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元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卿澜脸色不好,赶紧过去把人扶住,沧溟去把他一把推开,拦腰抱起卿澜就进了屋。
元心租的只是个一进的小院,房间倒是好几间,不过元心想着只他一个人住就没收拾客房。沧溟直接把卿澜抱进了元心的卧房。
卿澜暗自摇摇头,完全猜不透沧溟的心思。
元心跟进来,脸色铁青,看见沧溟就没好脸色:“你对神君做了什么?沧溟,你是不是疯了?”
沧溟咻的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元心。
他还从未用这种似乎要抽筋剔骨般的眼神看过元心,要是以前,元心早就被他这一眼吓得腿肚子打颤。
不过这一次,元心却是上前一步,漆黑的眼睛狠狠地瞪回去:“沧溟,你敢伤害神君,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沧溟突然觉得他很冤,不仅冤,似乎还委屈……
“滚。”沧溟现在尤其厌恶看见元心,感觉那双眼睛似乎在嘲笑他,在看他的笑话。
元心已经不是以前的元心,他跟焱苍他们一样,都希望他不得好死。
“你吼他做什么呢?”卿澜语气轻缓的说,朝元心招了招手,后者赶紧扑了上去,仔细的打量卿澜,满脸担心。
卿澜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给我倒杯水。”
沧溟和元心同时松手,卿澜的身子直接软在了榻上。
“神君,你怎么样?”元心又狠狠剜了沧溟一眼。
“我没事,就是神力耗损严重,有点脱力。等会儿我调息一下,你帮我护法。”意思是让元心看着沧溟。
“好。”
沧溟给卿澜倒杯水,喂他喝下了。卿澜脸色很难看,元心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中很不安,想问问焱苍等人的情况,看了看沧溟,又不好问。
卿澜开始调息,元心把沧溟推出了房间。
他的动作很粗鲁,脾气还很大,沧溟一时有点愣住。
这个明明怯懦胆小的傻子,好像总是做一些让人惊讶的举动。这一次,他又想干什么?
元心却道:“你失败了,是吧?”
那双漆黑的眼睛亮得晃眼,里面毫不掩饰的笑意更是让沧溟恼怒。
“你失败了,所以抓了神君。”元心笑起来:“沧溟,这一次,没有人愿意为你陪葬了。”
“你说什么?”沧溟一把捏住元心的脖子。
元心望着他,发现这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原本冷酷的眸子仿佛已经被什么东西吞嗤,他在他的瞳孔中看见的倒影都是血红的。
“沧溟,你真可怜。”元心说:“你没发现吗?”
“你……”
怎么没发现?早在很多很多年前,沧溟就知道自己可怜又可悲。
“我也可怜。”元心闭上眼睛:“我给你陪葬,你动手吧。”
沧溟:“……”
掌中的脖颈是那么纤细,他的虎口掐着元心的喉咙,只要稍微一使劲,元心必死无疑。
长长的睫毛压下来,那双让人厌恶的眸子看不见了。沧溟本以为看不见那双眼睛他会好受一点,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这般烦躁?
他能感觉到三头蛟又要苏醒了,那头凶兽的野心无人可以阻挡。他不知道他的神智还能清醒多久。
也许三头蛟这一次醒过来,消失的就是沧溟了,是……永远的消失。
元心的脸在他眼中变得恍惚起来,他发现他真的从未好好看过这个人。
元心是卑微的,却又是那般固执,一次又一次挑衅着沧溟的底线。
掌心的皮肤细腻光滑,沧溟的视线落在元心的唇上。淡淡的粉色,下嘴唇比上嘴唇厚一点,看着就很软。
那一夜虽然迷乱,但是他的身体一直还记得元心的紧致。
胸口一热,沧溟鬼使神差的低下头……
元心身体骤然一僵,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在他惊恐的视线中,沧溟的头发渐渐变红,越来越红,最后,竟是血一样的深红。
脖子上一紧,身体接着被狠狠甩了出去。
如果这一次死了,那就再也不要轮回了吧。元心想着,唇角勾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命大,又没死成,被卿澜接了个正着。
“啊……啊……”沧溟抱着头仰天痛嚎,整个人似乎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他突然转过头,痛苦又绝望的看着元心。
噗通一声,沧溟在院子里跪下,他的脸扭曲着,却死死地看着元心。他一手抓着头发撕扯着,一手伸向元心的方向,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抓在手里:“元心……元心……”
“三头蛟终于还是反噬了。”卿澜淡淡的说,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幕。
元心则看着院中的沧溟,神色也是淡漠如水:“他是咎由自取。”他说,却不知一行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
他就那么看着沧溟,看着他的神智被三头蛟一点点吞嗤,空留一副驱壳。
“我不是为你。”“我只要卿澜!”“那你就去死吧!”……
可是不管你怎么坏,这个世上永远会有一个人记得你……
“快走!”身子被推开,回过神的元心只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那间小院子里,卿澜已经与沧溟,不,是三头蛟恶斗起来。
卿澜全盛时期尚且不是沧溟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他神力受损。
他只是没想想到这三头蛟居然这么快就苏醒过来,它肯定是知道了恶魔谷发生的事,所以强行反噬了沧溟,要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为了不伤及无辜,卿澜设了结界。那三头蛟是凶兽,吃人无数。卿澜额头上很快就布满了汗珠,就在他以为这一次他又要跟三头蛟同归于尽的时候,那三头蛟却发现了他的意图,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他化不成石。
“玉肌神君,你当我三岁毛孩么?还想故技重施?”这声音沙发低沉,分明已经不属于沧溟。
那三头蛟一掌拍来,卿澜喉咙猛地一腥,人接着就坠入了无边黑暗。
“焱苍,我饶不了你。”卿澜最后一丝意识从脑海中滑过。
……
“传说,玉肌神君被三头蛟重创,等焱苍神君赶到的时候,那三头蛟刚好要拍出最后一掌。如果他这一掌得逞,玉肌神君势必会魂飞魄散。你们不知道吧,焱苍神君见玉肌神君受伤,怒发冲冠,三两下就把那三头蛟揍得现了原形。这还不止,他干脆切下了那凶兽的三颗头颅,打散了它的元神,让他三头蛟死的不能再死。”
“可是三头蛟死了,那沧溟神君怎么办?”
“他心术不正,当然也是死了,这种人死不足惜。”
“是的,据说上古界就是毁在了他和三头蛟的手里,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能不能别吞吞吐吐的。”说话的仙童是个直脾气。
“可是焱苍神君现在不也入魔了吗?那日我看见他,那魔印闪闪发光,吓得我跪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他,他……”
直脾气的仙童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焱苍神君可有对天庭不利?可有乱杀无辜?我可听说了,他成魔还是玉肌神君护的法,没有焱苍神君,谁能制服三头蛟?那三头蛟可是上古凶兽,据说凶恶无比不说,还妄想称霸三界。你们想想,如果不是焱苍神君入魔后功力大涨,谁有本事杀了三头蛟永绝后患?”
“可,可……”
“你再可可可的藐视焱苍神君的威严,信不信我揍你?”
……
“哎,现在仙界已经分成两派了。”禅古摸着下巴道:“重恩果然难当大任,天尊当年评价的没错。”
一边的众仙哪敢接话?更不敢跟着禅古直呼天帝的名讳,只能讪讪笑着打哈哈。
禅古问啸天:“你们家神君现在何处?”
“玉肌山……门外。”啸天说,脸色很难看。
禅古一愣:“玉肌神君还没原谅他?”
啸天道:“玉肌神君说了,他对神君的所作所为很生气,七彩湖的事他绝对不会原谅神君,神君这几日都在门外等着呢。”
禅古来了兴致:“哦?想当初,玉肌山不是都被你家神君翻遍了吗?现在一道门居然拦住他了?”
“玉肌神君说,只要神君敢进门,他就变成石头,再也不看他一眼。”
众仙一愣,这个威胁……够狠!
南华真君嘿嘿笑着:“啸天,你们也不帮你们家神君想个办法?对了,天帝召见了你家神君好几次了,他到底什么态度?”
啸天淡淡的看了南华真君一眼:“我家神君说了,天帝想怎样都行,他都奉陪,如果天帝不怕他把他的天庭翻个底儿朝天的话。”
这话顺着风很快就传到了天帝耳中,据说天帝又是摔杯子又是踹椅子的,连天后都挨了训。
不过啸天没把天帝的反应放在眼里,他只是冷冷一哼:“现在太平了,怎么,有人想卸磨杀驴了?恐怕也要他有那个本事吧?”
这话啸天是当着几个仙君说的,于是又把天帝气了个仰倒。
最近啸天的脾气见长,他本来就来自冥渊之地,脾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碍于焱苍,他能忍也就忍了,只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你忍,别人当你可欺;不忍,别人又当你可恶。
敢欺咱神君?找死!
所以啸天的信条是,宁愿可恶,也不可欺。于是自从仙界这样那样的传言起来后,啸天又气又怒,说话越来越狂,完全继承了他家神君的风采。
焱苍觉得啸天处里的正确,相当正确,他也没空跟那些牛鼻子们纠缠,他们爱怎么猜测就随他们去,他要忙着哄卿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