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电脑桌旁,刘春艳打开了电脑,有些话,即便是和最亲近的姐姐,她也无法诉说,只有诉诸于键盘上,倾诉于笔端。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刘春艳准备写一封信,给赵刚,也给自己,算是对十年婚姻生活的一种无声的祭奠。
“赵刚,从和你结婚的那天起,我从没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应该说,为了孩子,我不想离婚,可是……
十几天过去了,我还是很伤心,哭了不知几次了。我的睡眠质量也受到了影响,常常是夜半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我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十年的婚姻失败了,三败俱伤。好在,我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我打算先隐瞒,等他大一些再告诉他真相。
我们一起经营的家也将不复存在了,房子即将卖掉,我们可以把卖房子的钱平分,说实话,我挺舍不得这个家的。家具,家电,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我喜欢我买的这些东西,可是现在它们都不是我的了。我要重新买房子住,装修,买家具家电,一切生活用品。天哪,我头疼得要死!这将是一项多么大的工程呀!
我暂时不会告诉爸妈我离婚的事儿,我得再想想怎么宣布这个事情。我可怜的爸妈,都60岁的人了,还要和我这个不孝女操心!我很羞愧!
我心情很糟,但是,不是后悔。大概是对不可预知的末来的害怕和迷茫,我毕竟太疲惫不堪了。我需要休息。随便记下的,乱七八糟,还huā了不少时间。我太累了,头疼。
如果可能,我愿意永远将我离婚的消息隐瞒,只为不想面对那些眼神,无论是同情,或者嘲笑。
当很多的人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回答。不回答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没有理由轻率地选择了离婚,而是我不想再诉说他的种种不是。无论如何,再大的恨,离了,也就了了,我又何必再提。
过了这段日子,我要好好调整情绪了,我不想把我的不快带给别人。看到过一种说法。说,或许我们自己不是一个快乐的人,但是我们都乐于和快乐的人相处,因为人都有接近快乐的倾向;整天和忧郁的人呆在一起,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所以,我还是把眼泪留给了我自己,把笑脸留给了别人吧。”
写到这儿,刘春艳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泪水流了满脸,凝成了一座带泪的雕像,神色黯淡而阴郁。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十年前,两人刚结婚的时候,赵刚还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刚在天涯周刊找到工作,收入微薄,两人没钱买房子,只好在海城郊区,五环以外买了一处很小的公寓,房子很便宜,也很破旧,破旧到,他们进去看着都想哭。那是一套97年的旧房子,两室一厅,一楼。有厨房有卫生间,还有一个封了窗的阳台。原来的房主人搬走了,拆锁,拆灯,拆家电和家具,把房子拆得没个样,到处是洞,到处是眼,到处是垃圾,惨不忍睹。刘春艳想哭。但是还是忍住了,她不想让赵刚难过。他们沉默了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她说:“装修了再入住吧。这一住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想装修再搬来搬去的就麻烦了。”
听了刘春艳的话,赵刚苦笑道:“说实话,我也想装修来着。可是,春艳,我们真的没有钱了,我们还要买家具和家电,我去家电商场看家电了,我算了算,冰箱一千多,热水器一千多,洗衣机一千多、油烟机一千多、电视最差的还要3000多,这还不算电脑、家具,还有窗帘,灯等日用品……”
赵刚的账算的很仔细,听过之后,刘春艳更无语了。
走出了“新房”赵刚和刘春艳在街上游荡,刘春艳挽着赵刚的胳膊,问道:“刚子,你爱我吗?”
赵刚当时的样子,她至今还记得,他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挑高了声音说了句:“我……当然你爱你了,不爱你干嘛要和你结婚!”
赵刚的反应不是她想要的,她还以为赵刚会揽过她,像偶像剧中演的一样,温柔地说一句“傻丫头,我当然爱你了!”
刘春艳有些失望,但她没有多想,她早已被赵刚的相貌和才华所吸引,毫无保留地爱上了他,甚至不介意他只是个事业刚刚起步的穷小子。
准备结婚的那段日子里,赵刚一直忙于工作,家里的事儿几乎都是刘春艳在跑前跑后,家电商场、家具店、生活用品店,在姐姐刘春艳的陪伴下,刘春艳一天要逛好多个地方。由于预算有限,所有的东西她都挑低档的买,唯有厨具买的是最好的。结婚了,要在一起生活了,她要好好照顾赵刚,不仅照顾好他的人,也要照顾好他的胃。
为了省钱,赵刚和刘春艳并未举行婚礼,领了结婚证后,只是找了家酒店摆了几桌,找了家人和好友吃了顿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回想起这些事儿,刘春艳一阵心酸,收回了思绪,她又接着写到:“就要离婚了,从此以后,我的幸福由我作主,不再受着别人的左右。爱是什么?爱是一把刀,刀刃对着自己,刀把对着别人。你把这把刀递给了他,就给了他无限制伤害你的权利。然后,他看着你的伤口流血。鱼在水里,冷暖自知。
前些日子,我常常站在窗边想象,想象我可不可以象一只大鸟,张开翅膀,从我家的窗台上飞出去。再前些日子,我甚至,去看过心理医生。呵呵,无人可救我。我得自己拯救自己的。我不否认自己情绪的低落。但,与其说是为了离婚而伤心,不如说是对安逸生活的怀念。毕竟,十年的一个家,都是我辛辛苦苦一点一滴添置成这样的。虽不说是应有尽有,但生活着总是非常方便的,一下子全部都与我无关了,感情上确实有些失落。其实人都是这样的吧?都是贪图享受害怕吃苦的吧?其实我也无非和90的女人一样软弱、一样害怕面对一套一无所有的空房子?我得重新安一个家。象新结婚一样的一穷二白,什么都要从头添置。可是心情呢?和结婚时候相比,却是多么不一样的两个极端。我承认这一切都需要勇气。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的夫妻选择了凑合。怪不得貌和神离的夫妻比比皆是。怪不得有些离婚了又复婚了。与其说是他们离婚以后发现彼此还是爱着对方,我宁愿相信,那是生活所迫。呵呵,对于生活,我总是感到迷茫。”
坐在电脑前,写下了这些文字,刘春艳的手指已经开始感觉到冰冷,打字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她头疼鼻子塞,嗓子疼,身上到处都疼。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刘春艳接着噼里啪啦地打字,在键盘的敲击声中,之前的不快缓解了许多,仿佛在指尖得到了宣泄。
电脑桌上,果盘里的草莓,又将她带回了5年前。怀孕的时候,她挺着个大肚子,差不多每天早上都要去买草莓。不多,买一斤。那时候的草莓一斤大概六七元钱,算下来一月竟是huā了一两百块钱来吃草莓,草莓很甜,水分也很足,都是清晨果农刚刚从棚里摘出来的,非常新鲜。草莓躺在果农的小竹蓝里,绿绿的叶,红红的果,色彩是那么诱人。卖草莓的大姐是很多年以前就熟悉的,客气地招呼她尝尝。赵文俊长牙以后,也特别喜欢吃草莓,两三岁就可以一口气吃掉一斤,有时候她在忙家务,他还会喊:“妈妈快来啊,再不来我吃完了哦。我给你留了几颗最红最大的草莓!”
小孩子,不懂事,只知道最大最红的草莓漂亮,却不知个头大的草莓味道是不如小草莓的。个头大的,味肯定是淡了些。这就好比她和赵刚的婚姻。有些人看到的,都是他的好,对她的忍耐以及纵容。殊不知几年前,即便是她怀孕的那几个月,也是她在将赵刚如孩子一般宠爱。
那时候,赵刚就算是不上班,也是刘春艳一个人上街买菜的。拎了满手的菜,挺着个大肚子,还得给他坐早餐,拿一张报纸给他垫上,让他在床上吃早餐。那时候,她侍候着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经历了这么多,刘春艳意识到她一直是一个非常非常傻的女人,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对他好。可惜,现如今,一加一早已经不再等于二,她对他的好,不等于会换来他对她的好,甚至于换不到他对她最起码的尊重。她终于明白,婚姻里仅仅有单方面的爱是不够的。一个女人,想要有一个稍稍满意的婚姻,除了选对人,还得够聪明,够有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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