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没有将南放的话听进去。
哧哧!
天边有轻微的破空飞行声,南放竖起了耳朵。
次高层有两间房,叶云天和紫冉各居一间。
现在,叶云天已躺下,双眼的眼皮跳动的很快,不知是吉兆还是凶兆。
不知不觉间,他发觉自己已变得很多了,在大战古魔,目睹非非、思思、红红死后。
以前他总认为风流倜傥,处处留情就算做潇洒不羁,浪子本应如此。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虽然自己没有亲人,但不一定就要做轻浮的浪子。而且那样的不羁和洒脱根本算不得真正的潇洒。
真正的潇洒,应该是拿得起,放得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命运之手将他推向风口浪尖,要他驻守在对抗魔界的第一线。
孤城势危,或许后知后觉的名门正道们根本还不知魔界进军的消息。就算是知道了,大概也会选择坐观成败吧,以叶云天这样的邪魔外道对付魔界的军队,让他们两败俱伤,总是对高高在上的正道们有利的。
两日后,他即将面对结义的兄弟段飞,不得不生死相向。
所有的这一切,如浆糊一般硬塞在他脑中,他如何能安睡?
狗将军十分亲热地蹭了蹭叶云天的裤腿,便原路下山了。
夕阳下,狗的影子跟人的影子差别也不大。看来夕阳对任何生灵都是平等对待的,这样的晚照,不单是人类独享的美景,任何野兽植被都能在夕光下找到安宁。
她嚼了两下,吞掉咬下的血肉。
他究竟是变得无情,还是有情?
“哎呀!”燕夕忍不住“嗤”地一笑,随即跑过去扶起辰逸,关切地替他拍落身上的灰尘,“怎么这么不小心?对了,慕容怎么还没来?”
辰逸满脸通红,唯唯以应:“哦……慕容师兄不会来了,他去……幽冥洞xue了。”
燕夕当然明白幽冥洞xue是什么地方,乃是学院深处的一处秘府,里面妖邪众多,虽是供人修行的好地方可是即便是羽化境的进去也是凶多吉少!
慕容尘离羽化境还差一点火候,所以他更急着进去历练。
如此冒险之举也只有慕容尘能做得出来。
朱长仁胁迫着谢苍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与叶云天拉开距离,道:“你停下!”
叶云天停下,竟然闭上了眼。
朱长仁也停下,相隔十步,微妙的距离。
苦竹处人间之远非好和尚,居神界之高亦非好神仙。
在青龙神殿里,他只是排不上号的一只小仙。
似乎,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战争而已。
“好!”独孤胜笑着颔首,“天弃大人交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诛杀血圣!我会将血圣的藏匿之所告知你们。你们三位一体,若是击毙了血圣,就可以正式成为天弃大人的部属。”
“是,属下鞠躬尽碎,死而后已!”
魔一般的身影没入了乳白色的雾色中。
觥筹交错,两个酒鬼不期而遇,须臾间就清空了**坛酒。
“归去”或许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滋味,往往斯人已逝,物是人非。
然而,几乎没有人不渴盼着归去。
斜照正晚,影叶云天与江落妃双出现在一条栈道之上。
风,正吹动脚下的归尘。
他们的脚步平和缓慢,相互间有着一种难言的默契。
烟柳难觅,已分不出是否是落花时节。
斜阳,残林,古道,西风,这样的景色原本荒凉。但在他们的心里,无论何处都是一般的花开满径。
仇怨,深得不可化解。
已接近于世界本质的变化。
树干上绑着的楚玉萱紧闭的双目忽然流出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山庄内,楚御魂急得团团转,心情烦躁的他猛失狠手,剧烈罡风海潮般涌出,将一丛鲜花尽数震碎,连根都断成了数截。
“萱儿,萱儿……”他一个叔叔,竟似比楚玉萱的亲生父亲还要焦急。
花园群花忽然向两侧倒伏,分出一条道路,一只金色的身影款款而至。
身着金丝软甲,腰悬纯金双剑,束腰一条金带,映着熠熠阳光,他的人却比阳光更加耀眼,更加显赫。
出尘逸气比炎炎烈日更加高贵,他正是金叶子!
楚御魂圆睁环眼,警觉地抽出了日月双剑,握剑的手心开始冒汗。
金叶子迎风骄立花丛中,淡淡道:“楚御魂,全庄上下也只有你勉强还算是人,我可以让你自己选一种死法!”
楚御魂冷哼一声,浑圆的身形显得有些可笑,但傲然的话语却毫不堕二庄主的威风:“我选你死!”
苦竹终于将憋了一年多的一句“贼秃”骂了出来。
黑渊般的天穹霍然裂开一道红色,宛如滴血的伤。
铁师傅停下手里的活儿,打量一下叶云天,忽然伸出一只手,道:“将承影留下!”
叶云天不解其意,不过还是照做,将怀中的承影剑交给了铁师傅。
铁师傅道:“日后你真正需要它的时候,再回来找我!”
叶云天拜别了铁师傅,便下山去了。
鱼肠,勇绝之剑。
燕夕诡诡的一笑:“王伯伯,其实我是故意骗走关老头的!”
王景略不解:“故意?”
“我受师命而来。我师父是叶云天,他早想结交您老这样的大英雄了!只不过刚才关老头在这里我不方便直说。”燕夕笑得很甜,露出深深的酒窝。
王景略心中不免欢喜,叶云天这样有名的后辈竟也知道我的大名,哈哈,哈哈!
他笑出了声:“独孤老弟我也神交已久,只恨无缘相见啊!”
燕夕道:“我师父常说,您老纵横天下,在三十年前围剿地狱门那一战中大显神通,那时他自己还没出生呢!他还说作为后生晚辈要献礼物给您老人家。”说着从储物扳指中取出一物,银钩皮靴。
——他并不是不动心,至少对第一层和第二层他还是很难抗拒的。
不过心中既然对这主人感到好奇,他就算是死也要设法见她一面。从这一点看,他也不负了“卓尔不群的混蛋”之名。
欧阳青青道:“女人的眼泪也是一种武器,这是黑杀大人您教我的!”
阴阳子知道要从打败独孤一剑的最好方法就是将他的内心击溃,于是以嘲讽的口吻说道:“你屠杀自己全族,果然是浩然正气,正气浩然啊!”
“我杀人是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我要成就我的剑,才有能力阻止你。”独孤一剑的声音平稳,心也如同金城汤池,“我用错误的方式成就我的剑路,再来阻止错误的你,即便得到的还是错误,但我只求能够消灭你!独孤一族牺牲的人,是与我同在的勇士!”
“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练成了什么样的剑,竟敢妄想消灭天圣都无法消灭的我!”阴阳子对自己很有信心,“无情剑!”独孤一剑的声音似乎显得极其遥远。
情到浓时浓转薄。道是无情却有情。
战魔眼中的色彩,变得更加地阴暗了。
“我本以为,你和狼人的道路应该恰好跟现在反过来。”萧凡还是如慈祥长者一般,白发飘飘,平易近人。
慕容尘是一代翘楚,杰出人才,应该能走上康庄大道,成就无上正位;狼人是神魔之后,万世诅咒在身,理应化为邪魔。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战魔冷冷道:“人事无常,若一切都注定,岂非无趣得很?”
萧凡点头:“也对!”
铸剑师的荣誉将以这种姿势永恒!
楚御天两兄弟站起身来,楚御魂道:“大哥,祖师有命,我看神剑不开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如就放了叶云天那小子,他吃的苦头也足够了,更何况他还……”
楚御天叱道:“你是庄主还是我是庄主?”
楚御魂面色一阵白一阵红,不敢再出言顶撞。
叶云天伸手去拿大锤,却发现自己连大锤都已拿不起!
小头目冷笑道:“你是鼎剑阁的朋友,那就不是我们的朋友了!拿下!”
剑已凝固,剑已不动。
“来了!”
叶云天睁眼,明亮的目光似乎是有所感应。
星月不知何时已被遮蔽,黑暗中难见掌上五指。
这一方的地域时空,似乎也被牢牢地禁锢,是真神一级别的天势地机正笼罩着,压迫得人窒息,难以动弹。
“鸟人三番四次扰我,难道不觉得烦?”
两派之主的功力果然不凡。
叶云天的面色很难看。
——因此七杀女还是大占便宜,只是看似平等罢了。
真正骄傲的人要击败别人,是不会占哪怕一丁点的便宜的。
南放龙尾一摆,冲上前去,盘躯接住了小公主。趁着空当,天空的乌云也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南放第一时间内载着昏迷的小公主赶回了飘香谷,他多少还是担心谷中情况有变。
柳思思告诉过叶云天,曾经有学院的女教员为情自杀,投身湖中,之后的夜晚池塘便时常发出女人的啜泣之声。
难道我撞鬼了?
叶云天笑了。
当情绪激动无以复加之时,无声胜有声。
少女笑了,眼睛尤其发亮:“过去的事就算了,本女侠原谅他了。没想到和尚也这么凶、这么霸道?”
慧能微笑:“和尚,对徒弟就要狠一点!”
又过了数日,少女的伤完全好了,她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两个和尚和一个少女住在一起,她竟然很好意思。
“小子,耍嘴皮子是吧,先弄死你大哥!”风声响动,九尾妖狐鬼魅般出现在谢苍生面前,手掌卡在谢苍生脖子上,奋力紧捏。
但他还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最害怕的就是那晚扫庭院的黑袍人再次出现。
然而处身在黑暗的夹缝里,无人知道他的功勋,无人为他欢呼呐喊。
举步前移,到了洗剑池。
这是当年剑圣浣剑之处,本该对之毕恭毕敬,可是南放的表现却半点也不恭敬,将衣物裤子脱个精光,只余一个裤衩,便跳进了池子里。
醒来时叶云天怀疑自己已到了坟墓里,漆黑一片,而且竟然还很暖和。
胸口与后腰的一阵刺痛使他确信自己还没有死。
爬起来,没头苍蝇般前行,撞开了一层帘子。
成功甩掉了九天大德。
叶云天一笑转身,如飞而走。
他的笑是怎样一种笑?他只是知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日子已经远去,比梦都还要飘渺难觅。就算江落妃双还是当年的江落妃双,叶云天却早已不是当初的叶云天了。
慕容尘在逃命。
抛飞燕夕的方向是北方,他往正南方引走狼人。
他的右肩一片血肉模糊,胸前的肋骨断了三根,左腿的血还在流着,可他还是在狂奔着,不敢御空飞行,那样目标太过明显。
伤势严重,这还是动用帝王鼎本体挡了一大部分冲击的结果。
神器本来也不至于对付不了还远未到达全盛的辰逸,只不过先前神器已耗了不少元气,加之慕容尘对它的使用还不得要领,自然是抵不过凶狠暴戾的狼人。
木梳没有收起,妆台的镜面还余几缕发丝,书架上的书摆放地混乱,书桌上有砚台,毛笔还搁在上面,数十张白纸反反复复都是两个半字。
两个字是“独孤”,半个字是“贝”。
柳丝丝要写的自然不是“独孤贝”,捡起一些被揉成团丢在地上的纸团,叶云天将之平铺,上面写的是完整的三个字——叶云天。
三个字上面还有一个大叉,将叶云天的名字给毙了一般。
叶云天心中又是感动,又有酸楚。
一个女子对他是如此朝思暮想,他还能不珍惜么?
叶云天不从。
楚山孤想要揣测出影叶云天的心,这样才能更好地驾驭他。
乘龙学院昨夜才拟定派发英雄帖,现今还未发帖,却已有线人通知了段飞。
叶云天道:“好好干,阿飞!”
燕夕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想到了火鼠慌乱的原因。
“当然知道!普天之下,没有我魔圣不知晓的事情!”
叶云天停住脚步,伸出了右手,轻轻一触,似乎是触到了水波。
她身上穿着件纯黑色的柔软丝袍,长长的拖在地上。
她漆黑的头发披散在双肩,脸色却是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也黑得发亮。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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