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人组每人带着黑眼圈回去的,回破庙。
还是那间破庙,在南陵城。
破庙对他们而言,就是他们的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姐姐宁青衣就死在里面,更重要的是,他们没钱。
幸好只是初秋季节,还不算冷。
更重要的是,被他们收拾之后,破庙甚至还不那么破。
于是,他们就这么栖息下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闻停远还在,顾邕却已经不见了,应该找个地方养伤去了。
闻停远从破庙的香案上跳下来,揉了揉眼睛,抓起放在一旁的铁剑就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抓着头皮,样子极其得慵懒。
出门的时候,正好与四人组撞个满怀。
江丰一脸讨好地道:“梅大侠,你醒了,现在去哪儿?”
闻停远将剑扛在肩上,甚至连眼睛还闭着,也不知道是惺忪未醒,还是不高兴,懒洋洋地道:“还能上哪儿,在这破庙里呆着,既没有钱,又没有东西吃,没有酒喝,又没有人伺候,我只好去投靠温八了。”
四人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在说梦话,还是未睡醒。
闻停远却仿佛连理都懒得理他们了,扛起剑就向外走,任凭江丰在后面一直“喂喂”叫个不停。
宁守信拉着他,道:“江丰,你干什么鬼哭狼嚎地叫他呀?难道你还闲让他骂得不够狼狈的呀。”
明辉使劲挖了挖耳朵,冲着孟浪不停地道:“大个,大个,你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刚才我好像听见梅大侠在说他要去找温八。”
江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悲哀地道:“你没做梦,梅大侠刚才确实说了要去找温八的,所以,这次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想清楚接下来何去何从。”
孟浪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大声道:“哎呀,江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事都明摆着了,你还想什么呀?”
宁守信道:“我们是得好好想想了。你们不觉得吗,自从这位神神叨叨的梅大侠出现之后,我们有哪件事做得对的。”
明辉咧着嘴道:“照我看呀,他根本就是个扫把星,他这个人呀,整天故做神秘把我们四个耍得团团转。”
孟浪道:“没错,我早就受不了呀,你们仔细想想呀,以我们这么好的资质,为什么要让他耍着玩呢?既然他已经下定主意要投靠温八做他的走狗了,正所谓敌人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能再对他一味宽容了。”
江丰却道:“话虽然如此,可是,我总觉得吧,这整件事好像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
明辉道:“我同意大个的说法,江丰你看看你……在那个什么梅大侠没有出现之前,你江丰是我们四个人中间最聪明的人,我们一致认为你就是未来的剑三十,可是他一出现之后你再看看你,变得又蠢又笨有没有自己的主张,满身的本事毫无用武之地,照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要失去自我了。”
江丰转过身来,看着他,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脸迷茫地道:“有吗?我有你们说的这么不堪吗。”
三人齐声道:“有。”
江丰辩解道:“我说你们别这么武断行不行?你们想想呀,如果梅大侠真的想出卖我们的话,他刚才根本不用跟我们说直接就去投靠温八了,正好可以将我们四个作为投名状觐见礼呀,可是他们没这么做。而且,他明明是和马面马大侠一起回来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就剩他一个人了,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呢?照我看呀,他们肯定是已经想出了对付温八的好主意不想让我们跟着以免破坏了他的计划。”
宁守信很无奈地搓了搓手,道:“他早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了,江丰。”
江丰耸了耸肩膀,道:“其实我这么想,很对的。”
宁守信好久都没有答话了。
他觉得他们再这么争论下去的话,说不定在树林里互殴的情形又要重现了,便赶紧跑过去打圆场,道:“好啦好啦,别吵啦,你们再这么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不过呢,为了小心起见,我觉得我们还是紧紧跟着他,伺机而动吧。”
明辉和孟浪很同意他的见解,齐声道:“有道理。”
江丰却拦住了他们,道:“等一等。”
宁守信道:“江丰,你又要干什么呀?”
江丰道:“我突然有个想法?”
宁守信道:“什么想法?”
江丰道:“现在,我们在有关梅大侠的看法上分为两派,你们三个不相信他,而我相信他,既然这样,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每边派出一个人,跟着他,看最后究竟谁才是正确的,这样公平吧。”
三人齐声道:“好。”
江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跟上去吧,晚上在这里碰头。”
于是,四人组分成了两拨。
江丰独自一拨,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乱转。
不知道怎么着,就转到了城外。
南陵城外有山有水。山为韶冲山,水为南水。
韶冲山早已被辟为皇家秋狩猎场,普通百姓是不允许进入的,所以,山下的南水河畔就成为富家翁沾染皇家贵气的最佳场所,纷纷在这里建立庄园别墅,从南城外一直建到了北城外,鳞次栉比。
此刻,江丰在北城外沿着南水踽踽而行,一边感叹有钱人的好处,一边观赏远远近近的秋景,真是美呀。
可是,有个人却引起了江丰的注意。
这个人很普通,衣着打扮都很普通,从头发到表情动作几乎找不出一点儿与别人不同的地方,但江丰就是觉得他很可疑。
——可能是男人的天生第六感吧。
而这个人也是从城里出来的。虽然这一路之上这人变了好几次装,有好几次甚至还变装成了一个满身油腻将脸糊得甚至连他爹娘都认不出来的小乞丐,但江丰还是认出了他,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也很普通,普通得你甚至很难把它与南陵城首富李灏联系起来,但它确确实实是从英武街的李家府邸里试出来的。
这个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江丰的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这个家伙?不会是想拦路抢劫的强盗吧。或者是想绑架勒索的绑匪?
——车上的人说不定就是前几天曾经被花间派采花使光顾过的李灏的独生女——李灵儿。
说不定从这个家伙的身上追踪到花间派的蛛丝马迹。
呃,不能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