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一句话叫做,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但面对傅锦凉的时候,夜澜安并不这么认为。
她对傅锦凉其实沒有什么好感,究其根源,因为她是商人子女,若按照封建时期的等级制度來看,士农工商,商是最卑贱的。而在中海,皇城根脚下,生活着无数的达官显贵,傅家是官,民不与官斗,所以夜澜安并不喜欢和这些高官子女走得太近,一旦出事,就得由自己來背黑锅。
这样的事情,她见多了,久而久之,也就很自然地产生了自保的心理。
“是吗?既然打开门來做生意,我是你们的客户,那么我要求服务期间的私密性也是合理要求吧?傅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把私人空间留给我,我选好颜色,想要开始了。”
夜澜安沒打算给傅锦凉什么特殊的面子,她不需要仰仗这女人的鼻息生活,又一向心高气傲,凭什么一见面就对她卑躬屈膝的,像是自己有求于她似的。
她放下手中的色板,施施然走到位置上坐下,伸出了双手,再抬起脸的时候,眼神稍有挑衅。
傅锦凉丝毫不以为忤,脸色不变,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夜小姐,不如今天让我为你來服务怎么样?”
站在一边的美甲师当即露出微微吃惊的神色,暗暗打量着眼前的夜澜安,心中猜测着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令大老板亲自上阵。她來“bonheur”这么久,只是偶尔得到一两句指点,却从未亲眼看到过傅锦凉为客人做指甲。
夜澜安一怔,反问道:“你來给我做?”
傅锦凉递了个眼神,美甲师立即去帮她取工作服和手套。
她在夜澜安对面坐下來,微笑着开口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的手艺吗?放心,我不会亲手砸了自己家的金字招牌。”
夜澜安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只是鼓起腮帮,左右四顾,低声回应道:“怎么敢劳烦傅小姐來帮我美甲。”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后悔來这里,当初是冲着“私人高级形象设计会所”这个噱头來的,可是此刻一见到傅锦凉,夜澜安的心中就感到一丝的不妥,夹杂着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似的。
“我辞职了,反正整天也是无所事事,加上这里是女人的天堂,所以我就每天过來看看。不过你放心,和我是好朋友,我以前还在她的公司受过一段时间的专业培训,虽然平时做得不多,但是绝对会让你满意。”
说完,傅锦凉拿起桌上的免洗洗手液,挤了几滴,认真地清洁起双手來。
是谁,沒有女人会不知道,傅锦凉将她的名号搬出來,无异于黄袍加身。
说话间,刚才的美甲师已经将工作服取來,让她换上,又戴上了口罩。见状,夜澜安不好再拒绝,只好将双手都放到面前的垫枕上。
傅锦凉将已经消过毒的指甲锉、砂棒、指皮钳等美甲工具取出來,一字排开,很熟练地握起她的一只手,开始修整、打磨起來。
“你的手保养得真好,沒有一丁点儿的死皮倒刺,平时一定也放了很多的心思在上面吧。”
她轻声赞叹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沒有女人在别人对自己给予赞美的时候会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夜澜安一怔,点点头道:“嗯,我很喜欢美甲,所以比较在意手部的护理。”
她的五官相比于夜婴宁还是有些不同,沒有那么立体深邃,但是胜在皮肤白皙,很有些江南女子的味道。但偏偏,夜澜安在国外呆久了,很喜欢朋克风,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像是摇滚小太妹一样,当然也少不了亮闪闪的十根手指。
很快,夜澜安对傅锦凉就不再持有怀疑了,看得出她很专业,沒有任何的敷衍。
“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亲自帮我做指甲。”
在灯下欣赏着自己缀满亮片的指甲,一片片犹如艺术品一样美丽,夜澜安欣喜地说道。
傅锦凉已经换掉了工作服,重新洗了手,在她面前坐下,微笑道:“我已经叫助理在楼上帮你搭配服饰了,包括2套日常服饰以及2套宴会装,既有高级定制也有个性品牌,一会儿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反正还要等一会儿,不如试试我们这里的咖啡和甜品。”
此刻,夜澜安几乎已经卸下心防,连连点头。
两人对面坐着,犹如朋友一般,喝着咖啡,品尝着甜点,聊着一些跟美容化妆有关的话題。说到兴高采烈处,她们都开怀大笑起來。
“不过我发现我身边的男性朋友其实都不太喜欢他们的女朋友去做美甲,这样看來,在这个问題上,你先生还是很支持你的。”
傅锦凉扫了夜澜安的两手一眼,如是说道。
沒想到,一句话,令后者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起來,她顿了顿,才有些自嘲似的开口道:“支持?他是无视罢了,别说手指甲,我就是换一张脸,他也不见得能马上发现。”
林行远已经好几天沒有回家,夜澜安一开始也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女人,金屋藏娇。但是,每次她故意拨通他办公桌上的座机号码,哪怕是在深夜,他也能马上接起來,然后问她有什么事。
“忙”是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个字。
傅锦凉看了看忽然间一脸落寞的夜澜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轻声安抚道:“怎么会,看你说的,外界都在说林先生年轻有为,他难免要将精力放在事业上,可能最近才稍稍忽略了你。”
她很清楚女人的心理,有的时候就是为了反驳而去反驳别人的话语,更何况夜澜安此时格外的心有不甘,自己越是劝,她的不满心理就会越严重,越想要倾诉,越想要得到他人的理解。
果然,一听傅锦凉说这种轻描淡写的话劝说自己,夜澜安心中的郁闷立即翻腾起來,她叹了一声气,喃喃道:“不是最近……哎,我们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我连抱怨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抱怨……”
傅锦凉仔细地审视着她的神色,暗自揣测着。
这几日,上次的私家侦探已经把自己要的东西都整理出來了,基本上,她已经能把涉及的几个相关人物的关系捋清了,只是不知道夜澜安会怎么想,是否会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虽然还是沒有弄清楚夜婴宁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傅锦凉觉得那不重要,只要能够利用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让宠天戈对她彻底死心就好。
“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不如说出來听听,憋在心里也不能解决问題啊。”
傅锦凉轻拍了几下夜澜安的手背,出声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