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聂比毕竟和那些小巨蜥不同,他是一个具备自我意识和灵能源的活人,和我之间那种类似于主仆的从属关系并不明显,也就是说我和他之间的灵能感应其实更多的是由我主动发出的,却并非他需求于我。
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我想感应到他相当的困难,不过我最终还是有了进展,我发现自己只要靠近这熔炉区靠北的地方,胸口就会传来一阵轻微的挤压感,像是有人把氧气抽走了一部分一样。
但就在这时,更多的卫兵围了上来。
我和晨曦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两道火墙的通道后方,如果有一个人能用蛊火枪抗在这里的话,可以在短时间内形成一夫当关的局面。
晨曦不用我主动请求,他自己就直接从我手里接过蛊惑枪站到了那边,就好像和我有心灵感应一般……
果然如我所料,蛊火将唯一没有火焰蔓延的通道也封死了,我听到后边的城堡守卫在大叫着让人赶紧去灭火,还说已经确定了我的位置。
时间已经很少了,我拍了拍晨曦的后背,接着便迅速朝着自己刚才找到的那个“发闷点”再次靠了过去。
这里并没有铁门,但我却看到从铁炉中部凸出来一个小悬台,悬台两侧还有一些金属骨朵,感觉应该是用来铺设软梯的。
我倒不是说在找梯子,而是在找入口,现在这边既然有软梯,那就说明肯定有进入的口子了,我立马顺着栏杆很轻松地爬了上去,这一上来我心口的胸闷就更加强烈了。
不仅是胸闷……
这次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些强灵能的干扰。
感觉应该是另外一股灵能开始发挥作用了,现在竟然连我自己也被影响了。
“肖辰……是你……”芊芊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看来你最终还是和月灵分道扬镳了。”
……
这一刻,我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芊芊的灵能恐怕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意识残留体了,她的确是以灵能的方式延续了生命。
首先这样的说话方式不可能是一个小姑娘能讲出来的,这肯定是经过了后天的知识经验积累,甚至是专门的学习才能达到。
其次,她刚才对我说话的内容也可以彻底推翻之前的论断。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灵能永生”一说的成立,因为如果这样可以行得通的话,别说芊芊了,陈烈和魏冬梅自己也早应该成功才对。
所以现在最有可能的解释是,魏冬梅之前呈现出的那种死亡后的意识留存就是否定“灵能永生”的最好例子,而芊芊现在的生命形态应该是以一种更高级的形式存在着……
一种……
我们目前谁都没法了解的形态。
但我很清楚,至少现在已经可以和她沟通了。
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暂时将她拉拢到我这的战线上,如果成功的话,我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拿下这个古堡的控制权,而里边这些疯狂的卫兵也可以为我所用了。
“芊芊……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我之前只是想帮你而已。”我率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继续说道:“我对月灵也一直是有所防范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
停顿了好久,芊芊才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小声,这笑声完全就是从我的耳朵眼里直接钻出来的,感觉都要把我的耳膜刺穿了一样。
“肖辰,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来求我对吗?但是已经太晚了。”
“为什么?我承认自己之前的有些做法是错误的,但是你得理解我!毕竟我之前对你的存在是完全不知道的!”
“真的晚了,我现在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对抗月灵了,我其实也只是月灵布置下的一颗棋子而已,她从被陈烈奴役在蓝鸟公司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布一个大局了,到现在为止,除了她的妹妹月尘,我们其实都是她棋盘上的一个小卒而已,现在她已经将自己的灵能强化到无人可敌的地步了,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被动防守、逃跑、藏匿,而想要正面和她抗衡?那完全是痴人说梦。”
芊芊这一长串话几乎没打一个磕巴,听起来就跟事先准备好了的演讲稿一样,这样的说话方式也让我越发觉得她不是芊芊了。
嗯……
这说话的方式似乎又带上了些魏冬梅的风格,难道是说……这是一个混合的灵能意识体?
芊芊继续在我脑子里说道:“在岛上的时候,月灵把你们每个人几乎都变成了具备灵能源潜质的个体,使得救世军和蓝鸟公司的人都像傻子一样忽略了月灵本身,而她却借着无人关注的机会迅速成长起来,你以为她是真的对你好吗?”
“我当然不会!”我说道:“我知道她是在利用我!”
然而接下来芊芊的话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
“她其实并没有利用你,你如果这么久一来还感觉不到她是真心对待你,那只能说你是傻子了。”
……
我让芊芊这话说的哑口无言,一时间愣在当场。
“可以这么说,你是除了她妹妹月尘之外,唯一一个能让月灵动真感情的人,但这只是过去,现在的你,已经成为了月灵心中最痛恨的人。所以我劝你一句,赶快离开这里吧,如果你直接去东口省的话,或许还有生存的机会。”
“你这是在催我离开,好放过你们这里吗?”我说道:“你别忘了,我们很多的人都被你们关押了!而且有些人甚至都被你们杀死了!”
“所以我才叫你们快些走,否则死的人只会更多。”芊芊的语调开始出现了一种变音,就像是喇叭突然出现声道故障时的情况一样。
总之她现在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太真实了。
但是我还是能听得清楚她的话语。
“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剩下的人好吗?”我用诚恳的声音说道。
“我并不怀疑你的诚意。”芊芊说道:“因为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求救于我,但是你却忽略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以为这里的一切是我指使和主宰的吗?”芊芊又怪笑了一声,配合上那种变音的怪调,把这笑声弄的平添了几分凄厉。
“难道不是你?你的灵能就盘踞在这里!”
“那为什么这里的人没有受我的影响呢?”芊芊无奈地说道:“我也只是这些人的囚犯之一罢了。”
“什么意思?”
“他们将我的灵能源禁锢在了这里,好为他们驱逐和对抗周围的蛊物威胁。”芊芊说道:“你与其求我,还不如现在求救于你自己呢。”
“那……那你之前袭击我们……也是这些人的控制?”
“那只是我的灵能意识分裂出的一片力量罢了……”她的声音现在也开始减小了:“你自己就是一个灵能源,这种道理你迟早会明白的,有的时候,你对一个地方发动灵能影响,是不需要亲自到场的。”
“我听不懂……”
“很正常,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似懂非懂。”
“但不管怎样……你现在至少是自由的吧?我可以把你救出来!但是你要告诉我方法,而且还必须帮助我!”
“我刚才都说过了……我不自由……我是被禁锢的……还有!我也并不是一个稳定的生命体,你现在看到的我之所以正常,只是因为这里的人现在无暇顾及我而已。”
“啊?”
“别傻了,你忘了我之前追杀你们时的状态吗?我是一个被怨念和戾气杂糅而成的怪物,我不该存在,也不该属于这个世界,我只会给人们带来无尽的痛苦和仇恨……”
我越听越糊涂了,这芊芊怎么感觉已经有些“醒悟”了的样子?这还真的是原本的芊芊吗?
就在此时,芊芊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更为巨大的电流声“滋啦”声,这声音让人难以忍受,感觉似乎是这古堡里有什么可以隔断灵能交流的设备一样。
我被这声音折磨到无法自已,所以干脆用老方法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脑中的杂音也同时消失,我看到晨曦还在那口子处奋力用蛊火枪朝前扫射着,而他自己的身上已经有很多的伤口了。
我现在如果去救晨曦,那就前功尽弃了,我一咬牙,重新转头朝着刚才的两个软梯的骨朵后方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闪抬拉式的铁门,现在是封死的状态。
这铁门看起来更像是往里送煤的口子,不过只要有口子就没差别,我立马抡圆了手里的长刀对着那口子劈下……
弯刀瞬间折断,口子却依然牢固。
我想用脚踢,可是这口子处的温度要明显比下方的铁门处高太多了,即便是我的脚底可以暂时忍受烫伤,那我的鞋子也受不了。
情急之下,我再一次和聂比建立了灵能的联系。
不过这次的联系却十分微弱,这个地方的确有干扰灵能的信号装置,我现在必须几乎贴到铁炉边缘才可以感应到聂比的存在。
这也正好说明聂比现在就在我所处的铁炉内部呢!
“聂比!我现在已经到了你外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大声问道。
聂比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了:“肖辰……这些人不像是我们之前对付过的其他家伙……他们对灵能的控制太强了……我感觉……就算你把灵能输送给我……也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你别放弃!”
“我没放弃……”聂比咳嗽了一声说道:“你现在听好了!我自己本身就是月灵的一个灵能载体,就算你再怎么安慰我,也改变不了我随时会给他人带来危险的可能性,所以……我的死看来是注定的了……”
“你这不还是放弃吗?”我恼火地说道:“你肩上的担子还重着呢!我不允许你死!”
“我的担子不就是控制你无法掌握的蛊物吗……”聂比苦笑了一声:“肖辰……我的思维越是成熟,我就越是明白自己是个怪胎……我是一个本来该胎死腹中的怪婴,是你们的努力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现在……是我该回报你们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听好了……”聂比的语调进一步微弱了下去:“你现在必须全力静下心来感受附近的灵能……我会将自己体内的所有剩余灵能全部发散出去……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你或许可以将我的灵能吸收掉一部分……而只要你吸收到一点,那么星星之火也可燎原,我的灵能最终会借助你的身体重新成长起来……”
“你是说……你要把你控制蛊物的能力传给我?这可能吗?这又不是传功!”
我不知道聂比这个说法是他自己猜测的,还是他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而且……我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聂比最后那句话说完之后,我便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巨大的撕裂感,我甚至都能听到皮肉被烈火燃烧后的“哔啵”爆裂声。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我现在很清楚聂比已经在铁炉内开始自杀了,而我只能硬着头皮摒除心中的所有杂念,转而开始竭尽所能感受起附近的其他灵能……
的确有一股新的灵能源出现在了我四周,伴随着这股能量出现的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是一种婴儿笑……还有……还有聂比的母亲聂萍的歌声!
这是聂萍在岛上时曾经唱过的摇篮曲……
虽然我不能感受到聂比临死的感受究竟是什么,但我却能肯定,那些他和聂萍一起的日子肯定正在他脑中一幕幕闪回……
而他的灵能现在真的如他所言……正在被我快速吸收着!
我竟然还有这种同化其他灵能源的能力!
一阵巨大的爆炸将我从冥想状态惊醒了过来,我睁眼一看,正好看到晨曦满脸血污地倒在刚才的口子处,而在他面前已经冲过来了一大群手持蛊火枪的城堡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