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动
夜晚星月晦暗,天气也较为闷热,暴雨似乎又将再次而至。
吴锋从济州岛运军需物品和粮食抵达金州城,傍晚时分和侍从室军需处交接完毕,许杰已经特意等待他多时。
二人交情不错,又是久别重逢,自然热络无比。
金州街头上,黑暗中有人提着灯笼路过,两个护兵模样的提着灯,两个军官跟在其后。
吴锋和许杰不是武官,没有自己的亲卫,只有总督府配备的护兵。
他们各自带着护兵,准备前往同是士子出身的方武新借住之处小酌一二。
金州实行战时管制,街头寥寥无人,大小酒楼一律关门歇业。所以,要想喝酒,唯有在总督府军官中才有可能。
现在总督府士子军官很多,其中尤以洪迪新最得重用,但他不在辽东,而是和余佑汉二人留守总督府。
别的士子又各有各的事情,追随他们的长官不便离开。
毕竟是在敌后,不比在福州,可以毫无顾忌呼朋唤友小聚。
而方武新原本是侍从室二司的一个组长,长官是洪迪新,现在归入阎应元领导的参谋司,执掌绘图局,也算是侪身重要的职司人员群体之中。
故而,他的时间相对来讲会自由许多。
吴锋现在已经是济州岛基地的镇守副官,作为颜蛰的副手,一起摸索海外殖民的经验。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他将会独自镇守一方。
毕竟南洋太大,小国又多,语言习俗生活方式皆不相同,南洋局的局长徐鸿轩是无法全部兼顾所有的领地。
那么,分而治之是最好的方式。
现在总督府上下谁都知道南洋局未来炙手可热,外放出去,就是一方诸侯,就是这些小国的太上皇,想想都让人激动。
原本是无边无影的事情,可随着总督府的兵锋所至,出兵占领朝鲜的济州岛,一切都变得现实起来。
这些事情,长久呆在秦浩明身边的许杰自然熟稔无比,稍微思索便可以得出结论。
刚刚在路上时许杰就提及这些,都是同年过来,现在俱侪身中层,哪怕是为了自己未来考虑,也必须结好一番。
“当初从国子监加入总督府的士子中,洪司长不说,现在风头最劲的就是得龄你和颜蛰。”
城中的道路静悄悄,许杰和吴锋二人慢慢走着交流谈心。
许杰看着前路,拉了拉绸制圆领长袍的胸口,扇了扇风,去些闷热气息,又接着道:“我和方武新、李铭等人私下闲聊,大家都说你将来能主持一地……”
吴锋笑笑,很平和的说道:“还是以功劳见赏!慢慢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好才是最要紧的。
现在总督府如日初升,大家都有机会一逞胸中所学。”
许杰摇头洒然一笑,敬佩的说道:“你我同年一场,现在从心态上看来,我们比你差远了,忘了初心。”
吴锋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坦然接受这样的恭维,但也不会很虚伪的谦虚。同学一场,客套话也不必多说。
更何况,吴锋知道许杰现在并不比他混的差。将来的际遇,谁高谁低真的不好说。
许杰现在是兵仗局的大使,负责整个总督府武器的生产制造,参与的事情无小事,俱是机密要事。
经手的钱财无数,可调用的物资资源如山如海,没有秦督的认可和信任,想要坐在这个位置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同年之中,方武新也是一个不错的后起之秀,听说几位大人想要重点栽培。”
黑暗中,许杰又在说着听到的内幕。
吴锋点点头赞同,“此事我知道,方武新确实是一个能做事的人。今日始知秦督大人当年为何要我等参加军中操练,那是从根本上培养我们。
总督府以武起家,若是没有赫赫军功,这腰身真挺不直。此次北上杀奴,必定能够成功,也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
唯一可虑的就是这一次我们总督府风头太盛,恐怕会在暗中竖敌不少。”
许杰笑道:“想来此事也是大人故意为之!秦督坐拥闽粤两省,虽说军事尽在掌握,但政务始终不能放手施为。
到这种地步的话,一味韬光养晦恐怕无济于事。用大人的话来说,体量不够可以隐藏好自己,如果体量太大,再隐藏自己就反为人所疑。
总督府要表明的就是有实力而无异志,坦坦荡荡。当然,上头是信还是疑,那由得他们了。”
吴锋深吸一口气,面露深思之色,半响过后,他才道:
“秦督果然是能看的最长远的人,虽然这事我还是觉得有些轻率,但从大局战略层面上来说,还是大人对。”
这时二人路过赵府,听到喧嚣吵闹之声,许杰叫人带来一个外围哨兵,问清楚了原由。
吴锋听了踌躇道:“我和夜不收的李想打过交道,这人是一个爽直的汉子。进生,要不要进去劝和一下?”
吴锋说的是年初发放经营许可证的事情,从李想那里调用精锐将士,双方算是有过合作。
许杰摇摇头,,“要去你去,这事情我可不掺和进去。明显的吃力不讨好,得罪任何一方都不好。”
吴锋一听,也是此理。再说和李想没有深交,林大友也是军中元老,便道:“既然这样,我们就绕道走吧。”
许杰微微点头,两人果然绕道而行,走了几条街到了方武新的驻地。
里面已经准备好几个小菜,不过是些拍黄瓜,煮羊肉一类的家常菜,大烧锅里是最烈的烧酒,三人坐下喝酒。
连饮几杯,许杰面颊微红,这才道:“我们这些人,算是秦督的得意门生,只要事涉派系争斗的,千万不要置身其中。
否则,就算持中而论,也会把人得罪的很深,你可千万要记得。”
吴锋微微点头,不过他还是感觉许杰和方武新太过谨小慎微。
赵府庭院中的情形还是十分诡异和尴尬,僵持了近一个多时辰,赵大友既不回话,也不做下一步的举动,竟是把人晾在庭院之中不管不顾。
终于在听到起更前的更鼓时,外间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