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之后,齐天翔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拿出一只递给王大龙,看着他慌忙地摆手拒绝,就自顾自放到自己嘴上,就着王大龙打着的打火机点了烟,心里很为他的机智赞赏,可却是看着他不满地说:“坐下吧,站着干什么?”
等到王大龙欠着屁股坐到了对面沙发边上之后,齐天翔似乎有意无意地问道:“一直没有时间问你,你们的沂龙集团没有上市吧!”
王大龙不明白齐天翔问话的意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前几年市里就想着让我们集团上市,也请了北京的什么会计师事务所,来协助我们做上市前的财务报表整理工作,被我不冷不热地赶跑了。”
“奥,这倒新鲜,上市的好事啊,这些会计师事务所请都请不来,你怎么还往外轰人家呢?”齐天翔被王大龙直通通的回答逗乐了,很感兴趣地望着他,笑着说:“说来听听。”
“我们就是农民,沂龙集团的村子的企业,是老少爷们的钱袋子,也就是交给我打理罢了,我可没有权利把大伙的产业给折腾光了。”王大龙看到齐天翔兴致很浓,也就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道:“听来的人说起过,说上市可以在股市上获得更多的钱,还不用付利息,随用随取,这倒是怪好!可就是要按照比例给股东们分红,这可是万万不行,我们集团一年到头纯利润也才不过大几千万,要拿出钱来给不认识的股东分钱,还不如我直接把钱分给村民呢!还有请来的会计师事务所不是来帮忙的,整理材料上报就需要几百万,而且还不是一次,整理材料,申请上报,验收抽查,财务审计,然后才可以排队,每次都需要几百万,而且还不能保证过关,过不了还不退,这我可舍不得。”
齐天翔知道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就淡淡地说:“这其实也是规矩,事务所也是靠为企业做上市服务生存的,他们是不会白帮忙的,这就像你们找到商标事务所,认证服务机构一样,就是需要花钱的。我就奇怪了,商标申报、品牌保护,乃至各种质量体系认证,你都舍得花钱,独独对上市包装不舍得,是他们没有给你讲清楚吗?”
“那倒不是,他们不但讲的很清楚,而且是太清楚了,我才烦了。”王大龙认真了,齐天翔的话使他觉得自己不识抬举一样,涨红了脸说:“他们说,经过上市股权分割后,作为总经理和实际控制人,我可以占到上市公司的一半左右的股份,如果上市成功,我的这些股份就可能有几亿元,而尽管不断的股权运作,经过几次增资扩股后,这个集团就成为我王大龙个人的企业了。这是我的本意吗?我要是这样想,当初我把企业交给村里干什么?企业变成了我个人的,我成了亿万富翁,今后在老少爷们面前,我王大龙还怎么有脸说话,还怎么做人,就因为这个,我就把他们赶走了。我觉得他们居心不正,不能打交道。”
王大龙激动地站起身来,看着齐天翔面红耳赤地声辩道:“我办哪些认证的证书,是我认为我们集团的产品质量信得过,产品好,我想得到国家的认定,这对我们有用。上市虽好,可对于我们集团却没有什么用,一来我们不需要去股市找钱,我们的钱够花够用。二来我们也不想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不相识的股东,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倒不如把所有产品降低一些价格,直接给老百姓还能落个好。”
“好,好,好,这才是真见识,这才说出了企业家的应该说的话。”齐天翔摆摆手请王大龙坐下,对刘富平感慨地说:“听听王大龙说的,就知道股市的作用了,其实他不知道,最让他心疼的所谓分红是不存在的,分红伴随着配送和增发,一切都被稀释了。不断的稀释,不断的增发,企业效益不见增长,利润不见增长,只有股票在不断的增多,股市中圈的钱也越来越多。这些钱都到了哪里?投入再生产了吗?扩大企业规模了吗?不都进入了房市,进入了资本市场,炒来炒去,泡沫越炒越大,融资成本越来越高,实体经济和小微企业融资难度越来越大,真正受益的是什么人呢?”
齐天翔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看了一眼王大龙,接着对刘富平说:“还是王大龙说的实在,有必要的现金流,就不需要到股市圈钱,也不用给不认识的股东发钱,利润和收益实实在在地造福村民,惠及百姓,这才是做实业的本分,这才是企业发展的真谛。”
“您说的太对了,股市其实就是取款机,只有不断地制造泡沫,才能维持繁荣,其实对实体经济的助益作用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刘富平深有感触地说道:“企业一旦上市,就等于是把自己卖给了股市,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震荡,都可能引起股份变化,看题材,看热点,看大股东动作,就是不看企业业绩,更不看企业发展潜力和成长性,这就是我国股市的现状。”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向刘富平,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着,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集团的情况怎么样啊!以往是五龙闹海,现在是四大天王,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吧!”
“基本看情况还可以,我们是重工企业,原本就是超级航母的体量,没有人炒作,也炒作不动,所以说还算是风平浪静的。”刘富平赶忙回答着齐天翔的提问,脑子里却在反复琢磨着齐天翔话题的真正含义,齐天翔不会无缘无故盯着股市闲聊,一定还有什么深意,就祥装思考地说着:“有时候我也产生与王总一样的想法,上市对于我们这样的企业有什么意义,资本又给我们真正带来了什么,可却是只能想,真正的心里话却是不敢说啊!”
齐天翔微微地笑着,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话题的切入点,以便顺理成章地进入实质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