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哥,你拽疼我了!”元正芳脸色不耐烦的甩开了元正清的手,皱着眉头翻看自己的手,上头明晃晃的有两个印子。
元正清根本不像个兄长,丝毫没有心疼之色,反正这丫头自小摸爬滚打,经常自己把自己折腾的到处是伤,这点小印子压根不放在眼里,估摸着就是怨他把她拽了出来。
他四下看了看周遭,本就严肃的眉眼更是严谨:“你真是白长了个脑子,遇事情都不会好好的想一想,先天高手都是那么容易出现的吗?酒肆老板突然间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你都不觉得这是在昭示着什么吗!”
元正芳知道自己不是动脑子的料,握着自己的手心虚的眼神乱瞥:“昭示都要收徒吗?”说的还为自己的理由增加了几分可信度,“总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炫耀出来,转头就去害人吧!要发生的,也许不是好事,可总归也坏不到哪里去。”
哪个人做坏事前不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秦若白的小师父都如此的张扬,再去害人不是等同于过度暴光自己,想找死么。
“你懂什么,反其道而行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本事越高就越是心高气傲,脾气古怪。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就喜欢张扬肆意这一套呢。”元正清有些不耐烦的,推着元正芳往前走。
二人踱步在回家的路上,元正芳也没有继续挣扎,自己脑子不好使,不代表她不知道兄长的脑子好不好使,既然兄长如此忌惮,想来也是情况不妙,她也不敢再继续推诿的,生怕脾气不好的兄长真的发起脾气来,那她可就惨坏了。
家中也唯有姐姐会为她顶缸,她这个芝兰玉树的兄长可一定没有好哥哥模样,她要惹事了,兄长虽然会帮忙,但事后肯定会附送一份惩罚大礼包。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后,秦若白跟着自家小师父去往楼上,本以为小师父是为她而出头,现在细想之下,却发现其中的时机有些太过巧妙,似乎是故意对上南蛮之人,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静宜就像知道秦若白在想些什么,可她却什么也不想解释,反倒是问起了秦若白的武功:“猎场的那几天似乎较为混乱,想来你的身法也是有适应过了,最近可否有什么问题?”
本想开口询问的一些话,就被小师父的话题给堵住了,秦若白不得不回答道:“确实是有些的不适应,明明之前已经非常的熟练,可运用的时候却似乎总觉得不大对劲。”
这样她的本意就是过来探讨一下自己的身法上的问题,也许是小师父早已经有所预料,才会拿这个问题来堵她。
听秦若白说起了细节,静宜倒是有些想笑:“你这傻丫头,也不想想之前在丛林中的对手都是些什么,而你在猎场中对上的可都是人,自然会觉得各种的不顺畅。”
且不说动物与人之间攻击手段不同,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攻击手段,都会因为习惯以及武功路数,有各样的无法预料,这时候要靠的就是多积累对战经验,慢慢养成预判的眼力。
秦若白也就是那一个点不开窍,被点名了之后也就明白是自己想岔了,不免有些羞愧的感叹:“我可真是白学了那么久的功夫。”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被她复杂化了之后,还为难了自己的思路,反倒显得她这人有些愚蠢了。
“你就是过于较真了些,以至于世事难全就会让你心事过重,越是深究越是执着,然后蒙蔽了你的双眼,看事情也就无法通透。”
静宜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说给秦若白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她们都是执着于一件事不放手的人。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看清了秦若白身上的那股郁气,觉得她就像最初的自己,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始终都没有变化,想要报复的心思,谁也无法阻挡!
秦若白本就细腻敏感,对于人的情绪变化比较注意:“小师父可是要做些什么,若是需要我帮忙,我也好仔细准备准备。”
话音刚落,气氛便变得有些古怪,静宜落在秦若白身上的眼神有些怪异,她轻缓的摇了摇头,拒绝道:“我教你身法,也算是和你扯平了,今后你还是别来酒馆内比较好,免得受我连累。”
既然都说开了,她也就不再隐瞒,到底是对秦若白这年纪的女孩儿有种疼惜,她曾经也有过这么个孩子,若是还在的话,现如今也应该长大成人了。
本以为自己多了一个小师父,应该是多了一个能够交付真心的人,只可惜她有些自作多情了,她愿意帮忙,可对方却不愿意告知。
也许有人会觉得,小师父这样是为了避免连累她,可要真要连累早就连累了,之前在门口所有人都看到她与其比较亲昵,她的过去也是很好探查,来这酒馆都是惯常的事情,随便拉出一个客人都会知道,她与她关系密切。
可现如今却只给了她一个没什么作用的警示,不肯告诉她真相,让她有所准备。与其说小师父怕连累她,倒不如说是小师父在忌惮她。
得出这样的结论,让她不免有些伤心难过,原来日久并不一定就会生情,亦或是说有些情谊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秦若白觉得自己应该学会忘情,做个理智的人,而不是感性的人,越是感性,越是重情,就越容易在别人抉择抛弃的时候受到伤害。
对方合情合理,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她,可她还是会忍不住难过,总是在她已经走进对方的时候,被人一把推开,这种感受她根本都掩饰不及,完全体现在微微僵化的脸面。
“既然,既然如此,那我便要与小师父您拉远距离了,毕竟我将军府一大家子,可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受到牵连,毕竟你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最后一句话倒像是有些带刺的意味,秦若白垂下眼睑,掩盖了真实的波动。
言已至此,便无话可说,两人相顾无言一会儿,秦若白起身行礼,以示近来接受到教导的感谢,也许这一礼代表不了什么,待以后便不在来往了,她总是要有个告别的方式。
静宜冷眼看着秦若白行了一礼,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她对秦若白是有赞赏,这些日子以来,她知道这女孩有多努力,天资不代表一个人的全部可能性,努力却是一把明显的加速期,一份汗水所换来的进步都是一清二楚。
可越是欣赏,她就越是告诉自己,不能对这孩子投下太多的情谊,秦若白的未来注定不平稳,而她却护不住这样的孩子,若是秦若白真出了什么事,伤的肯定就是她这些活人的心。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立场,本就不适合作为同伙,既然有可能是敌对关系,那就更不能投入感情,而出于某些卑劣的心思,静宜并未将自己的立场和盘托出。
反倒是任由秦若白对她产生依赖心理,正是明白秦若白是个重情之人,所以想在秦若白心中留下一抹痕迹,若是未来敌对的时候,在断定输赢的之时,她即使输了,秦若白也有可能会产生留情之意。
下楼的时候,秦若白还顺走了展示柜上的一瓶女儿红,她们是因为酒而认识,因为没能抢走那一瓶酒,所以有了初始的惊艳,现如今她拿走这瓶酒,终结了这场师徒情谊。
“小姐,你怎么又喝酒了!”花生惊悚的瑟缩了一下,嗅到秦若白身上浓重的酒味,生怕秦若白再次发酒疯,抱着她要亲亲什么的。
到底是有了进步,即使是真的醉了,秦若白也能控制好自己,提着还剩下半壶的酒,眼中含烟,步伐飘忽,对花生的惊呼没有任何表示,与之相互错过,直直的往房间内走去。
花生紧张的跟随其后来到了房内,却见秦若白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怎么不见了,我明明放在这里的。”
“小姐您在找什么东西?要不您告诉我,我帮你翻找可好?”花生试探的询问了一句。
意料之中,秦若白并没有回应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房梁之处,骤然飞身而上,她倒是还算稳当,可把花生给吓出了一身冷汗,硬是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怕惊到了秦若白,把本就有些迷糊的秦若白给转移了注意力。
秦若白坐在横梁上,从上头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打开之后便是那把以前使用的扇形武器,之所以会选用这把武器,是因为自己经常制作扇子,学会制作扇子,是因为百里御喜欢使用。
她烧了所有的扇子,唯独毁不了这把,那就只能把它束之高阁,永远都不去碰,如今又多了半壶酒,这就好像是她支离破碎的心,没人会帮她捡起来,那么她就只好自己偷偷的藏好,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