止。
夏侯永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小脸儿掰回来,怜惜地道:“那里咱们住的时候也不长,你没必要如此留恋。”
德阳张口欲言,夏侯永离突然伸手抵在她嫣红温软的唇上,月眸中隐隐滑过一丝郑重之意。
德阳突然想到,以秦子月的功力,他们的谈话应该是能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