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德阳早早的起来沐浴更衣。
雪菱揉着眼睛,连连哈欠的为她捧来梳洗用的铜盆和巾帕,嘟囔着道::“夫人今日为何起的这般早?才刚刚卯时呢。”
德阳就着铜盆掬了捧清凉的井水,轻轻拍打在脸上,之前被雾气蒸得微红的皮肤顿时滑凝如脂,人也清爽了不少。
“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可知道?”德阳穿着薄如蝉翼的锦罗内衫,拿过洁白的巾帕,轻轻敷在脸上。
雪菱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是了,今儿个是举办秋堂的日子!”
德阳拿下巾帕,淡淡的道:“明天才是正日子,不过今天我也必须到场。”
雪菱叹了口气,取来素锦里裙为她穿上:“要奴婢说,夫人就不应该应下这事儿,秋堂向来都由夫人主持,今年主持之人变成了平南长公主,夫人再去,怕是……”
德阳笑了笑,熠熠的凤眸在透进窗子的晨光下流动着碎亮的光芒,她坐到窗前的桌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悠然说道:“这又有什么?国号是不同了,但人还都是那些人,除了平南的身份变得尊贵,其他又有谁是有面子的?”
雪菱又叹了口气,拿过梳子帮德阳梳头:“话虽这么说,可朝代更替与那些夫人也无甚大关系,最多彼此见面尴尬些。但夫人您担着污名哪,与那些夫人们一起,岂不是难处?”
德阳冷笑一声,淡淡地道:“这不就是皇帝陛下乐意看到的么?”
雪菱手里的发梳微顿,随即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到主子心中的伤口,便小心的道:“夫人,雪菱愚钝,总是说错话。”
德阳笑着拿过妆奁上鲜红的鲛玉珠子,在耳边比划了几下,满意的笑道:“这有什么错的?皇帝要做的事,与你有何关系?”
雪菱沉默不语,安静的为她梳妆,心中依然很是堵得慌。
德阳知她心思,又笑着道:“你也不必多想,我今日过去,自是有原因的。”
雪菱见她取了鲛珠耳坠,便问道:“夫人打算戴鲛珠玲珑簪?”
那簪子纯金打造,簪头上镶着一枚艳红的鲛珠,简单大方,鲛珠流光溢彩,光华四射,是难得的宝物,与鲛珠耳坠成一对,配以德阳端庄艳丽的容颜,说不出的尊贵。
德阳笑了下,淡淡地道:“嗯,就它吧。虽说秋堂不再由我主持,这秋堂的存在毕竟也是一个念想,可不能坠了秋堂的名声,我这个创立之人,总得庄重些才是。”
雪菱点头称是。
德阳虽说不想弱了秋堂的名头,但最重要的是,她身处于那样的环境,看着昔日的好友主持自己曾经创立的秋堂,还要与一众贵妇相处,实在是难堪的很,要知道,那些贵妇不论到了什么朝代,都是一样的刻薄、肤浅、落井下石。
秦子月自从上次离开后,想必也已经想明白,对于她,能利用就利用,至于那些贵妇的奚落,他秦家世代为将,岂会不知妇人之间的尖刻?让她去,也带着几分故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