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忽然笑了笑,轻轻的摇着手指头,一副陷入思考的样子,然后,忽然抬起头来,望着蓝玉棠,缓缓地道:
可是,我却觉得尚天刀也绝对不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也绝对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的,他的剑法虽然犀利迅速,进入葬剑岛的藏剑阁,已经达到了神的境界,可是,却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的。
蓝玉棠看了看她,道:你怎么知道?
红柳道:因为我见过他的剑法。
蓝玉棠又是一怔,道:你又见过?
红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虽然见过,可是,却又跟没见过也没有区别。
蓝玉棠好像也糊涂了,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解释下去。
红柳想了想,接着道:刚才你也好像也说过,尚天刀的剑法犀利,出手迅疾,所以,我和梧桐姐姐虽然亲眼看见他在我们的面前舞剑,却又完全看不到他的剑。
我们看不到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只能看见朦朦胧胧一团跳动的身影,所以,看到了就跟没有看到一样。
蓝玉棠笑了笑,转身看了看那坐在椅子上的青烟的尸体,突然将盖在上面的帘子掀起,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似的,将手中的那支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打了个旋儿,横在肘上。
五指在血红的箫身上微微滑过,就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又像是在抚摸着一双娇嫩而柔媚的女人的手,表情是那样的沉浸而投入。
可是,仅仅是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得凌厉而冷酷。
他的那双原本温柔的手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似的,忽然抓紧,猛然一用力,只见手中那支血红的不死玉箫猛然伸长,变成了一杆枪,一支矛。
是黄金凤凰枪。
锋利的枪尖在半空中化做一到流星,忽然朝着那坐在椅子上那具青烟的尸体斜斜地刺了过去。
急速的,犹如半空中划过的一道霹雳。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只见整个黯淡的客栈里一片金色的光芒倏然闪过,而那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那具青烟的无头尸体却忽然站了起来。
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扶了起来,又像是自己站起来的,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扯着四肢变成了舞台上供人操纵的傀儡木偶。
站起来的青烟的尸体换了个姿势,像是坐的累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而盖在尸体上的那件梧桐的长衫则突然迎空而起,铜墙铁壁一般地挡住了化做长枪急刺而来的不死玉箫。
那虽然并不是一面真正的铜墙铁壁,但是,在飞起的一刹那间,却硬生生地挡下了蓝玉棠刺过来的凤凰枪,促使它改变方向。
凤凰枪的凌厉的攻势瞬间减弱,正好刺在那只椅子的前腿上,只听得“喀嚓”一声响,插入寸许。
然后,蓝玉棠猛然一用力,旋动凤凰枪,便将那坚硬如铁的檀木椅子的前腿给硬生生地劈开了。
那椅子此刻虽然只剩下三条腿了,但是,并没有倾倒下来,而青烟的尸体仍然安安稳稳地坐在上面。
不过,那原本已经跌落在角落的脑袋此刻却突然又到了她那无头的尸体手里,两手交叉地捧着,面孔向前。
她的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活的,甚至已经有了光彩,冷冷地瞪着蓝玉棠,那神情,像是很得意,又像是轻蔑。
仿佛根本就没有把蓝玉棠放到眼里。
蓝玉棠看了看这忽然苏醒了的尸体一眼,然后,微微地叹了口气,握枪的手轻轻一抖,将插在椅子腿上的凤凰枪收了回来,再次恢复成不死玉箫的样子。
蓝玉棠双肩抱拢,看着那尸体,忽然苦笑了一下,喃喃地道:看来,我的凤凰枪练得还不到火候,居然被你躲过了。
蓝玉棠虽然在笑,可是,红柳却像是要哭了。
这种情形实在是太恐怖了。
更加恐怖的是,那被尸体捧在手里的脑袋忽然动了起来,嘴巴张了几张,居然开口说起话来了,道:
既然你的凤凰枪练得还不到火候,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练习练习才是,怎么可以拿死人的尸体开玩笑的呢?
你这简直就是对死人的亵渎,以后等你到了地府,是要被打入阿修罗界的,该打,该打,真是该打。
这个时候,红柳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擂了一下似的,沉闷,压抑,甚至开始发抖。
她指着这具开口说话的无头尸体一脸的惊怖,战战兢兢地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那颗脑袋又动了动,嘴角甚至还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道:小姑娘,你说呢?
蓝玉棠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地道:既然她还能跟我们说话,当然是人了。
红柳却有点儿不相信,指着那颗说话的脑袋,一脸惊怖而又疑惑地望着蓝玉棠道:可是……她怎么……
那颗脑袋动了动,冷冷地道:是呀,既然是人,怎么没有脑袋也会说话呀,小姑娘,你是想这么说,对不对?
红柳虽然很想摇头,可是,却又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颗脑袋忽然咕噜噜地转动几下,再次面对着她,然后,眼睛又朝着她眨巴了几下,捧着脑袋的双手忽然扬起,将脑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等到位置摆好之后,那脖子居然又扭动了几下,便完全恢复了人的模样,在上面又变得活灵活现的。
而他的脖子里,居然连一点儿痕迹也没有,就像是脑袋一直都长在那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
这个时候,如果不是蓝玉棠扶得及时的话,那么,红柳恐怕早就晕倒了。
她虽然一向都是个很要强的女人,无论是勇气还是武功,根本就不输给男子的,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她身上那种女人与生俱来的恐惧感还是占据了上风。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差点儿跌倒。
蓝玉棠一手揽着红柳,一手拿着不死玉箫,打了个旋儿,然后,盯着坐在椅子上恢复如常的青烟,笑了笑,道:
你的幻影神功果然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差点儿连我都给你骗了,可是,你的这些小把戏也顶多骗骗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