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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翔转身离去的一刹那,田未仁的意识彻底回归了,也终于明白这一切都预示着真实,而所有的努力和幻想,也都无情地结束了。[燃^文^书库][]
也就是在这一刻,田未仁才真正得以静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回想着已经过去的一切,以及噩梦般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特别是逃亡的这近一周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抹不掉,挥不去。
住进医院的头几天,田未仁似乎是在悠闲和惬意中度过的,每天检查一下身体,吃点形状不一的药片,或者挂上一瓶液体,随后就是漫长空闲的时间。刚开始觉得很是闲适和舒服,毕竟这么久,自己就像蒙上了眼睛的黑驴,围着碾盘一圈圈地无休止的转圈,没有停止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很少有自己的时间,或者说很少能有自己静静地待一阵子的时间,而且内心也充满了斗志和冲动,每天陀螺般不停地转动,才觉得舒服,觉得充实,似乎已经不适应闲适的生活状态了。
强制休息以后,有几天很是享受这样懒散和无所事事的时光,每天打打电话,看看报纸,再没事了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看电视,甚至还有些迷恋上了电视。病房里很静,高干病房里的设施也一应俱全简单,套间式的格局,一间病房,一间客厅兼会客室,如果不是医院特有的白色的装饰和布置,以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说是一室一厅的公寓也完全可以。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高档病房也就是公寓,或者说是宾馆的高档套间更合适,因为医院也明白,来到这里的病人非富即贵,真正因为重病来此的,都在特护病房,那是治病,大多还是赋闲或小病大养,或者有些其他不便说的原因,来这里休养的。医院也是乐见如此,收入是一方面,档次和门面又是另一方面。因此住到这里来的,大多没有什么急病,即使有些小病小恙,也是调理的节奏,除了每天必须的查房或治疗之外,其余的时间就充分的自由了,甚至病人家属来此同住,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病房里宽大的病床,摆明了就有招蜂引蝶的意思。房间里电视、电脑、健身设施齐全,不但有生活用具,而且还有电磁灶、电饭锅等等,似乎病人能想到的都能满足。楼层有专门的餐厅,可以去餐厅吃饭,也可以点餐送餐,每天有报纸送进房间,有护士专门打扫房间,一切都充分体现了医院的人性化。
其实住到这里的人都明白,这一切都基于体制和机制所赐,是官本位的体现,也是必然的福利和特权。整个省立医院,这样条件和设施的病房,也不过只有几十间,而且这还是厅级干部专享的病房,占据了病房大楼的两层,不远处的花园里还有一栋小楼,是更高级别的干部住院的所在。
这样的房间,尽管与田未仁的公园别墅,以及办公楼的空中花园,甚至几处高档住房无法相比,但基本的生活设施却并没有减少,甚至生活质量也没有任何降低,所不同的只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静养,而那些所在总有佳人相陪,总有xiahun的激情场面一次次上演。有时候田未仁也会不自觉地想到,生活的本质简单地说,其实也就是看看电视,读读报纸,或者是更普通的柴米油盐。因此对于那些小妖精过来相陪的想法,田未仁一概拒绝了,而且决绝到了不但不让相陪,连过来看望都不允许。现在是非常时期,有无数的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收敛和藏锋比什么都重要,示弱有时也是一种策略。
这是北京的交待,也是来探望的闻鸣副省长的暗示和忠告,田未仁明白这些,也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时间可能会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也是北京的许诺,即使没有惊喜,也会给他一个平安着陆的退路,这是他的希望。
他期待着事情能够尽快有个结果,即使不能官复原职,起码可以退一步到河州市人大做他的副主任,几年以后逐渐淡出公众视野,就可以安心地来往于美国也河州市之间,而李敏也可以安然地回来,尽情享受安静祥和的晚年生活,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能在国内养老,李敏和儿子在美国的住宅他曾经去过,可却怎么也适应不了美国那边的生活,还是喜欢国内有尊严、有地位的生活,相信只要能熬到那个时候,生活会是安静美好的。
但随着时间的延续,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尤其是闻鸣来看望之后,似乎事情并没有朝向设计好的方向发展,既闻鸣主导的干部撤换和调整,并没有引起集团中高层领导集体喧哗和躁动,更没有带来必然的上访闹事,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左右着事态,使所有靠边站的干部都安安静静,耐心地等待处理和审查的结果。没有上访和闹事,也就没法展开下一步的行动,既以稳定和安抚集团干部的名义,工作组代表省委、省政府给所有干部一个笼统的结论,也就等于倒逼省委决策。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河州重机集团生产经营秩序的稳定,以及在国内重大的声誉和影响,算定了省委、省政府不会看着河州重机集团由干部混乱,直接带来整个集团的混乱,而且省委省政府也不可能在工作组之后再派工作组,这样不但显示了省委省政府决策者的无能,也会带来中央高层的反感或不满。
计划很周密,也设计了很多应变的方法,甚至必要时可以挥泪斩马谡,以管理无方和失察,追究田未仁的领导责任,就地免职另行安排工作,而后念在田未仁对集团工作的贡献,调回省国资委担任副主任,或者直接到河州市人大任职。谁知道集团中高层跟没事人一样,有问题的不敢闹,没问题的忍着巨大的怨气,耐心等待工作组的结论。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使得计划难以展开,正当田未仁焦急地等待北京和闻鸣后续的计划和应变措辞时,华沂市那边传来石破天惊般爆炸性消息,**飞被双规,同时被双规的还有市长李东河,而直接让田未仁震惊的是华沂钢铁集团总经理韩毅胜。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韩毅胜是一路跟着他田未仁走过来的得力干将,也是他将韩毅胜从华沂市调进河州重机集团,并几经运作调回华沂钢铁集团,担任总经理。为了这个结果,田未仁不惜花重金控股华沂钢铁集团,谁知道这个看似草包样的韩毅胜,不仅为田未仁输送利益,而且自己还胆大妄为地大捞特捞,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将一个庞大的钢铁企业,利税大户折腾到濒临倒闭的边缘。他的落马,以及他知道的证据,足以将田未仁埋葬。
更可怕的是,他田未仁是**飞的妹夫,又是他赏识和提拔的人,改制能人就是**飞最早提出来的,并亲自通过运作,将华沂市耐火材料开采和冶炼企业,几乎悉数倒到了**飞儿子的手中,成为享誉全国的矿业巨子,而这一切随着**飞的倒台,很快就会波及到其儿子,也会将改制黑幕一一揭开,等待他田未仁的就只能是万劫不复的厄运了。
安静的高干病房成了令人窒息的囚笼,而田未仁就像困在笼中的巨兽,不安地躁动着。随着消息来源的不断汇聚,尤其是几天后传来的齐天翔介入河州重机集团财务问题的解决,并担任筹资负责人,田未仁感到末日似乎到了,齐天翔正通过外围逐步逼近,一步步将自己困死在牢笼之中。
如果说周盛利和魏勤生的双规,只是一次预演或警示的话,所有的防范和反击都被齐天翔顷刻间化解于无形,无论是利诱还是**,甚至来自高层的压力,似乎都没有对齐天翔产生过多的影响,而就在准备全身心应对的时候,齐天翔似乎又没有了任何的行动,原来更重要的杀手锏来自于华沂市,来自于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这招够狠,直接打在了命门上。
随着北京和闻鸣的集体失声,或许还有手足无措,田未仁再也不抱什么希望,觉得自己早已规划好的退路,现在到了该付诸实施的时候了。这么些年的经历,前期耳提面命般的规划和设计,后期威逼利诱的迫使或暗示,使得田未仁总有被禁锢、被束缚的感觉,以往在田家湾的桀骜不驯和唯我独尊,消失的无影无踪,常常觉得憋屈和愤懑,难以忍受时甚至产生撂挑子不干的冲动,但冲动之后还是忍气吞声地持续着,毕竟鱼死网破的代价是他不敢尝试的。有时给自己宽心的时候也在想,都是一条船上的同类,既然上了船,就是命运攸关的共同体,就只能荣辱以共,当不了船长,就只能当好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