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最后满脸伤痕捂着肚子从角落里出来的人不是那个胖子,而是那个青衫少年。
他一边捂着肚子不停地哎哟着,一边一脸正气地冲着大家抱拳,道:“朗朗盛世,浩浩乾坤,各位乡亲父老,我江丰做事讲究的是爱憎分明,今天的事确实是我错了,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刚才我已经给他陪了不是,而他也已经答应和解了,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话音刚落,那胖子满脸蛮横之气地走出来。
他先是摸了摸脸上的伤,冲着江丰一挥拳头,狠狠地“哼”了一下,道:“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你下次最好小心点儿,一定要把人看准了再出手。他妈的,我肚子疼想上厕所呢,结果,厕所没找到,先被你给叽里咕噜地给揍一顿,这下好啦,老子不用上厕所了,直接拉裤裆里了,哼!”
看到好事变坏事,其他三个少年苦笑了一下。
他们赶紧走上来,驱散那些围观的人群,大声道:“好了,没事了,走吧,走吧,都走吧。误会一场。”
众人有的摇头,有的叹气,有的指指点点,像是看了一场热闹还没有看够似的,很不满意地走开了。
宁守信走到江丰的身边,扶着摇摇晃晃的他,关心地道:“喂,江丰,你这是怎么搞的,现在没事了吧。”
江丰捂着肚子,不停地呻吟,却还硬挺着充英雄好汉,一挺胸膛,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
明辉指着他的鼻子,一咧嘴,哈哈哈大笑道:“早就叫你不要这么冒失了嘛,可你就是不听,现在挨揍了吧,活该。”
江丰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我招谁惹谁了?”
是呀,他招谁惹谁了,先是好心办坏事,追着一胖子掏钱包不成无缘无故还被打,现在又受朋友的嘲笑,气得几乎吐血,道:“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我挨揍也不知道安慰我,还在一边风言风语。”
孟浪笑道:“哎呀,还那么玻璃心呀,谁让你那么冒失呢?”
江丰道:“你们以为我想冒失呀,刚才我正在这嵩阳城满大街找青衣姐的,忽然就听见有人喊捉贼捉贼的,于是,我就跑过去帮着捉贼了——作为一个江湖人,捉贼乃是我辈中人的举手之劳嘛。正在那找贼呢,结果现走在我前面的一个贼眉鼠眼的胖子捂着肚子急急地跑开了,我一看这个不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吗。而且他又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于是我就拼命地去追啊追啊追啊,谁知道自己忙活了半天竟然追错了,他不是个贼,而是拉肚子找厕所的。”
说到气愤处,他使劲一拍手,道:“你们说我冤枉不冤枉呀。唉,真是狐狸没抓着,倒惹了一身的骚,气死我了。”
宁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别说那么多了,那你找了几条街,到底有没有见到我姐姐呀?”
江丰立刻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连连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净顾着追贼了,把找青衣姐的事给忘了。”
明辉和孟浪一听这话就火了,忿忿地道:“咳,你瞧你这德行,到底想什么呢?我觉得那个胖子应该再揍你一顿!”
江丰憋了一肚子火,又不好泄,看了看天,赶紧转移话题道:“天快黑了,我说你们也就别再那么多废话了好不好,赶紧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即使找不到人,起码也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明辉突然灵光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那个什么,刚刚我从一个刚从南陵过来的人说,现在花间派的采花贼们在那里闹得挺凶的,好像也有好多女子消失了,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江丰道:“那咱们得抓紧了。南陵城离嵩阳还有百十里路呢。不如咱们找个马车,连夜赶过去吧。”
一夜无话。
这群少年到达南陵城之后,直奔南陵府。
他们知道最近南陵府布的一些关于花间派采花贼的消息。
他们觉得在南陵府外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有关青衣的消息,因为此刻坐镇南陵府的是有虎胆之称的向不负。
南陵府的衙门就像是全天下所有的衙门一样,是一个普通的衙门,衙门前挂着一面很普通的鸣冤鼓,衙门里摆设着一块很普通的府尹大印,甚至连这里的府尹都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胖子,普通的让人都记不起他的名字。
但是,这里的捕头却一点儿也不普通。
不但不普通,甚至还很有名。
因为这里的捕头就是有虎胆之称的向不负。
在江湖中,只要是有耳朵的,没有听说过虎胆向不负这个名号的人恐怕还不多。
特别是关于一年前生在四平城的那场轰轰烈烈的锄奸运动。
向不负与雷千啸狗咬狗在重渡沟的山路上狭路相逢彼此全军尽没的事无人知晓,可是,他们联手将四平城内隐匿的南越奸细连根拔起甚至捕获了南越世子虎踞嵋的丰功伟绩却让他们名声大震。
盛名之下,向不负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他来到南陵,名义上是担任南陵四城的总巡捕负责这里的刑名之事的,可实际上却是因为他在帝都与权兵卫的重大冲突而被贬逐至此的。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夹起尾巴做人。
可是,他为了早日拿到重回帝都的筹码,居然胆大妄为地带领手下的兄弟于重渡沟与权兵卫督卫统领雷千啸因为追捕一名逃出圣域的叛徒而起了冲突,进行了一场火并。
那场两败俱伤的火并虽然被盛名在外的四平城锄奸运动的光芒遮盖,可是,还是被押解着刚刚抓获的南越世子虎踞嵋回到帝都的雷千啸给狠狠地告了一状。
雷千啸是个很护短的人。
多年来,他一直把手下的兄弟当成自己的亲兄弟,虽然平日里自己也常常因为一点儿小事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可这并不代表着别人也可以像他一样任意打骂侮辱。
更何况,权兵卫并不是他的私人卫队,而是代表着皇家——哦,准确地说是代表着景平帝云泽黎的颜面。
所以,他当着红衣相满萨里的面,对向不负狠狠地数落了一遍,说他卑鄙无耻手段下流胆大包天吃了龌心龊胆居然敢对陛下英明领导的权兵卫进行埋伏,这不是**裸地要打陛下的脸嘛。
这话虽然直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