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省的情况盛丰同志已经用祥实的数字说明了,房价高企,库存高企,融资成本高企,唯一不高的就是购买力和民众的意愿。”齐天翔似乎是在奚落了,淡淡地说:“邻省的情况如此,我省的情况就高枕无忧了吗?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囤或炒的,市场需求总是有饱和的时候。同样的例子,改革开放之初的家电热潮,不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体现吗?彻夜排队,托关系走后门,就是为了一台电视机,或者冰箱,企业加班加点还是供不应求,可几年以后呢?价格战,品牌战,性能战,硝烟弥漫,家电卖出白菜价,利润摊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不值得反思吗?这样的例子还要一次次重复吗?昨天家电,今天房地产,明天呢?还有什么产业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盲目和冲动,可能带来巨大的损失和震荡,可如果这是以畸形的价值观或政绩观作背书的图谋,就需要深思和痛击了。”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脸上没有表情,可话语却依然严肃,“改革是变革,允许尝试,也允许有失误和反复,甚至可以交学费,但忽视民生,伤害民意,与民争利的尝试绝对不允许,违背自然规律的创新绝对不应存在,这是原则,也是每一个当政者时刻需要警惕的思想意识。”
齐天翔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就缓缓地说:“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对照这次会议的主题和要求,各位自己回去检视吧!半年大考就要有结果了,什么需要坚持,那些需要改进,还需要做什么样的工作,我不再强调。数字不是重要的,我也不会过分看重这些,我看重的是社会稳定,是民生改善,是实实在在的民心向背,希望大家明白。”
齐天翔的讲话结束,会议室里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尽管都从齐天翔的讲话中感受到了压力,可掌声还是由衷的,也是发自内心的。召开这样一次会议,这样的规格和紧迫,谁都明白齐天翔内心的焦虑,也明白其中的原因,作为新一任省长,第一年的数据要好看,可更要耐看,这不但是省委对省政府的要求,更是中央对新一届省政府的要求。这样的形势下,齐天翔身上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紧迫感压着他作出选择,而工业企业稳定发展,可能就是他最需要下好的一步棋。
在这样的情形下,各位市长们也倍感压力,随着整体工作的推进,齐天翔最需要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效果,这就像是一场志在必得的足球赛,虽然的集体项目,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也有自己的表现,取胜是唯一的标准,任何不如意的表现,或不好的状态,只要是对比赛结果产生不利影响的苗头,都可能引起主帅的警觉,换人更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谁都不想成为被换下的人,足球场只是竞技运动的场所,换人只是状态的问题,还有下一次上场的机会,而官场却没有这样的规则,换下就意味着淘汰,是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的。这更像时间,不可逆,不可假设,只有顺应,只有遗憾或无奈。
不管众人心里是怎样的波澜翻滚,脸上的神情都是平和自然的,也在想着如何做好下一步的紧跟,而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表态。
“我先来说几句吧,谈谈感想。”吕山尊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又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一眼,慢慢地说:“从昨天到现在,我参与的大部分的活动,我的感觉是焦虑和不安。”
“前几年的国退民进,我们河州市的大部分国有企业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民营企业和私营企业,真正想把企业做大做强的不多,更别提延续企业的社会和民生责任了。”吕山尊正色地说着:“正如刚才齐省长所分析的哪样,取得企业的人并不是做企业,而是资本运作或者是挣大钱、挣快钱,结果企业没有了,职工下岗了,厂房变成了高楼大厦,正是富了个人,亏了国家和职工,买单的还是地方政府。”
吕山尊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地针对国有企业改制而来,看来还是充满了怨气和想法的,这里有反思的成分,更有对罗剑等当时市领导的不满,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缓缓地说:“我们河州市的情况,想必在座的各个地市都有,也不见得比我们好多少,所谓牛牵走了,剩下的橛子等着我们来拔了。可不管怎么说,一个城市的经济结构中,不能没有工业作为支撑,因此我们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立足现有企业,不管是国有,还是民营,或者是小微企业,都应该一如既往地像宝贝一样对待,首先从服务入手,减负和降低企业运营生产成本一起发力,力争在短时间里取得好的结果。”
吕山尊没有理会罗剑阴沉的脸色,转过脸望着王涛说:“这些工作还需要市政府和王涛同志,拿出具体办法和措施,尽全力推进,将不同企业分门别类,一企一策,对症帮扶,实实在在地为企业振兴发展做出努力。”
王涛看着吕山尊点将点到了自己,赶忙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来,收拢起失神的思绪,缓缓地望着对面的齐天翔和罗剑说:“吕书记说出的正是我想表达的意思,作为市政府的第一责任人,我有责任为河州市的企业脱困做出努力,更愿意在企业的振兴发展中,探索更多更好的改善民生的实践经验来。”
王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眼神却始终关注着齐天翔和罗剑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到二人面无表情的神色,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何况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关注这些,就祥装谦虚地请其他人发言。
齐天翔平静地望着对面吕山尊和王涛的发言,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想想着下一步的计划和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