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暧昧的话
何敬平完全不知道此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褪去了白日里的稳重，语气带着轻浮。沈且意不动声色问道：“何院你话还没说完呢，介不介意我什么？”
何敬平把玩着手中的火机，嘴里叼着的烟只剩下最后一小截，将灭未灭。他眯起了眼睛，并未把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而是轻吐出一口眼圈说道：“我现在在你楼下，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一杯？”
“何院，真不好意思，我刚好不在家。”沈且意婉言拒绝了何敬平的邀请，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傅尧的反应。可是傅尧的表情实在太过冷淡了，似乎对沈且意和何敬平之间的对话毫无兴趣。
何敬平抬头望向沈且意所住的楼层，确实没有亮灯，这才相信了她的说法，不无遗憾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明天要飞广州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还想着在离开前再和你呆个一时半刻的。”
他的话太过暧昧，沈且意刚要寻话回答他，却见傅尧腾倏然站起了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他转身的时候碰到了椅背，椅子晃晃摇摇几下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声音？”就连电话那头的何敬平也听见了，好奇地问道。
沈且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傅尧这一走就像是把她的七魂六魄也一同带走，何敬平还在说着什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匆忙地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朝着傅尧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她猛地推开玻璃大门，刚要穿过马路寻找傅尧的身影，却听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电话打完了么？”傅尧背倚着墙站在她的身后，嘴里叼着颗烟，看起来放荡又不羁。沈且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愤怒：“你都这样了还抽烟，嗓子不想要了么？”
其实这并不是她真正想问的，就在她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心里有一个声音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想问问傅尧为什么把自己扔在里面，一声不吭地离开。她明明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坦诚在他面前，任他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审视自己的一切，秘密也好，隐私也罢。
“嗯。”傅尧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就在沈且意想要问他这个“嗯”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又点燃了第二颗烟，继续道，“嗓子确实是不想要了。”
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且意，话出口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怎么还不走，是在等谁么？”
沈且意知道他在气什么：“那你呢，又为什么还不走？”
傅尧自然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继续发问，甚至带着点咄咄逼人的意思：“你是不是在等刚才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我想他一会儿应该会过来接你去喝几杯，然后把你送上楼送进家门，再寻个借口留下来……”
傅尧兀自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最锋利的匕首，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他的话里带着自嘲与落寞：“我说得对么？”
话音刚落下脸上便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沈且意完全没有留力，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傅尧被打得偏转过了头。他也不恼，只伸出舌头舔去唇边的血迹，眼神迷离道：“我说得不对么？”
“不对。”沈且意的声音响起，带着她从未想过的平静解释起来，“给我打电话的人叫何敬平，是和我在一个医院工作的同事，同时也是我们医院的副院长。我不知道他大晚上的为什么会约我出去喝酒，可有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傅尧舔了下后槽牙，沈且意的那一巴掌让他嘴里满是血腥味，他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问道：“什么？”
沈且意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并未直达眼底：“我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有点厌恶他。”
傅尧脸上表情一怔，语速缓慢：“可我刚才明明听他叫你叫得那么亲昵，而你也并未……”
不等他说完，沈且意就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是我进到平津上班的第一天，而他又是我的直系上属，除了对他客客气气的我还能怎么做？”
沈且意并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可在这件事上她觉得傅尧应该是能理解她的。就像她知道傅尧虽然人前风光，背后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可依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多了，她高估了自己和傅尧之间的默契，她能理解他，可这并不代表对方也能回过头来为她着想。
在感情的世界里本就不该奢望公平一说，可她就是贪得无厌，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的例外。
傅尧看到她哭了，可是表情依旧倔强。傅尧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那句“对不起”狠狠恶心到了，误会，伤害，道歉，这好像已经成了他和沈且意之间相处的常态。
周而复始，恶性循环，他就像是被困的斗兽，找不到自救的出口。
沈且意看他抽完最后一口烟，语调冷然道：“傅尧。”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式地叫过他的名字了。
“或许我们都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的脸上带着看破一切的释然，可也正是这样的释然让傅尧无比心慌。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可他还是无端怀念从前那个会朝着自己宣泄所有情绪的沈且意。
或是哭，又或是笑，永远只把最真实的一面留给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紧锁起了心门。
沈且意扔下这一句便再没多说什么，穿过人群径自离开，只留个傅尧一个无比冷清的背影。
傅尧沿着马路走回医院，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似乎变得漫长起来，和沈且意吃个饭的工夫他抽完了一整盒烟。他把空盒子送进垃圾桶，又在街边的便利商店重买了一包，仿佛这个时候只有借着烟才能麻痹内心。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爷爷已经醒了，盯着窗外的婆娑树影出神，见他进来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只是问道：“且意怎么没有和你一切过来？”
傅尧的心又痛了起来，沈且意的名字就像是一个开关，控制着他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