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天香虽然还看不清什么东西,可是,在听到这阴冷的影子晃动的声音之后,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栗,而她那原本就已经够娇弱和纤细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然后,一个趔趄,刚好倒在蓝玉棠的怀里。
其实,尚天香并不是一个胆子很小的女人,在很多个时候,她的胆子甚至比某些男人的还要大呢。
她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因为这破庙里异样的气氛所致吧,别说是她,甚至连蓝玉棠也有些头皮发麻。
当她看到那白脸绿衫的青年望着那块墙壁的时候,不由地结巴起来,而且,结巴得好像还很厉害。
她指着那块斑驳陆离的墙壁,看着那白脸绿衫的青年,期期艾艾地道:难道……难道说……你的主人是……在……在那里边?
白脸绿衫的青年仍然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才的那块墙壁,脸上带着严肃而神圣的表情。
此刻,蓝玉棠的双眼虽然还是有些模糊,可是,却也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这座破庙里散发出来的那种阴暗的气氛。
他从门口偷偷地向外望了几眼,赫然发现,在这座破庙的院落四周,疏疏密密地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
有的叫得出名字,有的叫不出名字,虽然这些树木的种类繁多,密密麻麻地几乎遍布了整个院落,可是,却一点也不显得杂乱无章。
它们就像是被人有规则而又好像是十分随意地按照某个特定的组和排列着似的,就像是按照某种阵法故意排列出来的。
这个阵法不同的部分,种着不同的树木,不同的树木,代表着不同的元素,猛然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当你深入其中的时候,却又能感觉到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大概这就是阵法外在的威力了吧。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的季节,可是,院落里的这些树仍然苍翠欲滴,郁郁葱葱的,在这无边的夜色笼罩之下,树影婆娑,迎风摇曳,仿佛朝着那浩阔的天空尽力伸展着的无数阴森森的大手。
或许是因为身上的蛊毒又开始发作的缘故吧,又或许是这阵法在他们这两个陌生踏进来之后发生了效力的缘故吧,当蓝玉棠把自己的目光落到这些树木上的时候,那原本已经开始清晰的双眼又开始模糊起来。
不仅眼睛变得模糊,甚至连心跳也变得加速起来,胸口上像是压着一块无形的巨石,无法喘气,无法呼吸。
或许,那个由树木组成的阵法就像是寄生傀儡一样,有控制人心神的缘故吧。
想到这里,蓝玉棠的心中猛然一惊,赶紧收回扫过去的目光,屏住呼吸,静起凝神,不敢再看那些树一眼。
三个人就这样怔怔地愣在那里。
尚天香看着表情突变的蓝玉棠,蓝玉棠看着那白脸绿衫的青年,而那白脸绿衫的青年则看着那么墙壁,仿佛在等待着里面的人的召唤或者吩咐。
里面的空气仿佛突然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抽干了,而三个人则像是被某种莫名的冷清突然给冻结了。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什么。
就这样,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那白脸绿衫的青年一直面对着的墙壁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说话的声音,又像是走路的声音,还像是蝙蝠在飞翔的时候嘴巴里发出来用来探路的电波声。
而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蓝玉棠和尚天香听得都不是很明白,两人相互看了看,然后一起望着那白脸绿衫的青年。
这个时候,这青年的嘴巴动了动,发出同样的声音。
或许,这是他们这些人事先约好的代表某种意思的暗号吧,又像是里面的主人允许黄衣人可以开始说话的命令。
等到所有的声音再次停息的时候,就见那白脸绿衫的青年突然转过身来,冲着蓝玉棠和尚天香拱了拱手,道:主人已经在里边恭候多时,两位请。
说着,微微躬身,右手向外一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可是,蓝玉棠和尚天香仍然愣在那里,谁也没有动。
他们甚至连一点儿要动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白脸绿衫的青年看,仿佛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那白脸绿衫的青年仿佛已经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转过很去,背对着他们,冷冷地“哼”了一下,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像是一座坟墓?
尚天香的眼睛虽然还是看不清东西,可是,脑袋却已经勉强能动了。
在听到这话之后,她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紧缩着身体,仿佛一个受惊过度的小女孩,沉声道:这里简直比坟墓还要可怕。
那白脸绿衫青年将目光从对面的那堵墙上移过来,在她的身上瞄了瞄,然后,露出一丝诡异而莫测的笑,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很害怕?
尚天香的头还在摇。
此刻,她除了摇头,好像已经做不了任何事了,道:不是怕,我简直是怕得要命,既然我这么害怕,又是个女流之辈,是不是可以不进去呀?
白脸绿衫青年的笑容这个时候更是诡异得厉害,原本清澈冷冽的眸子忽然变成了和他的衣服一般的绿色。
在上下打量着尚天香的时候,那种绿色的眸子忽然变成了着猫头鹰在看见死尸时那种贪婪而凌厉的光,冷冷地道:
其实,不进去也不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条件却是,你先要把自己的人头交给我,让我带进去。
听到这话,尚天香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母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身形却又猛然一闪,仆倒在地。
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八卦骷髅图案扩散的作用,那种强烈的灼热感已经将她身上所有的真力和体力吸尽。
她在蓝玉棠的搀扶之下站着的时候,都还有点儿勉强,现在,猛然一用力再跳起来,仆倒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像是个真正的瞎子那样,倒在地上,四处摸着,然后,冲着那黄衣人大叫道:让你们把人头拿进去,还不如我自己进去呢。
看着她的这副狼狈样子,蓝玉棠苦笑了一下,然后,弯腰将她搀扶起来,可是,他自己也是浑身酸软无力,所以,在搀扶尚天香的时候,也有点儿吃力。
但最后,终于还是将她扶了起来,淡淡地道: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呗,何必这么大呼小叫的呢,看见没,摔倒了吧。
听到这话,尚天香狠狠地“哼”了一下,然后,转身看了看那白脸绿衫的青年,又看了看蓝玉棠,用一种愤愤不平的口气道:
你以为我想跳呀,我也不想跳的,可是,你听听他刚才说的那是人话吗,不进去就得让他把我的脑袋捎进去,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他好像更气了,用一种女性特有的蛮不讲理的口气道:假如我非不进去,又非不让你们把脑袋捎进去,你能拿我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