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立于他的跟前，垂眸看青衫染血，光影斑驳，风声缄默。
她手指动了动，突然朝着他伸了过去。
还未触碰到，只见寒光闪过，那头颅于瞬间落地。
顾连爵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带着威胁，“爱卿，将这逆贼的头挂起来！”
殷九卿点了点头，她俯下身子，将他的头小心翼翼的捧了起来。
她看着他紧闭的眉眼，瞧着他那一如祸水般的面容，好像正看着她一般，不曾离去。
催促的声音在耳边无情的响起，不容一丝一毫的抗拒。
灼目的鲜血似是浸染了整个天地，目光所及之处，殷红一片。
他的头颅被她亲手挂上，迎着骄阳，迎着晨风，轻轻摆动，鲜血淋漓。
曾经不可一世的皇朝储君，威风八面，如今，却只能被不明不白的挂在上面，受尽屈辱。
仅仅为了一颗让她活命的药丸，放下了一生的报复，一身的傲骨。
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殷九卿，早已不该存活于世了，实在不值得顾青禹为此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他要她，如何安心活着。
如何，活着？
脸颊传来一阵湿热，那嫣红的血迹落在了她的眼角，她的脸颊，她却不曾抬手拭去，似是不知道一般。
她笔直的立于一侧，目光穿过一切落在了那高悬的头颅之上。
属于殷九卿的温暖，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坍塌。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是一场花事好，是一轮月正圆，只是再美好的开始也终究是要谢幕。
缘尽之时便是决绝转身，那时候，任谁也拉不住。
“爱卿走吧！”顾连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是他的儿子，他却仿佛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瞧着眼前这张脸，这个所谓的君王，殷九卿心底升起一种叫仇恨的东西。
自从白家被灭门后，她似乎一直都活在仇恨里，从没有一刻得到过解脱。
直到现在，旧账未清，又添新仇。
她看了一眼那高悬的头颅，而后默默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顾连爵骑马跑的很快，似是用尽所有的力量奔赴那殷家的宝藏，只要得到，便能掌控天下。
瞧着殷九卿寡淡的神色，顾连爵悬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也是，那可是灭门之仇，即便与那逆子有私情她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似是想到什么，顾连爵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阴郁。
既然如此，那他更不能让她活着成为他的威胁。
这个女人太过于心狠狡诈了，不得不防。
一路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所在的地方，而顾连爵却是眉头皱了一下，“那里，是燕京朝的地界。”
他身为青北朝储君，贸然前往，怕是会有问题。
殷九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皇上不必担心，随我来便好，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他怀疑的目光形成下意识的举动，紧紧的盯着殷九卿，似是要看破她的伪装。
可是她的眼睛却格外的坦荡，澄澈。
顾连爵扫过自己带来的大军，便点了点头，量她也掀不起任何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