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会被肖剑南的人所“包围”,还要坚持留下來,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向天亮很明白现在的处境,他知道邵三河也明白,当他附在邵三河耳边,问他是否马上离开的时候,邵三河默默地摇头。
两个人看着张蒙的人马,在黑夜中突然降临,象一阵风似的,对孤寂的别墅形成了包围。
突然,四盏探照灯从四个方向,将别墅照得如同白昼。
向天亮看傻了,“三河兄,这是谁发明的战术啊?”
邵三河脸se大变,“不好,咱们快跑。”
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盏探照灯突然改变方向,冲着绿化区照來。
他妈的,向天亮骂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冲我和三河兄來的吗?
邵三河拽了向天亮一把,示意他快离开。
在探照灯的照she下,稀疏的小树林里,是根本藏不住人的。
“叭。”
探照灯应声而灭。
是向天亮,他抬起枪口,蛮不讲理的开了一枪。
说时迟,那时快。
从两个方向响起了枪声,子弹向小树林飞了过來。
不过,子弹不是she向地面,而是在离地两米以上的空间飞行。
向天亮和邵三河哭笑不得,这帮土崽子,到底是來抓谁的啊。
这样一來,不开溜是不行了,万一真的成了冤死鬼,到了阎王那里都沒法解释。
向天亮冲着邵三河做了个撤的手势,右手的枪,也冲着空中she击起來。
对方象是知道了似的,顿时停止了开枪。
邵三河转身抓住了绳子,转眼之间就翻上墙头,跳进了黑乎乎的小南河。
向天亮却是“得理不饶人”,反而一边开枪,一边往前爬了几米。
从左右两个方向,各有两三个人影,不顾子弹的呼啸,拚命的向小树林扑來。
向天亮被惹恼了,该死的肖剑南,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他换了一个弹夹,枪口忽地朝下,继续she击着。
这一轮的子弹,竟然是朝着对方冲來的线路打的。
左一枪,右一枪,换向迅速,she点准确,打得草坪的泥草四处飞溅。
冲向小树林的人,迅速的趴在了地上。
这时,向天亮的身体飞了起來,只见他象只猴子一样,先跳上一棵小树,借着小树的弹力让身体腾空而起,经过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身体就落到了墙头。
向天亮沒有让身体在墙头停留,而是单腿轻点墙头,身体象个风筝似的飘走了。
邵三河正在泅水,向天亮借势而下,赶在了他的前面。
來时容易回时难,河水也似乎变得更冷了。
“三河兄,要我拉你一把吗?”
“哈哈,小看老前辈啊。”
“不敢,不过我劝你还是轻装前进。”
向天亮扔掉了身上的包和手枪。
“这些玩艺儿,扔掉怪可惜哦。”
邵三河也开始轻装。
向天亮一边破浪前进,一边笑着问道:“狗泳爱好者,他问个屁啊。”泳?呵呵……三河兄,文化水平大为提高嘛。”
“你在嘲笑我吗?”邵三河笑道。
向天亮喊道:“不敢,我们加油,跟着我原路返回,到达原下水点后再向前游三百米,到了我家我请你喝酒。”
一个猛子,向天亮消失在水中。
十多分钟后。
向天亮和邵三河游回到小河,原來的下水点,吉普车早被人开走了。
两个人又游了将近三百米。
这里,正是向天亮的新家所在地。
一道围墙从水中砌起,围墙的临水处有一扇门,门下还有几级石砌台阶伸入水中。
向天亮和邵三河坐在台阶上,腿还留在水中,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又过了十几分钟,向天亮和邵三河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沒事人似的开着玩笑。
茶几上,放着一盆花生米。
“天亮,就你这客厅的布置,不象是个月工资只有千把元的小官僚啊。”
“那你说我象什么?”
邵三河笑道:“你客厅里的布置,起码得有两三万。”
“至多不少。”
“所以啊,你参加工作不满两年,就是不吃不喝,顶多也就两万块的工资收入。”
向天亮咧嘴一乐,“你三河兄问我,我就实话实说,本县长不收钱,但名烟名酒收了不少,我这客厅里的摆设,全是靠那些名烟名酒换來的。”
“哈哈……要是纪委的人问你,你准备怎么回答呢?”邵三河笑着问道。南,是滨海县十大农民企业家之一,每年的收入都在一百万以上,这幢大楼就是他的房产,本人是个穷光蛋,但我的姐夫不但免费让我住在这里,还向我提供了全套家俱,这里的沙发、彩se电视机、空调、冰箱,等等等等,全是我姐夫买的……请问领导,这样的回答还满意吗?”
“不是不满意,而是非常的不满意。”
“啊,为,为什么?”
邵三河摇着头道:“我们的干部太苦了,这怎么能行呢,怎么能让我们的干部用亲戚家的东西呢?”
“呵呵……去你的。”
笑过之后,又是喝酒。
“三河兄,形势逼人啊。”
“有你同行,沒什么好怕的。”
向天亮看着邵三河道:“三河兄,我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你可是拖家带口啊。”
“我想过了,你嫂子本來就身体不好,我明天让她办个半年病休手续,带着孩子回乡下暂住。”
“半年嘛,用不着这么久。”向天亮点着头道。
“哎,这一次,真的要考验我们了吗?”
“嗯,照这阵势,是躲不过去了。”
“何以见得啊?”
向天亮冷笑着道:“首先,从肖剑南的表现就可以推断,他们的压力有多大,自己人查自己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干不出來的,其次,从中也可以推测,对方要致我们于死地的决心是多么的大,再者,在最后双方力量不分高下,处于僵持的情况下,你我还可能要做妥协的牺牲品。”
“舍车保帅?”
“这样的事我们沒有经历过,但听过应该是不少?”
邵三河苦笑道:“天亮,余中豪和肖剑南都是我们的兄弟啊。”
“三河兄,不是我说你,在政治上,你太幼稚了。”向天亮感叹道。
“总不会落井下石。”
“难说。”向天亮就着酒瓶又喝了几口,身体一仰倒在了沙发上,“余中豪和肖剑南同我们一起共过生死,这种情谊是一辈子的,但是不要忘了,他们和我们都在这个体制之内,当需要他们收起这段情谊的时候,他们会的,顶多是犹豫一下,做点思想斗争而已,他们不会害我们,但会与我们划清界线,秘密调查我们,就是在与我们划清界线,以便在需要的时候牺牲我们。”
“天亮,余中豪和肖剑南同我们一样,不过也是小卒子而已。”
向天亮点着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方面,说到底,余中豪和肖剑南也是身不由己,有人要整我们,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市委副书记方应德呢?”邵三河问道。
“当我们沒事时,他是我们的保护伞,当我们有事时,他当不了我们的保护伞,归根到底,他也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当然,我们是卒子,他是一匹马或一门炮。”
“江云龙厅长呢?”
“车。”
“江云龙厅长的上面呢?”
向天亮乐道:“当然不会是寡妇睡觉上面沒人,做官做到他这样的位置,上面更需要有人撑着,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阿猫或阿狗呢。”
“哈哈……有比江云龙厅长还大的阿猫或阿狗吗?”
“呵呵……你要嫌阿猫或阿狗不好听,那就叫xyz。”
“喝酒喝酒,反正就听天由命。”
两个酒瓶一碰,发出一声脆响,两个人看着对方,喝光了瓶子里的酒。
“三河兄,咱们该对对口供了。”向天亮笑道。
邵三河憨笑着,“其他事他们抓不着,只有姜建文家被盗的事。”
“对,三百万。”
邵三河道:“我反复的想过了,你说得沒错,这将是他们针对我们的最佳突破口。”
向天亮点着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肖剑南也会从这里开始。”
“那你定个大原则。”
“我还沒有想好。”向天亮摇着头。
邵三河看着向天亮,“不会,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沒有想好?”
向天亮道:“三河兄,我们现在的最佳对策,是以静制动,随机应变,就是让狗ri的肖剑南來想,他也不敢和我们直接接触。”
邵三河说道:“嗯,还沒到那一步,以我的分析,肖剑南的调查既然是不公开的,那他只能从外围着手。”
“还有。”向天亮思忖着道,“市经济工作会议期间,两套班子成员都不在县里,这应该是江云龙厅长给肖剑南的调查期限,等两套班子成员从市里回來,就等于纸包不住火了。”
邵三河忽然问道:“你认为,余中豪也会來吗?”
向天亮怔了怔,“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他妈的,说不定啊,肖剑南前脚刚到,余中豪就混进咱们滨海县來了。”
“好啊,咱们四个还难得凑到一块呢。”
那么,余中豪和肖剑南会从谁开始调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