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016章 我舍不得(1/1)

姜琴娘微微垂眸,白嫩面颊倏的就晕染上春桃薄粉,娇娇的颜色,让人心动。

她手心出了点汗,遂拿帕子擦着:“多谢先生好意,只是这是苏家家务事,先生身份使然不便插手。”

她说话的时候素来轻言细语的,口吻还软,偶尔拉长的尾音,像带着钩子,蹿入耳膜便销魂入骨。

楚辞眸色渐深,他背着手,两手拇指不断相互绕着转动,眉心那一线竖纹殷红,一股子强势迫人的气势冲破眉心的斯文泄露出来一丝。

姜琴娘心尖颤了几颤,面皮越发烫了。

她连忙侧身,避过点对方的灼热视线,径直对赤朱吩咐道:“赤朱,我房里那个红箱笼里头,有两件新制的男式长衫,你去找来。”

赤朱屈膝,这会青天白日,又是在苏家,扶风先是可信任的,她半点都没防备心,领了吩咐直接就去了汀兰阁。

苏重华年幼,小孩儿心性静不下来,他绕着姜琴娘跑了两圈,自个就跑到庭院里头扑腾玩耍去了。

待姜琴娘回过神来,猛然才发现,中庭里头竟然就只剩下她和楚辞了。

她呼吸一乱,想也不想低着头边跃过楚辞边说:“我要去找苏……”

“琴娘!”楚辞一把拽住她小手臂,将人拉回来,笑着问:“你给我制了新衣?”

姜琴娘这下不是脸烧了,是整个人都在冒烟了,她抬头惊慌无措地看着他:“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这样的欲盖弥彰,叫楚辞心头仿佛灌了蜂蜜一样:“真没有?我就只有这一件衣裳,要哪天天冷了……”

姜琴娘无奈,她挣脱开手,后退半步,深呼吸口气,压下心悸:“上回先生帮我引荐了方状师,我无以为报,是以闲暇之时制了两件衣裳,本身先生为重华西席,一季就有两套衣裳。”

楚辞挑眉,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刚那受惊小兔子的模样,真是没看够。

“你不用这样客气,你若真想感谢我,不然私下里唤我表字如何?”楚辞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居心叵测建议道。

姜琴娘心头羞耻,暗地里将“九卿”两字咀嚼了番,实在喊不出口,她为难地整张小脸都皱紧了,有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楚辞失笑,也不逼她:“是我考虑不周,你不用为难,你送我新衣我很喜欢。”

听闻这话,姜琴娘大大松了口气:“应该的。”

说到此处,一时间两人忽的又没话了。

姜琴娘脸皮薄,尴尬不已,绞着手帕绞尽脑汁寻话题。

楚辞整遐以待,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将她所有表情尽收眼底,又见她无意识咬起红唇来,那饱满如橘子瓣的嫣红唇肉当即被咬出几粒小小的、好看的齿痕。

“你不要咬,这习惯不好。”他蓦地伸手,掐着她小下巴轻轻往下。

丹朱红唇微张,露出一点整齐如贝的雪齿,还有里头藏着的粉嫩丁香小舌。

楚辞下颌紧绷,目光刹那幽深。

姜琴娘只感觉下颌一点,好似正被火炙烤着,且对方的目光恍如实质,正顺着她的唇缝侵入到柔软的腔壁之中,粗暴用力地纠缠搅动,掠夺她的呼吸,汲取她舌尖上的湿润,让她口干舌燥倍觉窒息。

“大夫人,衣裳来了。”赤朱的声音及时传来。

两人瞬间蹦跳开,距离一丈远,还相互背对背,颇为心虚。

赤朱不疑有他,她手上正捧着两件长衫,一件月白色,袍裾纹绣一大片的翠色幽篁,清雅端方。

另一件则是蟹壳青素纹的,用深浅不一的墨色绣线泼墨写意般的绣着轻舟泛江烟雨图,随着袍裾角度的不同,还略有不一样的哑光,真真如一副绝世名画。

“好绣工!”楚辞开口赞道,他见过不少绣品,可这两件衣衫上纹绣的图案栩栩如生,半点都不输名品佳画。

姜琴娘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先生谬赞了。”

末了,她又道:“因着尺寸我只是目测,先生回去试过后,要是有不合适,再拿来我改便是。”

楚辞珍惜地接过两件衣裳,抬手摸了摸,入手顺滑微凉,料是好料,刺绣亦是好绣——

“琴娘,我舍不得穿,该如何是好?”他绷着一张脸,再是认真不过地问她。

姜琴娘和赤朱齐齐轻笑出声,她眼波流转,清媚陡生:“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再给你制两件?”

楚辞星目一亮:“还可以有?”

姜琴娘娥眉一扬,佯怒道:“一季两套,多的没有。”

楚辞摇头:“大夫人放心,这两件衣裳我一定爱惜着穿。”

姜琴娘哭笑不得,她是真不晓得这人是有什么怪癖,不过就两件寻常衣裳罢了,无甚特别的,却要宝贝成这样。

“对了,还有一事。”姜琴娘两件衣裳里一摸,掏出个鸦青底色为边,通体用金线纹绣展翅金鹰,尔后又顺着边剪裁成两面,往里头新棉,最后缝合成活灵活现的金鹰。

那金鹰爪子下还坠着银色丝绦,不过鸡蛋大小,精致又好看。

“前几日我在堂上,金鹰大人指点了我几句,我琢磨着金鹰大人不缺好物,就绣了个坠件儿,先生同方状师关系好,我观方状师同金鹰大人也十分熟稔,不若先生帮我个忙,将这坠件儿转送给金鹰大人如何?”

黑白分明的眼瞳纯粹清亮,虽说是商议,可话里头的意思楚辞瞬间就懂了。

她这是想让他在金鹰面前露露脸,有了这个理所当然的借口,自然是能攀上关系的,他若真只是个夫子,有了这机会,指不定就能鱼跃龙门,前途似锦。

楚辞捏着金鹰坠件儿看了看,意味不明的说:“大夫人该自己去,金鹰是陛下耳目,直达天听,既然指点过大夫人,想来对大夫人印象不坏,搭上了这关系,苏家所有人都要仰仗大夫人的脸色。”

谁晓得姜琴娘摇了摇头:“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守寡之身,抛头露面本就不妥,若是再去攀附金鹰大人,连累了大人的名声可吃罪不起。”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说:“但是先生不一样,先生学富五车,该是做大事的人。”

“或者,”姜琴娘想的比较细致,脸上露出犹豫,“是不是方状师不愿意搭个线?不然,我再给他一些银子呢?”

在姜琴娘眼里,能叫银子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楚辞收了金鹰坠件儿:“不是,方书镜从前提过,但我闲云野鹤惯了便拒绝了,不过若是大夫人希望的,我便去见见也成。”

他说的有头有尾,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般。

一边听了半天的赤朱也笑眯眯地插嘴道:“先生,你要拿出真才实学,让金鹰大人另眼相看。”

姜琴娘跟着点头,同样双眸期待地看着他。

楚辞头一回觉得搬石头砸脚的感觉很疼,偏生还是他自个作的,也隐隐有些嫉妒是金鹰时的自己。

他忙活半天,就只得了两身衣裳,金鹰那么几句话就能有这么个好看又精致的坠件儿,那可是金线绣的,一根根的全是金线!

“我,尽量。”他甚是艰难地应承道。

“娘亲,娘亲,你有信札哦。”早玩耍一圈的苏重华扬着手里的信札和小包裹哒哒跑过来。

小孩儿小鼻子上满是热汗,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姜琴娘默算时日,心头就有数了,她扬起笑脸,接过苏重华手里的信札和小包裹,揉着他头发道:“一定是你公输伯伯今年的信札到了呢。”

苏重华踮起脚尖去瞅:“娘亲你快看看,公输伯伯是不是又送的一百两,他在信札里面有没有说沙场杀敌的故事?”

“不急,咱们回屋再看,”姜琴娘说完转头才发现楚辞还站一边,她补充道,“先生不好意思,我……”

“这公输是何许人?竟让大夫人顷刻就展颜。”他状若平常的问。

姜琴娘笑着解释道:“是我第二任亡夫在沙场上结识的异姓兄弟,因着亡夫故去时的叮嘱,这些年一直很照拂我。”

楚辞恍然,又似是而非的问了句:“与我呢?我和公输,大夫人觉得谁更能照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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