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茶瘾,这才从这一品居里的其他惊魂未定的贵妇人和小姐朗声道:“诸位,我们兄弟只为求财,不想伤人,所以呢,还请你们多多配合一下,将你们手中的珠宝、首饰、钱包等所有贵重物品都乖乖放进我这位兄弟手中的口袋里。多的呢,就赏个万儿八千的,少的呢,就赏几个金铢银毫什么的。可要是有人胆敢藏私的话,这位兄弟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着,一刀挥出。
那把长刀直直地插在那位已经失去了右臂的随从脚上。
将其钉在地上。
又是两声惨呼。
雷千啸道:“既然你喊得那么凄惨,那么,就从夫人您那里开始吧。”
王国祯从背后解下一个土布口袋,撑开口,挨着跟各位被劫持的小姐太太们收钱。
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反抗,不敢藏私。
等王国祯将所有贵重物品都收紧口袋里之后,仍然瘪瘪的。
他一哈腰,进了柜台。
将摇算盘珠子的年轻账房赶了出来,拉出抽屉,将里面的金铢银毫以及通票,一股脑全都倒进口袋里。
看看差不多了,王国祯将口袋扎上,仍然背在后面。
雷千啸冲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用一种不伦不类的读书人的口气朗声道:“多谢诸位的配合,我们兄弟不胜感激,现在劫完了财就不劫色了。而对于今天带给众位的不便,兄弟我深表歉意。好啦,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夺门而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慌张还是不小心,就在他们逃出大门的时候,只见王国祯的身上“吧嗒”一声,掉下一块东西来。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
雷千啸也没有注意。
等他们的踪迹完全消失的时候,一品居的老板才慌慌张张地跑出,冲着外面大声道:“来人呐,快来人呐,抢劫,有人抢劫呀!”
喊完了,一回身,只见那位被砍掉手的随从已经挣扎着拔掉插在他脚上的长刀,忍着痛,弯腰将王国祯掉下来的东西捡了起来。
看了看,交给那位贵妇人。
那位贵妇人便是四平城现任知县许知远的老婆。
从昨天早上开始,县老爷就为四平城出现的一系列捣乱事件给搞得头昏脑涨,后来,肇事者居然跑到了县衙折腾。两人居然还是什么权兵卫,许知县不得不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最后居然发现两人是冒牌货,盛怒之下,带人追捕,一下子又折腾了大半夜,许夫人被折腾得实在受不了啦,便带着随从到这一品居找本县驿丞的夫人小酌。等了好久,驿丞夫人居然迟迟未到,就在许夫人心如火燎的时候,这一品居的老板就把刚刚从帝都买回来的一批胭脂水粉拿出来为她试妆容。
谁知却碰到了这种事。
不仅吓得只剩了半条命,甚至还让这位与自己有暧昧关系的随从白白丢失了一条手臂,真是晦气。
看着那随从递过来的令牌,许夫人不解。
那随从道:“夫人,这是从那劫匪的身上掉下来的。”
许夫人看了看他的断臂还在流血,心疼地道:“还是赶紧找个大夫把伤口包扎一下吧,你给我这个破牌子算是怎么回事?”
那随从道:“这是佑神牌,神兵卫专用令牌。”
——这几天,他一直在做向博虎等人的接待工作,知道这是神兵卫的东西。
从这块牌子,他倒是隐隐猜出了某些事。
他知道向博虎贪财,而这位向博虎又是出身神兵卫。
昨天晚上,据说装着他们全部家财的箱子被那两个骗子偷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保不准他为了挽回自己的损失,而跟自己的属下易容抢劫。
对,一定是这样的。
听了他的分析,许夫人觉得刻不容缓,赶紧回去向许知县告状,将那位已经赖在他们家好几天的纨绔子弟缉拿归案。
两人甚至拒绝了一品居老板为他包扎伤口的好意,执意返回县衙报案。
临走时,她甚至还安慰一品居老板道:“王老板,您放心,今天你的这一切损失,我替你找到凶手了。静待我的好消息吧。”
先不说那随从和许夫人带着这块捡来的令牌去向许知远打小报告,且说雷千啸和王国祯带着这打劫来的满满一口袋的金银珠宝逃出一品居的大门之后,左右看了看,见巡街的捕快还未得到信息赶回来,便转了个弯儿,转到一品居的后面,在上面一长二短扣了两下门。一个仆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看见是两人,便打开,放两人进来,然后在门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跟踪,这才回身将门重新闩好。
一路无话。
他带着两人穿宅越院来到花园。
花园的中心有一方喷泉。
那仆人在石头的后面按了一下,喷泉停止喷动,打开一道门。
雷千啸和王国祯信步走了进去。
那仆人又在那石头上按了一下,喷泉继续喷出数丈高的水泉。
一闪身,消失在花丛中。
那一品居的老板在雷千啸、王国祯以及许夫人和那随从离开后,先是安抚余下的众人,然后跑到县衙去报备损失。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他像天底下所有损失惨重的商人那样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跟伙计收拾一品居的残局。
收拾完毕之后,在伙计的一再劝说下,才答应回后院好好地休息休息。
可是,才一进入后院确定周围没有人监视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冷静得可怕的表情。
他先是将刚刚那个带路的伙计交出来,交代了一番之后,这才用同样的手法将隐在喷泉下面的密室打开,信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