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钰进了门,见老夫人坐在紫木雕花摇椅上,正品着一口茶,茶杯是上好的喜鹊报春青瓷。老人上了年龄,都喜欢这些花团锦簇的东西。
老夫人喝了一口乌龙茶,茶杯清脆地一磕,看过来的目光威严而具有压迫力。
赵梦钰心中一紧,怪不得她的姑姑被打压得这么厉害,老夫人一看就是不好糊弄的人物。
赵梦钰生怕老夫人看轻了自己,努力表现自己端庄大方的一面。她早就打听好了老夫人的喜好,又后悔今日穿的衣服不够庄重,生怕老夫人不喜。
老夫人对二夫人有意见,但对赵梦钰倒高看很多。人老了,不喜欢多事,她想选温柔善良的女子做孙媳,不闹事,大家合合乐乐地过日子。
虽然以前看好老五跟田婉婉那丫头的,不过连着这么长时间以来田婉婉总是惹事,让老夫人对这事也选择了观望的态度。
赵梦钰在高府颇注重自己的名声,对下人也亲厚,看见别人有什么难处也帮帮,想在高府尽快站稳脚跟。
老夫人听她性子温厚,待人有礼貌,是个识大体的,可和阴险狡诈的二夫人一道,难免没学会什么阴招,让她有不放心。
赵梦钰心中正忐忑不安,见老夫人看向她的人目光柔和了,不由下意识松口气。
“妾身给老夫人请安。”二夫人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就拉着赵梦钰上前,喜气洋洋地,“老夫人,妾身今日来向老夫人讨个喜,还望老夫人一乐!”
赵梦钰顿时有些急了,拉了拉二夫人的袖子,这样提出来太轻浮了,老夫人会不会不当真。
二夫人不屑地瞥了自己的侄女一眼,不知赵梦钰怎么突然变成了个蠢物!
女子的亲事本就不该女方提出,况且赵梦钰父母健在,她这次只是探探老夫人的口风。老夫人这儿定了,这事就成了一半。
倒是老夫人看见这个动作,当做是女孩子的羞涩,一瞬明了赵梦钰对老五有情。
“这是妾的侄女梦钰,赵家与高家素有生意往来,倒不如珠连璧合,两家关系更近一步。老夫人,你是吗?五少爷这几日带着梦钰去玩,颇为亲密了。”
二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把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赵家,的与高家是世家至交。再颠倒事实,变成高成礼对赵梦钰有意思,献殷勤了。
老夫人是个不理事的,听了一直倒被唬住了,看赵梦钰的眼光由先前的挑剔,变得看媳妇般的顺眼了。老五挑个媳妇真心不容易,就他那被娇宠出来的性格,可不一活活的霸挚爱!
“老五眼光不错,赵姐倒是个门当户对的!”老夫人赞许地看了赵梦钰一眼。
二夫人得意地笑笑,把自家侄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老夫人笑着应答,并不进一步表态。
等她们告辞时,老夫人慈祥地:“赵姐要不嫌弃老身这里枯燥,可以陪老身唠叨下吗?”
“梦钰不胜荣幸!”赵梦钰高兴地回答,觉得自己算是过了一个大关了。
老夫人喝着茶,茶香缭绕,并不话。
赵梦钰坐在椅子上,身子挺得笔直,比平日还紧绷,不一会儿,腰就有了酸意。
她不敢随意挪动身子,就寻思着什么话题才能赢得老夫人的好感,但她见识有限,对老夫人只有短浅的了解,又怕自己错了话。
赵梦钰灵机一动,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老夫人,这是什么茶,闻起来好香,老夫人真会享受。”
这是变相夸老夫人品位好,这次总没错吧?
“赵丫头喝喝试试,看看味道怎么样?”老夫人眉头一挑,倒露出一兴趣来。
赵梦钰尝了一口茶,顿时眉头皱了起来,这茶实在泡的太浓,太苦,而且一喝就是陈年的旧茶。
赵梦钰其实对茶不怎么了解,一时被苦涩的味觉占满,不由更是分不清了,只想把茶吐出去。但她又不想在老夫人面前失礼,只强忍着吞下去了。
老夫人看了赵梦钰的反应,淡淡地:“年轻人的口味和老人不同,乌龙茶喝不习惯。来人,把碧螺春拿来,让赵姐尝尝。”
赵梦钰听老夫人对她的称呼又疏远了,不由心里有些失望,但她也是圆滑的人,现在又卯足劲讨好老夫人。
“让老夫人见笑了,茶的醇香体现在时间的沉淀上,也只有让老夫人这般高贵的人才品得到人生的意境,像我们这些辈心浮气躁,倒玷污了茶的品性。”赵梦钰高明地吹捧老夫人,把自己贬落尘埃,姿势放得低得不能再低了。
“梦钰倒是个才女,赵家教出的女儿不错!”是人都喜欢听好话,老夫人也不例外。
赵梦钰笑得大方自信,“多谢老夫人赏识!”
老夫人也笑了,这是个乖巧的,配得上老五!
老夫人低头去吹浮上来的茶叶,喝了一口乌龙茶。老人家的味觉渐渐失灵,唯有重些才有味道,她平日的饭菜都是单独做的。她已经老了,操不动这个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喜欢乌龙茶的这个甜味,日子再苦,也总有甜,只要想着这甜味,再苦的日子就不难过了。”老夫人看着茶杯,回忆着高家生意的跌延起伏,声音饱含沧桑后的欣悦。
赵梦钰趁机走过来,给老夫人续了一杯茶,笑着赞叹:“还是老夫人会过日子,怪不得爸高家打理得这样好,梦钰佩服,希望成为老夫人这样的女子!”
老夫人欣慰地看了赵梦钰一眼,她这话的极其动听,让人生出一种强烈的认同感。一般人早就被她捧得轻飘飘了。
赵梦钰又去尝她桌上的那杯苦茶,虽然品不出老夫人的那丝甜,但她还是:“听了老夫人的话,再喝这茶,果然苦后甘醇,回味无穷了!”
这倒是个乖巧的。思及赵家的门庭,两人成亲倒门当户对,老夫人对赵梦钰更满意了。
老夫人上了年龄,人就啰嗦了,逮住儿孙就是一番教训。因此,儿孙也不敢在她面前太亲近,尊敬有余,亲密却是不足。鲜少和人这么多话。
而赵梦钰卯足劲讨好老夫人,的话不是捧高她,就是迎合她,话也带三分笑,不由让老夫人谈性大起,舌灿莲花。
赵梦钰不由暗暗叫苦,看出这老夫人啰嗦的本性,她本是个妙龄少女,耐心不足,一时呆不住,却不敢贸然打断老夫人的话。
待她想找个话题,巧妙地提醒老夫人,老夫人却话累了,泛起了困,突然睡着了。
赵梦钰并不知道老人睡眠多,她压根就不是孝女,家里的长辈她也是躲着走。老人前一刻还谈笑风生,这一下却没声了,她以为老夫人突发急病,吓得面色惨白。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她颤抖着声音问,心里害怕极了,本想推卸责任,却见一旁的嬷嬷淡定地走过去,只好强转镇定。
“老夫人,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嬷嬷推了老夫人半天,老夫人才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走进了房里。
赵梦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过了会,那个嬷嬷走了出来,告了声罪,却无甚诚意,请她晚上再来请安。
赵梦钰本来因最后一笔的尴尬,感觉自己的表现减分了,听到这话不免欢喜。决定回二夫人那,好好打听老夫人的兴趣爱好,把她彻底拿下。
二夫人听了赵梦钰的话,也为她感到欢喜,更加费力为她筹谋,并告诉她,老夫人信佛,喜欢听戏,再就是逗鸟,与一般老人没有什么不同。
又警告赵梦钰尽快拿下五少爷,老夫人对她和颜悦色,多半因为五少爷对她的喜欢。但这是假的,也必须成真的。
到这里,赵梦钰就觉得委屈,她一个娇滴滴的姐都豁出脸去示好了,五少爷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对她还颇不耐烦。
二夫人也是人精,看她的眼神哀怨,便明白最难啃的骨头还在五少爷这里。
“男子嘛,哪个不偷腥。你别抹不开脸,放下身段去勾引他,他哪有不上勾的?”二夫人媚笑着,知道这侄女心高气傲,不把别人看在眼里,最多只是缠着五少爷。
“这……不大好吧?”赵梦钰平时受的家教是沉稳持重,洁身自好,脸上已染上了红霞。
二夫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学的那些有什么用?我告诉你,我就是这样成为二夫人的,男子喜欢的就是我的妩媚风情。像你这样榆木脑袋,没有趣味,男子迟早会腻的!”
赵梦钰一时被这大胆的语言冲击,瞪大眼,看着二夫人,吃不准自己该认同她,还是谴责她。
二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撇撇嘴,:“我给你出一些主意,成了你再感谢我。”
二夫人之所以这么的帮助赵梦钰其实有她自己的私心,若是赵梦钰真的跟老五在一起了,那自己跟高成礼的关系可就算是拉近了一步。
着,她对起赵梦钰咬耳朵。
赵梦钰还是抛不开少女的羞涩,迟疑问:“这样行吗?”
二夫人拍拍胸脯保证:“放心吧,保证行!我还会害你吗?”
受了指的赵梦钰便出门准备去了,晚上和老夫人请安时,她就把礼物拿出来献宝了,客气地:“这次唠叨贵府了,我听老夫人喜欢逗鸟,就去准备了一礼物,希望老夫人能喜欢。”
老夫人睡了一个下午,精神头儿正足,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盯着赵梦钰手中的鸟笼。
“还准备什么礼物,梦钰该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
赵梦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也愈发虚伪起来。
“这是我在花鸟市场拍卖的鹦鹉,这只鹦鹉从经过训练,会唱戏,会唱曲,还会背诗,我买时它还跟人吵架了。”
老夫人听得愈发有趣,赵梦钰有心献两手,对着鹦鹉命令:“唱个曲听听!”
这是一只色彩鲜艳的鹦鹉,头上还有一簇彩色的毛,外表看起来雄气极了。它本站在笼中,时而啄啄它的毛,时而把头藏在翅膀下装死,听到赵梦钰的话,顿时嚣张地:“你让爷唱,爷就唱啊!爷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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