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没有想到齐省长和孙副省长会来这里视察,事先没有安排和准备。”李明福看不到齐天翔的表情,可却能从孙萍芳的神情中猜测出齐天翔的表情,赶忙补充道:“我这就安排人让他们清理,马上就可以归置好。”
“归置容易,可一次突击的整理,能够保证长期有效吗?”齐天翔听着李明福的话,转过了身子,盯着李明福说:“尽管出版集团已经不在这里办公,可这里依然是属于集团的产业,脏乱差可以治理,但消防隐患却不能不防,而且这还是安全生产责任制的首要内容,出了事你脱不了干系。”
齐天翔说着话,未容李明福回话,就望着孙萍芳说:“走吧,家属区看看,但愿不会也是这样的一番景象。”
大院出来,顺着小巷前走不远就是家属院的院门,建于几十年前的房子,沿袭了干群一体的模式。简单地说就是体系为主建房子居住,文化大院,建设大院,以及副食大院,这样的名称,因居住单位的属性而得名,并延续下来,有着很强的职业色彩。
出版大院,就是因为人民出版社,以及印刷厂,新华书店等单位组成的大院,尽管当时并不是都归属与出版社管理,但由于出版社名称的响亮,习惯性地叫做出版大院。
十几栋五层的砖混结构的房子,排列有序,整齐划一,楼房正中建起了篮球场,楼房之间栽种着笔直的白杨树,房子之间的间距中,建起了自行车棚。这样的建筑和布局,在当年是很让人自豪的住房了,也是提起来很得意的大院了。
楼房依旧,仍然是十几栋五层楼房,可随着岁月的延续,依旧风雨的侵袭,红色的砖墙已然色彩陈旧,显得斑驳和灰暗。白杨树已经成参天之势,不但高过了楼房,而且粗直高大,显得雄浑和伟岸,更衬托出楼房的低矮陈旧。
大院里很杂乱,不宽的道路两边不时有盖起的小房子,以及堆放的杂物,稍微空旷点的地方也是见缝插针地停放着车辆,只有不远处的篮球场,还显得宽敞一些,周边的健身器械附近,有几位老人或闲坐,或坐着锻炼。
齐天翔看了孙萍芳一眼,向随行的李明福等人作了一个停下的手势,然后慢慢地向着健身器械走去,孙萍芳明白齐天翔的意思,也就随同着他信步走向闲坐的老人,就如散步一般自如和随意。
齐天翔缓步走到几个老人身后,看着一个正在做健身的老人,温和地随口说道:“这天气可是不好啊!保不齐一会还会下雨,没有带雨具还真的注意啊!”
老人知道齐天翔是在跟他说话,就停止了动作,扭过脸来看了一眼齐天翔和身边的孙萍芳,随意瞥了一眼之后,眼神随即凝聚了起来,定定地盯着齐天翔看了片刻,犹豫地说:“我这年龄大了,眼神不太好,你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么说着,老人更加仔细地端详着齐天翔,试探性地问:“恕我冒昧,你是齐天翔,齐省长吗?”
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点头,老人不由提高了声音,似乎不敢相信地说:“你真是齐天翔,齐省长?”
老人的惊奇很快引来其他几位老人的关注,纷纷围拢了过来。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之后,老人有些兴奋地对众人说:“齐省长,真是齐省长来咱们院了,来给咱们解决问题了。”
“我是齐天翔,这位是咱们省的孙萍芳,孙省长。”齐天翔依旧温和地微笑着,指着孙萍芳对老人们介绍道:“我和孙省长来大院看看,不一定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我们很愿意听你们老几位说说生活中遇到的问题。”
“齐省长,孙省长来看我们了,快,快叫居委会的人过来。”老人兴奋地对着众人喊道:“给省长们搬个凳子来啊!就这么站着怎么行?”
老人说着话站起身来,提高着声音开始张罗,几位围拢的老人也开始兴奋和忙乱了起来。
“不用张罗了,大家年龄大了,别为我们费心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指着不远处的小石凳,温和地说:“就在哪边小凳上坐一会吧!”
齐天翔说着话,率先走到近旁的小石凳跟前,示意几位老人落座,随即自己就在众人的注目下,随意地坐了下来。看到几位老人也慢慢坐了下来,齐天翔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给几位男性老人递着烟,温和地问刚才说话的老人:“老先生贵姓?今年高寿了?”
“免贵姓刘,今年八十四岁了,到了坎了。”老人乐呵呵地回答着齐天翔的问话,看着手中齐天翔递来的烟,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齐省长也抽这个牌子的烟吗?原本想给你递根烟的,怕你嫌弃就没敢掏出来。”
“我也是凭工资吃饭,几十块钱一包的烟,我也抽不起,应付场面的时候抽好烟,平时我还是抽这个。”齐天翔晃晃手中的烟盒,拿起打火机来给老刘点着了烟,微微笑着说:“七十三,八十四,那都是过去的老话了,您老身体这么好,哪有什么坎,就要奔着百岁去了。”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众人一阵笑声,这时坐在近旁的一位老人站起身来,试探性地问:“你们二位省长来,也没有事先通知,我们这也没有安排,如果齐省长和孙省长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刚泡不久的茶,你二位尝尝?”
“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您老先生太客气了。”齐天翔笑着站起身,阻止了老人倒茶的动作,直接接过了老人手中的茶壶和茶碗,赞叹地说:“老先生真是个讲究人,出来不忘了拿着茶壶和茶碗,一看就是个懂茶之人。”
齐天翔说着话,端起茶壶倒了一点茶水到茶碗里,先是轻轻地嗅了一下,然后喝了一点在嘴里品咂着滋味,随后才是赞叹着感慨地说:“正宗蒙青,味重杀口都恰到好处,而且芽尖配比刚刚好,不是一般的夏茶低俗一些,这还应该是春青,比较难得的好茶。”
齐天翔夸赞着茶水,又端起老人的茶壶和茶碗说:“这紫砂茶壶和茶碗,看造型和做工,虽然不敢说是出自名家之手,可这壶身细腻,砂色沉亮,有些年头了,现在即使是大师壶,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材质了,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齐天翔看似闲话般的侃侃而谈,引起了围观众人的滋滋称赞,更是使得给齐天翔让茶老人的惊讶,不由感慨地说:“齐省长真是行家,不但懂茶,更懂茶具和饮茶之道,平时工作那么忙,还精通这些,更是难得的很。”
老人的话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响应,齐天翔微微看着众人,然后才是面向老人说:“您老謬夸了,这都是以前教书时学的哪点本身,现在可真是没有时间研究这个,而且就像刚才跟刘老先生说的那样,没钱也没时间舞弄这个了。”
看到大家怀疑的神情,特别是听到众人不信的议论,齐天翔就接着对刘老先生说:“我说了大家可能不信,一个堂堂省长,不说自己买,就别人送的都吃喝不完,好茶、好烟、好酒,还不是应有尽有。这话不假,大家的想法也能理解,不用我伸手要,只要不拒绝,这些东西真是不缺,可我不要也不收,那就只能是靠工资去买这些了。”
齐天翔说着话,扭过脸去看了一眼孙萍芳,然后才接着对刘老先生说:“我一个月工资六千多块钱,杂七杂八算下来有一万出点头,孙省长和我也差不多少。看上去收入不少,可要孝敬老人,孩子上学,也还是得精打细算才行。刘老先生退休金现在能有多少?方便说说吗?”
“那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退休了,也没有什么灰色收入,一个月四千出点头。”刘老先生看着齐天翔,尽管有些不相信,可还是爽快地说着,随即直直给齐天翔倒茶的老人说:“我是退休,人家老田头是离休,每月六千多元,要不人家就喝好茶,玩好壶呢!”
刘老先生说着话,指着围坐在附近的人,对齐天翔说:“这里的老头、老太太,都差不多,有拿两三千的,也有四五千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保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生活还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只是临老却要面临着改善住房的问题,能轻松面对的就不多了。”
刘老先生的话,引起了围拢的众人的一片议论,也使得闲聊之后渐渐进入了正题,一位大妈更是插话进来,附和着刘老先生的话说:“这个家属区现在基本上居住的都是我们这样的老年人,年轻人不多,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改善居住条件当然很重要,可更重要的还是我们平静的生活,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