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父王迟迟归(1/1)

从船舱走下来,直到宗政木月要跨上小船离的时候,宝辰突然拉住了宗政木月的左手。

宗政木月双目瞳孔一缩,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退后了一步,冷淡道:“何事?”她心下懊恼,抿了抿薄唇,握紧了双拳。六年的悠闲时光竟然让她忘记了什么叫做警惕,只希望这个传闻中顽劣不堪的小世子并不会注意到那种细节问题才好。

宝辰愣了一会儿,他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触碰过宗政木月手的手掌,然后咽了咽口水。

她不是女人!不,是他不是女人!

宝辰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样一句话!

原本他会拉宗政木月,只是因为船边有个凸起的木条,他怕宗政木月没注意到会绊倒,这才想制止她,可没想到,却是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

他的医术素来不错,单凭触摸他人的手骨便能分辨出那人的性别和年龄。而刚刚,他触摸到的那双手,明显不是一个女人的手!

宝辰抬头看着月色中,站得笔直,将慌乱压制在心中的清冷之人,好半响,终于嘴角一抽,非常之遗憾地摇了摇头。

宗政木月见他这般,心中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如果做,所以面对宝辰突然的靠近,他也只是后退了半步。

“二姐姐……”宝辰特意将“姐姐”二字咬的很重,他奸邪一笑,带着说不出的欠扁劲儿:“二姐姐这几年混迹武夷山清明庵,定是乐不思蜀吧……”他低声说着,跟在两人身后的奴仆并不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清明庵都是一群俏尼姑,这宗政木月又是个男人,即使那时候还是个小少年,但也应该过得很是滋润吧……宝辰承认,他想歪了,哈哈。

宗政木月似乎是听出了宝辰的意思,暗暗吸口气,顺着并不明显的月光,他看清了这一张令他咬牙切齿的小脸。清秀有余的五官,艳丽无双的笑容,这就是良国摄政王,战神宗政久寒的小世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即使猜到了一些,宗政木月还是准备垂死挣扎一番。

“二姐姐是明白人,莫要说蠢话。”宝辰咯一笑,突然觉得良国皇室的这些绕绕弯弯还真是有趣得紧。

一双龙凤胎,却其实是庄太妃李氏的一出“保子之计”。双生子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可皇室,却从来不会,也不允许出现双生子。后宫嫔妃若是生出了一对双生子,那么这两个儿子中,一定有一个会被秘密处死。

而李氏,一个纤弱的女人,却凭借着她们李家一族的势力和自己的聪敏,硬是将双生子,说成了双生龙凤,将一双儿子牢牢地保护了下来。

这就是母亲吗?

宝辰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心中烦闷极了。为什么别人的母亲总是无时无刻不在爱护着自己的儿女,而他的母亲,却想方设法地要除掉自己呢?

宝辰握紧了双拳,他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他母后的事情,而母后的那一杯毒酒,葬送了他皇甫宸的一条性命,从那以后,他和她,便已再无关系。或者说,只剩下了一层关系,那就是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二姐姐慢走,宝辰就不远送了。”宝辰将同样沉默的宗政木月送到岸边交给那些宫里的太监宫女以后,不再逗留,利落地转身要走。

“你--”宗政木月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宝辰,突然沉寂了下来,渀佛全身都染上了一层剥不甩不掉的悲伤和狠厉。这样的情感,并不像是一个从小备受宠爱的小世子身上会存在的。

宝辰的身形顿了顿,再次正对着宗政木月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挂上了玩世不恭的淡笑,他勾唇道:“二姐姐,有一个好母亲。”说完,他直接跳上了漂浮在水中的小船,渐渐消失在了昏黄的江面上。

宗政木月皱眉,一双靓丽的黑眸中闪烁着阴沉的光芒,他知道,宝辰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知道了他不是一个女人的秘密。

突然,一只皓白的大手按上了宗政木月的肩膀,只听身侧人这样说道:“没关系,宝儿知道了也无碍的。”

“宝儿?”宗政木月转身,看着一身大红锦袍,有着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的双胞哥哥,宗政绵德。

“啊,是啊。”宗政绵德平静地扭头看向江面,远处,一艘华丽的画舫正悠悠地随波摇晃,“我没告诉你吗,他对我,很重要。”方才看宗政木月的表情,他就知道,很可能,这人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将宝辰杀了灭口了。

“怎样的重要?”宗政木月斜了宗政绵德一眼,有邪讽地问道。

宗政绵德默了半响,咧嘴一笑道:“你又没喜欢过人,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我以为,宗政宝辰从里到外都是一个男人。并且,他是你的堂弟。”宗政木月听到这样的回答,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开口讽刺过。

宗政绵德耸耸肩,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句“如果他是女人,我还会如此隐忍吗?”

是啊,如果宝辰不是男人,如果宝辰不是摄政王世子,他宗政绵德还会这样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吗?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告诉宝辰,他爱他,他要他,他会给他一生的幸福,一世的欢笑。

大概是双生子的缘故,宗政木月似乎能够体会到这时候宗政绵德的心情,他挑了挑细眉,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确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还理解不了宗政绵德此时的想法,他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

夜里的昌明河南岸热闹,北岸娴静,小船上只有宝辰和船夫两人,他让船夫绕着北岸的昌明河游了一圈以后,才回到了自家的画舫下。

登船之时,宝辰未见何湘来迎他,不禁有些奇怪,就走到了李毅身边问道:“父王有什么事吗?”何湘不在这里,只能说明是被宗政久寒给叫了。

李毅几乎是用下巴指了指另一边的几个陌生的护卫,看得出,这老实人是讨厌极了那些人的:“和亲王来了,王爷正见他呢。”

宝辰挑眉,颇有兴趣地笑了,说实话,来厩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和亲王和礼亲王二位呢。

推开房门,骤然听到的便是和亲王温润的嗓音,好听得渀如冬日暖阳。可宝辰知道,这个如玉温和的男人心里,也藏了一匹野狼。

宗政久寒抬眼望,见儿子回来,直接站起了身走到了他身边,摸了摸宝辰冷冰冰的双臂,皱眉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带了一身的寒气!”

“船夫迷路了,所以在外面逛得久了些。”宝辰扑在宗政久寒的怀里,撒娇似的说了谎。

宗政久寒微微皱眉,觉得这个蹩脚的借口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气,他决定晚上的时候,好好修理修理这臭小子的屁股!(莫莫:想歪的按爪!)

和亲王宗政久赫是第一次见宝辰,正如传闻所言,他的这位十四弟是将他的小世子宠到了天上。

“父王,这就是四皇叔吧。”宝辰赶紧转移话题,从宗政久寒的臂弯处探出了小脑袋。

“如此说来,这水灵灵的少年郎,就是我那小侄子了?”和亲王先了宗政久寒一步,站起身说道。

“宝辰见过四皇叔。”宝辰仍旧窝在他父王的怀里,随意地告了声礼。

宗政久寒见此,心中高兴,口里却道:“好好跟你四皇叔说话!”

这语气很严厉,若换做了别人,肯定吓得跪在地上了,可宝辰却无赖地笑笑,死死地抱着摄政王的腰,不依不饶道:“父王怎么凶宝辰?宝辰在外面都冻坏了,哪里还能好好和四皇叔说话啊?”

听到儿子说冻坏了,宗政久寒也不管是真是假,忙将儿子抱起来放到了卧榻上,又盖上了厚重的被子,再用内力给他的身体捂暖以后才回头对宗政久赫说道:“四皇兄见谅,这小子,被本王宠坏了。”

和亲王笑容不减半分,点点头道:“宝辰这般可爱,宠也是应该的。”

“父王父王,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宝辰好像听到了千秋宴。”裹在白色被褥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少年眨巴着双眼,问道。

“宝辰想?”宗政久寒一边让人把屋子弄更暖一些,一边反问了一句。

和亲王却想到宝辰懂事以后,皇室还从没有摆过千秋宴,可能这孩子还不知道千秋宴的意思,就解释道:“千秋宴就是太后主办,宴请群臣的宴会,宝辰也可以热闹热闹。”

“这样吗?”宝辰歪着脑袋看向了宗政久寒,道:“父王,宝辰就。”

宗政久寒一听,心中更暖,勾唇笑了:“既如此,那父王便。”

“好啊!”宝辰灿然一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宗政昊德那副要死不活的脸了!因为这千秋宴,其实就是太后给自家儿子物色女人的变相相亲会!

和亲王笑笑,与宗政久寒和宝辰二人告别后,走出了房门。直到回到岸上,坐上了自家的马车,他的笑容才收敛了下来,柔和的五官也掩饰不了他双目中,熊熊燃烧的狼子野心。

他是和亲王,是先太上皇的第四个儿子,文韬武略,治国安邦绝不在先皇之下,他自认为作为一个皇子,他是出色的。若真要比较,他可以毫不遮掩地说,除了十四弟宗政久寒,谁都比不上他宗政久赫!

他心服于宗政久寒的能力,对其领兵打仗和处理朝政的实力也甘拜下风,可这并不代表他只愿意屈居于皇位之下。他也是皇子,是流着良国皇室纯正而高贵血脉的人,为什么,他就不能是那一个皇位之上的真龙天子呢?

马车慢慢滚动起来,碾碎了路上的尘埃,磨平了青色的石板。宗政久赫低头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突然问道:“你说,十四弟如此爱护那小世子,如果他不幸身亡,到时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跪在马车中的黑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让人只看得见她那尖细白嫩的下巴。

夜深,凉如寒水。宗政久寒抱着昏昏欲睡的宝辰下了马车,走进了落花居中。

被抱在怀中的宝辰洗了洗鼻子,屋里很温暖,这让他好受了一些。

“父王,宝辰要安寝……”刚刚被放到大床上,宝辰就一骨碌地滚进了被子里,感觉到宗政久寒要将自己拉出被子,便死命地抓住了被角,微微摇起了头。

“你全身都沾了寒气,不洗个澡就睡觉,明早有你好受的!”宗政久寒蹙眉,尽量忽略那张小脸上,可怜得紧的模样。

在父子俩的这场战役的结尾,宗政久寒一把将宝辰连同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走向隔壁早已热气腾腾的洗凿,然后迅速地将幸伙剥得精光,也来不及看一眼那白嫩得和鸡蛋一样嫩滑的肌肤,就将人塞下了热水中。

宝辰被这粗鲁的动作弄得呛了好大一口水,等恢复过来,立马就炸了毛,他是绝对清醒了,猛地起身指着宗政久寒就大喊道:“父王你想淹死我吗?”

宝辰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宗政久寒有什么反应,只是双目直直地看着自己……的下身!

他疑惑地挑眉,然后低下头一瞧,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他什么时候被剥光的?怎么突然全身就已经赤条条的了?!

这两年宝辰的身体慢慢长大,开始褪了幼时的稚嫩,加上宗政久寒自己怕总看到宝辰赤(和谐)裸的身体会不争气地起欲念,所以都没有再和宝辰共浴过。像这样看着宝辰白嫩的身体,甚至是不着寸缕的下身,还是这两年来的头一回。

宝辰沐浴在某人的目光和热气之中,觉得后背发麻,他很想尖叫一声然后把宗政久寒赶出,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那他可以直接做女人了!该死的,为什么只有女人才会在被看光的时候尖叫啊!

吸口气,他慢慢地坐回了浴桶中,尽量平静地说道:“宝辰要洗澡了,父王可以出了……”

宗政久寒猛地回了神,感觉到下身越来越浓重的,他果断地点了点头,让宝辰自己快点洗漱后,大步走出了房门,有些“事情”,他得尽快处理一下,不然顶着个帐篷给儿子洗澡,也不像话。

等宗政久寒走后,宝辰才舒了口气,靠在了浴桶旁,双手无意识地舀着帕子擦起了自己的双臂。

很奇怪不是吗。宝辰是个男人,与另一个男人坦诚相见,这并不是什么需要害羞和不好意思的事情。这些年,他也经常拉着宗政昊德和宗政绵德皇宫的温泉阁泡澡,那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怎么到了父王这里,他竟然就觉得害羞了呢?

害羞?!爷竟然会这么矫情?!

如此一想,宝辰更为恼怒和烦躁,“啪”一声就将帕子甩到了屏风上。

另一边,宗政久寒匆匆走出了房门,然后进了另一个房间,那里已经有侍女和家丁在为他准备洗澡水了。

“都下!”宗政久寒舀起换洗的衣物扔在了屏风上,一边又吩咐道。

“王爷,这水还不是很热……”其中一名侍女犹豫了半响,如此说道。

“滚!”宗政久寒现在有些暴躁,这种看得到却吃不着的感觉伴随了他很多年,今日尤为剧烈。

众人被这一声喝吓得忙连滚带爬地出了门,还好有个胆子大一些的,知道关上房门。

跨进浴桶,温热的流水顿时包围了他的下半身。宗政久寒脱全身的衣物,然后坐了下来。

双手附上某处,然后娴熟地动作了起来,宗政久寒仰头靠在浴桶的边缘,叹息着闭上了双眼,他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宝辰的身体,慢慢地呼吸变得沉重而不规律。

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吼,他释放了自己,微微喘气,他颔首看着水中的污浊,再感觉到下身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总是有的,特别是每天都要面对着心爱的人,他更是很难制止自己,有时候每天都需要这样在洗澡的时候发泄一下。而今天,他的特别浓烈,这种几乎能把他全身都燃烧起来的欲火让浑身难受。他想不再顾忌,扣住宝辰的双手,狠狠地占有他!

半个时辰过,浴桶中的水早已冰凉,屋内的热气也消散无踪。

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发泄,宗政久寒却发现他仍旧难受得紧。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儿子清脆的嗓音:“父王怎么还在洗澡?”

宗政久寒一惊,慌忙拉过了屏风处的衣物,跨出了浴桶穿在了身上,他快步走到了宝辰跟前,揽住他的肩膀,遮住他的视线,不让他看到里面的情形。

“父王,水都凉了,你还在洗。”屋子早就不暖和了,宝辰带着点抱怨地嘟嘴说道。

“……父王在想一携事,忘了时间。”宗政久寒有些不自然地说了个谎,然后托着宝辰的后背走出了房门。

宝辰爬上床后,就将被子紧紧地裹在了身上,他只露出乌溜溜的双眼,问道:“什么朝事?是东北边境的雪灾吗?”

“嗯。”宗政久寒答应了一声,只是站在床前,并不趟进,他说道:“父王自有主意,你莫要操心。”

“什么都要父王的主意,那,那些个大臣是干什么吃的?朝廷白发了他们俸禄了!”宝辰说着,想起了今年南平国西北部的雪灾。这一年的雪下得尤其大,上个月厩就下了一星期的雪,最后还是出动了禁卫队才把厩的各主要大道给清理干净的。

宗政久寒暗暗吸口气,努力平复下腹的躁动,然后坐在了床边,摸了摸包在儿子头上的被子,道:“还在想什么?”

“宝辰在担心南平的雪灾。西北部的南平人都以游牧为生,现在大砚山了,他们该如何活下呢。南平的那些大臣也不一定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宝辰倒是没有隐瞒,只是说起南平的事来,就有些滔滔不绝。

宗政久寒只是看着,也不打断。他喜欢看儿子的这个模样。他知道儿子就是皇甫宸,作为南平前太子,对他的子民也算是尽心尽力的。

“父王,你说,南平皇可以顺利解决吗?”宝辰说了好一会儿,最后问了这一句。

“这,父王可说不准。”宗政久寒将儿子连着被子一起抱在了怀中,低声道:“那南平皇若是有南平先皇一半的聪明,应该就是可以解决这些事情的。”他说这话,其实是有讨好宝辰的心思在里面的。他知道皇甫宸,也就是宝辰对他父皇的敬爱,这样变相地夸奖了南平先皇,自然能得来儿子的欢喜。

果然,宝辰听有人赞赏自己的父皇,而这个人还是良国摄政王,心中一阵喜悦,他甚至伸出了双手,抱紧了宗政久寒的手臂,笑呵呵地说道:“那是当然的!父皇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如果他继承了父皇的,哪怕半点才能,也一定可以解决所有事端!区区雪灾,一定不在话下!”

本来宗政久寒挺高兴看见儿子笑的,但一听儿子说的话,他的心就酸了,什么叫做父皇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那他呢?

宝辰看出宗政久寒的委屈,扑哧一笑,道:“当然当然,父王也很厉害,只比父皇差一点点而已啦。”

“差一点点?”宗政久寒低头看着怀中的幸伙,挑眉问道。

“哦,真的是一点点,父王看,就这么一个小手指头的差距!”宝辰连忙比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头,生怕宗政久寒不信似的,举到了他的下巴处。

宗政久寒看着,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一发狠,低头咬住了儿子的手指头,甚至磨了磨牙。

宝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吃进了嘴里,不知为何,小脸“腾”地红透了。他慌忙抽出自己的手指,听着因此发出的“啵”一声,脸颊就好像是在火里烫过一般。他龟缩进了被子里,闷闷说道:“父王睡觉!”

宗政久寒则是愣住了,这孩子,会脸红了?

久久不见外面有人回话,宝辰又探出了脑袋,见宗政久寒还看着自己,心猛地一跳,他开了口,声音却有些颤抖:“快进来啊,宝辰要睡了。”

对于这句话,宗政久寒有点想入非非,但想到下身还很不安分,他握拳咳嗽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侧身道:“父王还有奏折要批,宝辰先睡。”

“不要!宝辰怕冷!”宝辰皱眉,拉住了宗政久寒的衣角,用那双水汪汪的凤眼盯着他瞧。

“乖,半个时辰后,父王就回来。”宗政久寒拍拍宝辰的手背,正要将儿子拉开,却反而被宝辰抱了个满怀,他全身一僵,立刻就想要推开怀中人,他的下身还不正常着呢!

“你是不是又要吴侧妃那里?”宝辰说得很大声,其中饱含了诸多的不满和难过。

这几年,宗政久寒每隔一个月就会吴茜的院子一趟。虽然没过夜,更没碰吴侧妃一根手指头,就连说话都没有,可这事儿宝辰却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的父王会在吴茜那里解决男性的生理需要。

“宝辰,放开!”宗政久寒握住了宝辰的双肩,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袍,肩膀上的骨头清晰可触。

“不放不放!为什么父王又要吴侧妃那里!宝辰不许!”宝辰摇头,将宗政久寒抱得更紧。

宗政久寒见此,只得尽量避免某处与儿子相碰,又让何湘把被子拉过来,他扯过了何湘手中的被子,将儿子盖好,这才好言相劝起来:“本王不吴侧妃那,真的是书房,就在隔壁,处理完最后几份奏折,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吴侧妃那?”宝辰的口气里满是不相信。

“不。”他固定一个月吴茜那里一次,五天前刚刚过一次,他自然不会再。每次他只会干坐着,总是比不上抱着儿子的温香软玉来的舒服。

“那,孙侧妃,还有其他侍妾呢?”宝辰又问。

“不,都不。”

“……以后也不吗?”宝辰咬了咬唇,半响才问道。

宗政久寒微愣,然后猛地低头看向了儿子,宝辰低着头埋在他的怀里,只肯留给他一个头顶。

以前宝辰从不会在意自己哪个妃子那里,只要没过夜就行,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父王不答应?”宝辰抬头,一副“你敢点头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让宗政久寒笑也不是,气也不行。

“答应,以后父王不便是了。”宗政久寒在心中叹气。府里的人自然是守口如瓶的,就算他不任何妃子那边过夜,也不会惹了外人的闲话。加上有吴侧妃的掩饰作用,关于他性生活的闲言碎语自是没有的。

可现在,他答应了宝辰不再吴侧妃那里,这个掩饰作用就没了。而孙侧妃的父亲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下,到时候孙侧妃对她的父亲说点什么,到时候传出了个好歹来,那他的名声可真是落了一地了。

“父王在担心,有人说你的闲话?”宝辰听宗政久寒真的答应了自己,便高兴坏了,用小脑袋蹭了蹭男人的胸膛,他抬头问道。

“这会儿,知道给父王担心了?”宗政久寒挑眉。

“哼!父王将那人遣回家,不就行了……”宝辰现在看孙侧妃是越来越不爽,在他父王面前温婉贤淑,在自己面前则一副慈母心肠,但背地里她对自己下手的次数可不少!只是每次都被他很好地化解了罢了。

“依你。”宗政久寒的大手盖在了儿子的额前,他摸了摸那额前的花钿,点了点头。

孙倩月那个女人不是个安分的,她总是在自己面前隐晦地说宝辰的不是,夸大他的错误,一边又要表现她的大度和对宝辰的慈爱。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锌俩,宗政久寒并不看在眼里,不过既然宝辰要她离开,那他这个做父王的,当然要为了哄儿欢欣而做好了。

--分割线--

第二天天未亮,刚刚开始下雪的时候,宗政久寒就醒了,他是被宝辰滚烫的额头惊醒的!

他轻柔又急切地将儿子叫醒,见他睁开双眼,迷茫过后便是一片清明,他微微松口气,道:“宝辰,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一边,宗政久寒喊来了何湘,让他叫傅太医来。

宝辰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模糊,他摇了摇头,突然觉得太阳穴很疼,本能地搭上了自己的手腕,半响,道:“……风寒罢了,父王莫担心,上朝吧。”

“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其实宗政久寒听宝辰这么说的时候,很想爆一句粗口,上朝个屁!儿子都发烧了,老子还上什么朝!

深呼吸,宗政久寒告诉自己,别生气,在病人面前,他要温和……温和个屁!

听急忙赶来的傅太医说,这风寒的起因,应该是吹了江风导致的。宗政久寒敢保证,昨天晚上他有将儿子捂的严严实实的,除了他独自离开画舫的那一段时间!

“说!昨晚到底哪里野了?”宗政久寒皱眉,厉声问道。

摄政王的语气恶劣,吓得屋内的人大气不敢喘,宝辰也不在意,他知道宗政久寒是心疼自己才这样生气的。

“都说了,是船夫迷路了,好不容易才划回来的。”宝辰嘟嘟嘴,见宗政久寒根本就不理睬自己,便将双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宗政久寒一看,顿时走过抓住了那双白玉羊脂做成的手腕,粗鲁地塞进了温暖的被子,喝道:“还想再让风寒严重一些吗?!”

“可父王不理宝辰。”宝辰哼哼道:“父王再凶,宝辰就不盖被子了!”

小世子威武!

众人纷纷低头,在心中如此吼道!整个金樽大陆,敢威胁他们王爷的人,恐怕也就这一个了。

最后,宗政久寒败下阵来,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幸伙安分地睡觉了,他摸了摸幸伙的额头,有些无奈,有些喜悦,有些心疼地笑了。

走出房门,又行了一段路,宗政久寒才开了口:“傅正。”

“奴才在。”傅正退后两步,弯腰拱手。

“宝辰的身体,你知道的,这次的风寒,本王不希望它会加剧。”

“奴才自当竭尽全力,不然世子大人再添病痛!”傅正又是一个行礼,让宗政久寒满意地转身离。他不想上朝,更想留下来陪着儿子,可东北边境的雪灾却刻不容缓,今日黎明破晓之时,何湘就来报告过了,东北的雪量加大,灾情更严重了。

摄政王离府的消息一传到青萝那里,宝辰就难受得醒了。

“父王上朝了?”虽然知道宗政久寒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可这还是头一回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他还要上朝的。这么一想,宝辰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不知不觉地,撅了嘴。

青萝伺候了宝辰七年,哪里不知道这小不点的脾气,她偷笑一声,掩嘴道:“王爷离开前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小少爷看护好了,等王爷回府的时候,要是少爷您还不见好,那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得受苦了。您看看,王爷多疼您啊。”

“就是就是,要奴婢说,咱们这金樽大陆,谁能上王爷的心啊,也就少爷您了,您可是王爷心尖上的宝贝儿子呢。”红霞也看出了宝辰的失落,忙不迭就说起了宗政久寒是如何如何地对宝辰好。

宝辰听了,心一松,便笑起来,道:“爷也觉得是这样。”

“是啊是啊,王爷最疼少爷,只疼少爷!”青萝看宝辰脸色好转,心下一喜,忙舀来了刚刚熬好的汤药,递到了他的面前,哄道:“那,王爷最疼爱的小少爷,小世子,来,喝一口药吧。”

宝辰顿时苦了脸,不肯接那碗黑乎乎的药。青萝二人见此,纷纷熟练地左劝又哄起来,嘴巴甜的不得了。

这时候,宝辰才恍然发现,七年过,这两个小妮子还是将自己当作孩子似的在宠着护着,这一份呵护,让他的心间一片温软。

不再抗拒,宝辰舀过药将它全数喝完,末了,还嫌弃地吐了吐舌头。

“少爷吃一颗蜜枣,苦味儿。这可是王爷特地吩咐奴婢的。”青萝总是不忘给宗政久寒说好话,宝辰自然听出来,不过还是开心地笑弯了双眼。

等天再亮一些的时候,宝辰拱了拱被窝,问道:“红霞,平素吃过早膳了吗?”

“应该没有,平少爷正在院子里练拳,他说练完了就来找您。”红霞刚刚从外面回来,听宝辰问,就忙回答了。

“厨房吩咐厨子,加做一碗南瓜面,他最爱吃这个。”宝辰还记得,在平城的时候,早上平素家里,他总是会推着一碗南瓜面要自己吃,可表情又好像很不舍似的,着实能让自己乐上一阵子呢。

“少爷对平少爷倒是好。”红霞转头跟随侍左右的婢女吩咐了一声,再扭头的时候,撇着嘴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怎么?平素惹你生气了?”宝辰好奇地问道。

“哼!”红霞冷哼,闷声道:“奴婢哪敢啊!”

见红霞这般,宝辰就觉得,红霞定是受气了,他靠在床头,问道:“给爷说说,到底怎么了?要是平素欺负你,爷给你做主!”

“不是平少爷……是平少爷的随从!那个叫平珠的家伙!”红霞想起平珠,就气氛地跺了跺脚,俏脸也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咳!”宝辰知道从红霞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转头看向了青萝。

青萝嘿嘿一笑,道:“那平珠是昨晚才到的,听说是一路追着平少爷过来的,也怪辛苦的。”

“他辛苦什么啊!姑奶奶真是倒大霉了!”小妮子不文明了一把,截断了青萝的话,气呼呼地说道:“少爷!您说奴婢长得像粗使丫鬟吗?一大早的,劈头盖脸就吩咐我舀帕子,舀铜盆,取暖炉的!这要是给平少爷准备的,那就算了,谁让平少爷是少爷您的朋友呢。可是!这些东西是他自己要用!他自己要用,不知道问别人舀啊。我可是少爷的奴婢!”

原来是为了这个……

宝辰眨眨眼,和青萝对视一会儿,纷纷扭头,捂嘴偷笑。

“少爷!青萝!”红霞大妖怪插腰怒喊。

一刻钟后,平素就进了落花居,是青萝带进来的,红霞在闹变扭,不肯出来见那个杀千刀(红霞语)的平珠。

平素练完拳匆忙洗漱了一番后就来找宝辰了,只是刚刚进门,他就皱了眉头,见宝辰还躺在床上,不由担心地问道:“宝辰你生病了?”

“只是风寒罢,咳咳,罢了。”宝辰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的早膳,道:“早膳我先用过了,怕把风寒传染给你,你就在那边吃吧。”

平素点点头,他很久没有吃早膳的习惯了,一般都是午膳和晚膳解决下就行,毕竟行走江湖,没那么多的规矩。不过宝辰让他吃,他便吃。

小世子生了病,整个摄政王府都像是突然匆忙了起来,一个个太医,药童,婢女进进出出的不曾听过,给宝辰的药也是每个半个时辰就送一次。

平素看了两个时辰,忍不住问道:“宝辰,真的只是风寒吗?”

“嗯。”宝辰点点头,继续和苦的要命的汤臆斗。

平珠站在一旁,小声疑惑了一句:“风寒要喝这么多药?”

红霞刚刚走进门,就听见了平珠的话,顿时插腰道:“我家少爷身体不好,得风寒就是大病好不好!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整天好吃懒做,壮得跟牛一样?!”

平珠被小妮子爆骂一顿,也不恼,只是淡笑了一下,当作没听见。他可是对这个叫红霞的女孩子一见钟情了,长得并不特别漂亮,却比江湖女子要多出几分婉约,而活泼劲也不比江湖女子少。他很合心意。

“大病?”那边平素一听,吓了一跳,跑到了床前就抓住了宝辰的手腕,他不会看诊,但他是习武之人,能通过脉搏的跳动频率和力度看出这个人的身体好不好。

“这……”平素松开手,脸上带着几许诧异。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清楚,宝辰绝不是一个疏于学武的人,他很勤奋,还有上好的内功心法,所以就武学造诣来说,应该不会比自己低才对,可他现在一把脉,却只觉得宝辰脉中的一股气很松散,就好像没有一丝内力的人一样!

“秘密。”宝辰见他这般,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轻轻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后,眨着眼睛笑了。

虽然不知道宝辰是怎么让自己的内力隐藏起来的,但平素还是点了点头,只要宝辰没事,他就不介意其他。

后来他才从宝辰口中知道,原来隐藏内力,是宝辰修炼的内功心法特有的一种功能。不过这内功心法宝辰是怎么来的,平素没问。

毕竟是武状元,平素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加上宝辰正在生病,也不好出门,住了一天,平素就告辞了。

当他走出摄政王府,猛地转过了身,也不知道是对平珠,还是对自己说:“下一回来这里,便是我功成名就之时。”

“平素,你这样值得吗?那可是个男人。”平珠挑了挑眉,说道。

“算盘子,你还不懂。”平素扭过头,说道:“等哪天,你爱一个人,爱到了不顾性命的时候,就懂了。”

原来,这平珠并不是平素的随从,他真名叫诸葛金,不过江湖中人更习惯叫他算盘子,他是诸葛山庄的少庄主,因为和平素打了一架,输了,才认赌服输地甘愿做了人家的随从一年。

诸葛山庄在江湖上并不特别有名气,因为它主要以财力闻名金樽大陆,不过这算盘子的父亲,诸葛庄主的武功却很高,甚至有人说,他的武功已经能和武林盟主相媲美了。至于少庄主,也是用的一手好算盘,几颗算盘珠子一飞出,定能见血!

算盘子听平素这么说,摸摸下巴,然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就像他刚才想的,就算他喜欢那个叫红霞的女孩,他也不可能为了红霞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很显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算盘子摇摇头,带着惋惜和幸灾乐祸,谁让这混蛋年纪比自己小,武功却比自己高!活该那摄政王世子对他没意思!

“只要他对每朵落花都无情就行。”平素看了算盘子一眼,抬脚就走。是的,只要宝辰还没有爱上任何人,他就有机会占据那个他身边的位子。他还年轻,有很多岁月可以耗在宝辰的身上,总有一天,他会走进宝辰的心。

见平素走远,算盘子忙追了上,然后道:“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你问。”

“你到底是天生喜欢男人呢,还是只喜欢宝辰这一个男人。”

“……”你才天生喜欢男人,你全家都天生喜欢男人!平素听罢,脸一黑,大步走了。

风雪中,不断传来算盘子这样那样诡异奇怪的问题,隐约还有平素手骨咯作响的声音。

--分割线--

宗政久寒一直在南书房和群臣商议国是,很晚才披星戴月地纵马回了府,一口水都没喝,就直奔落花居了。

“参见王爷。”红霞站在门外,见宗政久寒大步流星地走来,忙上前行礼。

“宝辰睡下了?”宗政久寒见红霞在外面守夜,就猜宝辰是睡下了。

“回王爷的话,少爷喝了药,勉强睡了,就是不怎么安稳。这会儿青萝在里面看护着。”红霞顿了顿,语带担忧:“王爷,今儿一下午,少爷睡了醒,醒了睡,每次都要问问,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说着,她不禁低头掩住眼里的泪光,口气里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抱怨,抱怨王爷太晚回来,让小主子等太久。

宗政久寒听出了红霞的意思,倒也不怪罪她,只是叫她下休息,自己则是悄悄地推开了房门。

今天宝辰一日都没有踏出过房门,所以房里都是香雪兰的味道,那是宝辰身上天生就带着的。

青萝见是自家王爷,忙跪下来磕了磕头,但没说话。因为宝辰好不容易睡下,吵醒了可就不好了。

宗政久寒也默不作声,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下了一直坐在床边准备随时看诊的傅太医。

“他如何?”将傅太医带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宗政久寒压着声音问道。

傅正明白宝辰对宗政久寒的重要性,直言道:“回王爷,世子的身体在小时候便落下了病根,加上他习武倦怠,所以身子一直不见好,这次吹了江风,寒气入体,病势汹汹。”平素离开之前,宝辰的情况还不错,可一到下午,病情却猛地加重了。一会儿头疼得厉害,一会儿呕吐不止,还吃不下东西,总嫌嘴巴苦,全身无力还睡不安稳。

宗政久寒没有插嘴,边听,边扭头看着在床上不断皱眉和痛苦低吟的幸伙。

“你着人宫里,把太医院内医正以上的人都叫来!”宗政久寒说完,大步走向了宝辰的床边。

傅太医不敢停留,忙出了门叫,他的医术并不差,可现在宝辰这样,他也束手无策。内医正是太医院的正四品官职,他想,王爷的意思,应该是把整个太医院能看得上眼的都叫来,包括正一品的太医院令。

“宝辰?”宗政久寒看宝辰睡得真是极不安稳,衡量之下,决定先将儿子叫醒。

宝辰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置身在冰火两重天之中,一会儿被迫滚到了火焰里,一会儿翻到了冰雪中。这种熟悉的感觉告诉他,他正得着风寒,他想醒过来,可眼皮却很沉重,无论他怎么咬牙用力,都没办法睁开眼睛,他有兄惧,有些难受,加上一整天都不见宗政久寒的身影,心里更添了几分委屈。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唤,他听不清楚这个呼唤的内容,但他却明白地知道,这是在喊自己,是父王在喊自己!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他使劲一用力,霍然睁开了双眼。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宗政久寒的脸,也不知怎的,竟然“哇”一声哭了出来,他重重地扑进男人的怀里,发泄似的用力撕扯扭打着宗政久寒的胸膛。

宗政久寒先是一愣,然后就任凭幸伙的动作了。

宝辰用的都是蛮力,加上还生着病,所以不一会儿就累得抬不起手了,他只有力气小声地呜咽着。

宗政久寒忙把快要下滑的宝辰的身体抱好,然后说道:“父王在呢,宝辰别哭。”

却不想,他这一说,宝辰的心就更酸楚,渀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劲儿地哭喊起来,眼里早已没有泪水,却还是哭个不停,让宗政久寒好一阵的心疼。

宗政久寒没有不耐烦,将宝辰的身体用被子盖好后,就一遍遍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又低声哄劝着,绞尽脑汁地说一些令儿子能开心的话。

直到儿子终于不再干嚎,他才默默松口气,心道,这哄人的本事,真是需要天分,他还要磨练呢。

宝辰将小脸埋在男人坚硬却温暖的胸膛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禁红了脸颊。他刚刚都干了什么啊,哭?!天,丢死人了!

不过……宝辰抿了抿唇,用额头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心想,他真是被宗政久寒宠坏了,以前的皇甫宸,哪里学得会“哭”这种事情。即使再不顺心,再委屈,再烦躁,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可面对着宗政久寒的时候,他就觉得,只要有哪怕一丝的委屈和不开心,他都可以毫无忌惮,毫不保留地发泄出来。

这种感觉,似乎已经不再是对父爱的依赖,可到底是什么,宝辰自己也说不清。

“怎么?刚才哭的时候不知道害羞,这会儿倒是沉默了?”宗政久寒微微松开儿子的双肩,挑起宝辰的下巴,语带揶揄地说道。

“父王!”小世子顿时炸毛,恼羞成怒地飙声道。

“好好,父王什么都没说。”宗政久寒煞有其事地点头,气得幸伙的小嘴撅得老高,都能挂上药罐子了。

宝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觉得头又有些疼,便眨了眨眼睛,试图以此让自己清醒点。

“怎么了?头还疼?再等等,太医就来了。”宗政久寒轻柔地说着,扭头又对站在门口的一众侍卫,厉声道:“还不门口看看,那群庸医是爬着来的吗?!”

两名侍卫忙应了一声,他们知道摄政王正焦急着,哪敢有半点的停留,转身就跑,活似后边有什么东西在追一般。

宝辰一瞧,“扑哧”一声乐了,他乖乖地躺在宗政久寒的怀里,有些变扭地问道:“父王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西凉国有些不安分,本王在轩辕殿和其他将军商议此事。”宗政久寒搂着儿子,仔细地解释了一番,他哪里听不出儿子口气里的责怪之意。

轩辕殿是良国皇帝办公与居住的宫殿,轩辕殿的偏室有一个南书房,宗政昊德和宗政久寒两人时常在那里召见群臣,商议国是。

当然,很多时候,宗政久寒都不会动用那个南书房,他始终觉得在自己的王府中办差,更让他觉得自在。毕竟,宫里面的耳目,实在不少。只是这一次涉及了西凉国的边境安全问题,让他不得不与已经十三岁的皇帝,宗政昊德一起召见那些将军,还有王丞相。

“西凉?”宝辰想了一会儿,压下了差点奔涌而出的心思,平静地问道:“父王商议了一下午的结果,是什么?”

宗政久寒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早已垂下眼睑,不再作声的儿子,反而低声问道:“宝辰,南平和良国于你,谁更重要?”他其实想问,父王与南平先皇,谁更重要,只是话到嘴边,他又换了口。

宝辰抿唇,轻语道:“父王这是在为难宝辰。”是的,为难。他能怎么说呢?说他根本没有看重过良国,说他始终是南平人吗?可这七年的养育之恩,爱护之情,他真的能这样回答吗?这一刻,他的心变得如此混乱。

“好,父王不为难你。”宗政久寒说完,便闭上了双眼。西凉国会有这一番动静,他知道宝辰一定想到了是南平国的意思,所以才有此一问。

他是良国摄政王,流着宗政家的血液,他生来就有支撑良国,甚至带着它走向辉煌的义务。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个将良国利益放在首位的人。可这七年过,直到今日,他才恍然发现,良国,朝堂,皇位,权利,这些,竟然都抵不过怀中人一个蹙眉,一朵微笑。

这般的荒唐,如此的不理智,可他却甘之如饴。

这一刻,他不禁扪心自问,这样的自己,还适合做一个国家的帝王吗?他把宝辰看得太重了,重到比万丈泰山还沉。他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宝辰坐在了南平的龙位上时,他与宝辰,该如何相处呢?分道扬镳,再见相识不相认吗?他不能想这样的情形,这会让他疯狂!

当傅太医领着二十几名太医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气氛很压抑,而门口站着的婢女和侍卫更是将头低得几乎要贴到了地上。

宗政久寒将宝辰放在了床上,让开了一个地方,让太医院令秦栎秦太医给宝辰把脉。

宝辰看了抿唇不语,面无表情的宗政久寒一眼,也沉默着伸出了手。

秦太医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但他医术高明,太后和皇帝都愿意让他给他们看诊。

秦太医把了一会儿,微微思索后,就要求和其他太医们商量一下宝辰的病情,和治疗的方法。

听太医在那边叽叽咕咕小声议论,而宗政久寒依旧站在床边没有看自己,宝辰心里有些不舒服,吸了口气,出了声:“何湘呢?”

“他在永祥阁为本王做事。宝辰想见他?”宗政久寒自然没有和宝辰置气,他也舍不得,他现在只是有徐乱,有些彷徨罢了。

“不想。”宝辰摇摇头,何湘又不是父王,他干嘛想见他?“只是,何湘在吏部尚书的位子上,做了好几年了,父王不能给他个新的位子吗?依宝辰看,何湘怕是早就腻味了。”

宝辰的声音不大,可太医们还是听到了,他们不自觉地停下了议论,随后又在傅太医的提醒下,继续议论起来,但一部分太医的耳朵还是忍不住伸到了宝辰那边。这可是大八卦,他们必须听听,回家好和老婆显摆显摆啊!

他腻味不腻味,本王可不知道,但他一定是撺掇你了!宗政久寒没有将这句话给说出来,儿子生病着呢,他还是顺着他一些比较好:“那宝辰觉得,哪个位子适合他?”这话,有点明知故问,何湘那小子,一定是等不及想做丞相了。

“何相爷。这个称呼不错。”宝辰一笑,建议道。

“何湘等两年都不愿等了?”宗政久寒忍不住,还是说了这话。他当初答应过何湘,会让他坐上丞相之位,但今年就让他把王翰换下来,恐怕皇帝和太后,甚至是和亲王、礼亲王都是不同意的,这事情,实行起来,阻碍太大。

“何湘怎么想,宝辰不知道,可宝辰觉得,让一个官居一品的相爷伺候宝辰,给宝辰当跟班,那宝辰一定会很开心,说不定,病一下子就好了呢!”

宝辰这话说得,实在有些无赖,不过宗政久寒并不在意,他摸了摸儿子依旧滚烫的额头,皱眉道:“行了,本王知道了,如你的愿。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休息。”

这样就答应了?众太医纷纷瞪眼,那可不是芝麻鸀豆的小官啊,这可是正一品的丞相之位,就你儿子一句想要个丞相做跟班,你就答应了?!摄政王,您敢再宠儿子一点吗?

太医院令也在心中腹诽了几句,不过想是这样想,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觉得高兴。他是宫里的老人了,是看着宗政久寒从小长到大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专心致志地疼爱一个人。这让秦太医觉得,这样的宗政久寒,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宝辰的风寒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他身体底子太差。秦太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们商量了好一番,才敲定了医子,主要是滋补养身的。另外,秦太医还建议摄政王多加督促宝辰强身健体,哪怕是每天跑跑步,那也是好的。

宗政久寒一一听着,那认真仔细的模样,让秦太医不禁有些飘飘然,他觉得,就算是当年宗政久寒在皇家书院听夫子讲课的时候,也没这么认真吧……

------题外话------

小傲娇快开窍了,有木有……哇哈哈……

( )

此章加到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