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的濯濯凤眸如极寒的冰,又似极热的火,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子月,一字一句的道:“皇帝陛下,你敢吗?”
秦子月的身子微微颤了下。
他早在出发之时,就有暗曹来报,西山暮府和庐陵王府皆暗中有动静。
这暗夜之中,或许就有双方的人马埋伏着,他不动德阳便罢,一旦动了德阳,后果可能真的不堪设想!
西山暮府从来都没有忠过朝廷,他们因为一女子嫁入皇家而与其断绝关系,就是不想与朝廷的牵扯过深。但德阳不同,德阳是少主暮渊深爱的女子,也是暮老最疼爱的孩子。他们西山暮府可以不与朝廷作对,但定会保住德阳!
至于南宫陌……
之前阻了他们一个时辰的神秘队伍,大概就是南宫陌的人!
只是口说无凭,他没有证据,仅是怀疑又有什么用?
本来的大好形势,因德阳往脖子上架了柄剑,就一切废去,想来实在令人窝火。
小桑和血刃已经退了回去,战争暂时停下,封林也回到秦子月身后。
如今形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有小桑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举着剑的德阳,慢吞吞地道:“好容易捉住狡猾的云潜太子,若就此放过,未免太可惜了,我们也损失了不少兵力。”
血刃看他一眼,没有吭声。
封林则看了看黑森森的四周,沉声说道:“这里形势不甚明朗,不知是否还有埋伏。”
小桑看向封林,笑眯眯地道:“封大统领,就算暗中有埋伏,难道咱们带来的一万精锐还不够对付吗?”
血刃又看了小桑一眼,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封林看向背脊僵直的秦子月,轻声道:“皇城精锐尽出,不能在外太久。毕竟京畿要地,不应空虚。”
秦子月何尝不懂这样的道理?
只是心中那如火灼般的不甘与痛楚,令他几乎无法冷静的思考!
他不理身后这些人明示暗示的声音,只盯着德阳,和她颈子不断涌出的血水。
“是,朕不敢。”当着一万精锐的面,秦子月坦然承认。
德阳微惊,众人微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商皇帝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不敢?
夏侯永离似乎看出秦子月的心思,唯有他冷冷一笑,血色的唇畔染满了不屑之意。
只听秦子月继续道:“朕不敢,不是怕了西山暮府,也不是怕了庐陵王的百万大军,更不是怕京都就此纷乱!东方青凰,朕怕什么,你懂吗?”
德阳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怜悯之意,站在高位的他,不再似当初那般肆意江湖、随心所欲。
有些事,他的确不敢,包括他不敢承认他真正害怕的是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这种进退不得的时候,为自己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天下子民都知道,他们的皇帝永远是一个没有错误的好皇帝。
今日他要逼死夏侯永离,也是因着玉玺被盗的事。以他的性情,一旦放走夏侯永离,他或许会紧跟着做许多事来弥补。
毕竟,所有人都以为,他大动干戈,追夏侯永离千里之远,都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