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雪翎忽然从睡梦之中惊醒,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隐隐有些发亮的眸子。
雪翎:“……”
从辉:“……”
已是三更,府内灯火都熄了,漆黑一片的房间内,你的床边忽然坐了一个人,若不是雪翎心理素质好,以前没少半夜装鬼吓人,现在绝对叫的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听得见。
雪翎懵了一会,对面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看得懂那张面瘫着的脸之下的尴尬。许久,他才摸了摸鼻子道:“不知道将军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处置完叛乱的人马,一直到深夜,才马不停蹄的回来,换下了满是鲜血的衣装就跑来看对方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从从辉的口中说出来的。所以他沉吟了一会,才道:“今日的事情,还要多谢你。”
雪翎仗着知道些具体的剧情,所以给从辉送了不少的锦囊,拆穿了对方不少的安排,让从辉少折了很多的人马。
只是就算要谢,也不用大半夜来别人房间盯着人看吧……
雪翎面无表情的回道:“这是为人臣子应当做的事情,何况还关系到我家的血海深仇,关系到我那枉死的父母。我做这些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将军不必谢我。”
从辉垂眸,嗯了一声,起身道:“谢还是要谢的,多谢你救了我一命。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雪翎:“……”如果你没来的话,我睡得好好的啊……
不过和将军大人这种憋十句话最后出来一句的人,显然不能计较那么多,雪翎眼睁睁看着对方转身出了门,伸手就把睡得好好的的系统挖了起来。“系统,快起来!”
系统睡得好好的。忽然被雪翎整只狐狸领了起来,在半空中挣扎了半天,这才转醒,一脸懵逼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雪翎一脸严肃道:“你是有警戒作用的吧?”
“嗯,为了保证宿主的安全,所以是有的。只是这个世界只是初级世界,所以开启的功能并不多,我是有很多用处的,宿主可以多多利用。”这几句话就跟推销一样,直接被雪翎无视掉了。
“那为什么刚才从辉进来了你完全不知情,睡得跟死猪似得。”雪翎对系统格外的嫌弃。“半夜我差点被吓死。”
系统才是要被吓死:“什么?大将军来过!?”
雪翎:“……”算了,要他何用啊……
系统满床乱跑,整个系统都是懵的:“这不正常啊……”
雪翎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你不靠谱也不是第一次了。”
系统格外的委屈:“我很靠谱的,不要这么对我……而且这大半夜的,都三更天了,将军大人过来干嘛?”
“不知道。”雪翎皱了皱眉道:“我现在怀疑一件事情。”
“嗯?”
“毕竟我不是什么低情商的人,只是他表现的一点都不明显……”雪翎摸着下巴道:“这个身体还能撑多久?”
“不多了,两三个月吧。”
“猜测只是猜测,他不说出口我就当自己不知情好了。”雪翎眯了眯眼睛,完全不顾系统的一头雾水,转身把自己包起来了:“睡觉睡觉!”
此次平定了叛乱,让皇帝更加的信任从辉了,对于立了大功的雪翎,赏赐更是如同潮水一般下来,如果不是雪翎身子真的撑不住,皇帝大概马上就能把他提到左相的位子上。
雪翎养病的日常依旧不变,只是他发现将军大人到他院子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了,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办公,都喜欢在他院子里待着。
虽然两人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但是越界的行为除了那一晚,其余时间完全就没有。
雪翎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太过敏感了,毕竟攻没有受的时候是笔直笔直的直男啊,看着情况显然是把他当成知己了,他的想法太过剧情化,果然是不可信的。
一个月后,剧情走到了关键点,边关巨变,两个邻国合作,一起打上了门。
原文之中,受和攻一起上了战场,在这场战争之中,成为了国家的英雄,之后攻主动交出了兵权,和受两人离开了京都,四处游玩,快活似神仙,这篇文也就结束了。
而受现在却等着秋后处斩,从辉已经领了命,准备出兵了。
雪翎修书一封,自请随军出征。
被召见之后,更是自称没有多久的命可以活,不如为国家做一番大贡献,能死在战场之上,也算是马革裹尸还了。
皇帝知道他天才的程度,考虑到他说的那些话,为了国家着想,最终不顾大将军的反对,任命雪翎为军师,一路随军出征。
系统告诉雪翎,这个身体,还能再活两个月。
从皇宫出来,从辉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过,雪翎觉得有些好笑,调笑他道:“谁惹了我们的大将军,脸黑的这么难看。”
周围的侍者皆沉默不语,心说不就是您吗,除了您还有谁敢招惹他。
从辉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声音像是从最深处发出来一般,压抑着的厉害。“为什么,你的身体明明不能承受旅途劳顿,何况是战场的硝烟。”
雪翎笑道:“我与你皆是男子,男子汉堂堂,报效国家,有什么错吗?”
从辉又看了他一眼,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翻覆,最终化为了最为深沉的黑色。“没错。”
“我说过了。”雪翎总是笑吟吟的,看起来对于自己活不长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担心。“纵是马革裹尸还,那也好过窝在这京城,等待着战士们拼杀,用命换回来我的安稳,这样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
从辉冷哼一声道:“你这些话,这京城里得有多少的人都被你骂进去了。”
雪翎哦了一声,笑嘻嘻道:“谁知道呢,反正我要走了,报复也报复不到我了。”
从辉:“……”
也是,他从来都是拿他没办法的,陛下也是如此,就遑论其他的人了。
小清得知要随军出征的消息,哭了个昏天黑地:“公子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为什么非要跟着上战场!将军也真是的,都不拦着您!”
雪翎有些好笑的拍着他的脑袋道:“都说了,你是个男人,整天像个小姑娘一般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
“公子要以身涉险,还不许我哭吗?!”
“不要这般,就算不去,你家公子也没有几天的命好活。”雪翎敲了敲他的脑袋:“趁着我还能撑着,多为你们做些什么,不好吗?”
“公子……”
“我不会带着你去,你的卖身契,我也已经让将军去销掉了。你若是愿意呢,就去京城里谋一份事,若是不愿意,那便留在将军府中,他答应过了,会好好善待你的。”
小清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公子连他的退路都想好了,这明显是一心向死啊!虽然也的确是活不长了。“公子,小清要跟着您一起去战场。”
“胡闹。”雪翎不赞同的皱着眉:“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上战场,你就乖乖给我在这里带着,哪都不许去。我让将军找人看着你。”
小清:“……”这么严重?就算拒绝,也不用这么狠吧……
雪翎向来说一不二,拒绝了小清之后,还真的就让从辉找人看着他,一直到出发的那天放他出来送行,看着对方哭的眼睛都红了,从辉皱着眉问雪翎:“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你也都是在后方,也不会真的到战场去。”
雪翎抿了抿唇,上辈子小清因为原主而死,原主的冤枉是他幸福平安一辈子,光是这一点他就不能带着对方走,而且他还只是个孩子,让他直面自家公子死亡这样的事实,还是不好的。“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他是我唯一剩下来的家人了,我不能让他再出事,哪怕是一点的可能性,我都不希望他有事。”
从辉沉默了许久,挥手,领着一大队的人马离开。
雪翎坐的是马车,考虑到他的身体,皇帝专门配备了一名太医跟着他一道,沿途负责照顾他的身体。从辉太特意准备了一辆与其他人不同的马车,内部非常的豪华,力图让雪翎不会在路上觉得颠簸。
虽然将士们对此颇有些疑虑,但是将军大人决定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非议的,所以什么闲言碎语也没有传来雪翎的耳边。
赶路的时间总是沉闷无聊的,雪翎心知这得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得耗在路上,所以身体舒服些的时候,一条条的计策不断的写,排兵布阵的方案改了又改,加了些许经历过现代人的见解,又通过从辉了解了那两个国家的事情,心中多多少少有了谱。
一场仗不可能只在半个月内打完,他因是乘的马车,比先头部队的骑兵慢了不少,每天都是靠着从辉安排的人在帮忙往战场传送计策,就是这样一边赶路一边出计谋,居然也帮着刚到战场的从辉打了两场胜仗。
士兵们对于这位军师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待雪翎到战场的时候,一个个都跟见到了亲人一般的看着他,看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完全忘记了不久前他们还奇怪为什么要带着一个病秧子上战场。
战事倒是越来越有利了,为雪翎调理身体的太医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厉害了。
晨起吐了一口血的雪翎非常淡定的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将染了血的白布放到了一旁,非常镇静的听太医对他碎碎念。
无非就是一些要好好对自己的身体,不能再熬夜想计策了,要按时喝药,不要因为嫌弃药苦就都倒掉了,你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谁珍惜。
雪翎左耳进右耳出,等到太医终于消停了,才笑着道:“我知道了,麻烦林太医帮我叫将军过来一趟可好?我还有事要与他商量。”
太医被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怒气冲冲就出去了,嘴里碎碎念都是,还要不要命了。
雪翎耸了耸肩,反正都活不长了,要什么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