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禾听着凌风的汇报,一时都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这个人不是她曾经认识的段澜,那个清高骄傲人,如今也能为了一条退路,甘心跪在金銮殿外一天一夜,那个性子几乎是一根筋,从来直来直去的人,也会开始处心积虑,筹谋运算了。
季心禾面色凝重了几分,她觉得,她可能要开始重新认识这个对手了。
“所以段澜已经辞官了?”季心禾道。
“若是不出意外,大概不久就会官复原职了。”穆侯楚幽幽的道:“不得不说,段澜现在很会拿捏皇帝的心思,这次的事情,若是他也能全身而退,那也的确算是他的本事了。”
心禾秀眉微蹙,显然有些担心:“若是他这次真的能利用猜测皇帝的心思而躲过一劫,那以后只怕麻烦也不会少了。”
穆侯楚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次就算他真能逃过一劫,那最起码也得韬光养晦好久了,哪儿还敢顶风作案?放心吧,就算这次不能彻底扳倒他,也够他受的,咱们能多出很多时间来。”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也正是时间。
穆侯楚初来禹州,本就立足不稳,若是京中还时时刻刻有人盯着咬上一口,那几乎是内忧外患,而季心禾想要发展禹州的经济,现在也只算是刚刚起步的状态,他们需要充足的时间,来给这一场硬仗做准备。
心禾这才放心了不少,点点头:“那就好。”
“在这次的事情里,宋家算是帮了大忙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细查,我倒是没查出宋家的什么异样来,至少宋家大房那边,还是可以尝试着信任一二的。”
穆侯楚说可以信任,那估摸着他是真的把宋家祖上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了。
“所以宋家那边是谁来负责和咱们交涉呢?”心禾问道。
宋家大房一家都远在京城,似乎不怎么方便,二房三房和大房算是面和心不和的,也不足以信任,心禾猜测,估摸着是宋大老爷悄默默的从京城派个心腹下属过来。
不过穆侯楚却是掀了掀唇,淡笑着道:“宋家小公子,宋晞。”
心禾瞪圆了眼睛:“那个才六岁的小屁孩子?!”
穆侯楚道:“你也别小瞧了那小孩子,我瞧着他倒是不同寻常的很,少年老成,都是比一般的孩子能成事,况且他如今算是‘身受重伤’,在禹州养病的,听说近三年内不会回京,专门留在这儿和咱们交涉合作。”
心禾蹙了蹙眉,有些疑惑的道:“才六岁的小孩子,都能懂这么多了?”
穆侯楚摸了摸她的头:“你可别小看现在的小孩子,六岁的小孩子都懂这么多,十一岁的还不知道心里的弯弯绕绕有多少呢。”
穆侯楚说着,语气还凉飕飕了起来,显然是意有所指。
季心禾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谁,顿时有些没好气的道:“小柴火一小孩子你怎么总是看不顺眼?他素来乖巧又懂事,哪里得罪你了?”
穆侯楚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还挺护着他。”
心禾拍开了他的手:“谁对我忠心对我假意,我是分辨的出来的,你别总是防着他,这孩子心思是沉了些,但是至少对我是忠心的。”
穆侯楚自然知道,但是他就是看不顺眼,莫名其妙的看不顺眼!
“罢了,此事以后再说,我们和宋家那边如今虽说算是联手了,但是也不可全信,尤其是宋家二房和三房那边,该当心的你还是得当心些。”穆侯楚嘱咐道。
心禾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
府城,宋家。
今日的宋家格外的吵闹,从宋二夫人带着宋家的一众千金们回来,这宋家就开始鸡飞狗跳了。
“还不跪下!”宋二夫人一回来,便直接将宋雅兰带去了祠堂,都打算直接请家法了。
宋雅兰满脸的不服气,却还是不敢忤逆,只能梗着脖子跪下了。
宋二夫人厉声道:“你做的丑事,如今已经传扬的满禹州人尽皆知,你可知错!”
“我,我,我·····知错。”宋雅兰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看,就盼着三夫人赶紧来,不然自己恐怕真的要落得个倒霉下场了。
宋二夫人冷声道:“你还算要点脸面,好!从昨日你对穆夫人出言不逊开始,到今日当众撒谎,恶意造谣,我都算是重新认识了你宋雅兰,倒是没想到,我们宋家竟也能教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宋雅兰脸色越来越白,跪在地上不敢多话,她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无意间惹出了大篓子了。
“家法就不必请了,来人啊!直接将五小姐送往家庙,禁闭三年,将女训女戒都好好抄上几百遍,等日后心沉静下来了,再想回府的事儿吧。”宋二夫人冷声道。
宋雅兰吓的半死:“不要啊!”
却在此时,宋三夫人直接闯了进来,哭闹着道:“这是做什么?我的兰儿做错了什么你要下这么狠的手?当真不怕外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宋二夫人倒像是预料之中一般,直接让身边的嬷嬷将宋雅兰的罪行给细数清楚。
宋三夫人听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暗骂自己这不成器的女儿,面上却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道:“二嫂,这事儿吧,也不能这么看啊,你看看,今日在孙家一闹,多少人都或多或少的以为二嫂在逼着兰儿跳湖?甚至逼着她去家庙,容不下她?二嫂今日一回来,便直接将她赶去了家庙,这岂不是正好落了人家的话柄?”
宋二夫人脸色更难看了,三夫人这是故意威胁她呢!
宋二夫人怒极之下便直接要下令将人送走,宋雅琳拉住了宋二夫人的胳膊,沉声道:“母亲息怒吧,既然五妹妹有心悔改,还是给五妹妹一次机会,不然如此大动干戈,也让母亲颜面无存。”
此时一个老婆子进来,道:“二老爷的吩咐,说五小姐犯下了大错,就在家中祠堂禁闭吧,家庙就不必送去了,二夫人也三思而后行,切莫冲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