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一言不发的回到马车。他为她安置好舒适的靠背,温暖的被垫,还细心的嘱咐下人将刚刚烧好的地笼搬过来。
“这个马车已破损,行驶途中摇晃的厉害,且空间有限,这地笼又稍大,摇晃中怕烫到你。”夏侯永离一边搂着她,为她系好领口,一边解释道,“茵茵,别气了,去那辆大些的马车吧,那辆平稳、暖和,况且你的身子弱,需得好好调理。”
德阳缓缓抬起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清水般的明亮瞳子映出他俊美的容颜,净得如画。
“茵茵……”他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犹豫了片刻后,他长叹了声,轻声道,“你怕我吗?”
怕?
是啊,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心思如此狠戾,她怎么能不担心?
只是……
为何她就是狠不下心就此离别?
“你……”德阳嫣红的唇瓣微动,清悦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喑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个人不会天生的狠,现在的铁石心肠必然是一步步磨出来的。
他看着她时,眼神明净,好像一个赤诚的孩子,哪怕是他装疯卖傻时,她只是觉得他心机深沉,却从来没想过,他会这般狠绝心肠!
夏侯永离的眸色微黯,他深深的看着德阳,默然不语。
天色已暗,冬阳即将落山,在这血色的山脉间,渐渐沉沦。
光线将他们的影子越拖越长,影子里全是血泊,仿佛两个沾满血腥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有时候,迫不得已,有时候,又是主动的。”夏侯永离开口,轻声回答。
德阳依然看着他,落阳在他的眼底染了光华,璀璨的耀眼,令他本就俊美的脸颊更加绝纶。谁能知道,这样一个俊美无畴、温润儒雅的男人,居然心机深沉难测、手段凌厉狠辣。
他目光坦然,接受着她的审视,没有丝毫退避之意,仿佛灭了黑虎岭,把彤子害到这个地步是理所当然的,没有负罪之意。
德阳不知为何,突然想到秦子月。
大概也如他一般,害得她家破人亡,也不会有丝毫悔过之意,毕竟这与他无关,伤痛是别人的,他只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他想得到的就好。
原来他们也都是一样的人。
夏侯永离一直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此时见她眼中明灭不定,那细细碎碎的光芒中,有些微弱的痛楚,他突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茵茵,你和彤子不同,和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夏侯永离缓缓捋着她额前的发际,轻声而郑重的道,“我虽心狠,却不是对谁都心狠。我虽决绝,却也不是对谁都决绝。我和他……不一样!”
德阳再次抬眸,深深的看着他,是啊,他似乎不是一样的,至少,他为了她,宁愿交还对他至关重要的玉玺,他到大商朝来,忍辱负重这些年,就是为了那枚玉玺。得到了玉玺,他才能真正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才能真正坐稳他的太子之位,甚至,以真龙天子之命,反了大商。
可为了她,他宁愿放弃,或许,真如他所言,她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