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里,除了一些声光电控的道具正在悄然露出绿森森的光以外,其他各个地方都是黑乎乎的,冷气开得太足,故意制造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
“啊,”
冉习习尖叫一声,以为自己再一次碰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直到战行川趁机将舌尖探进她的口腔里,温温热热的,她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不明物体是他,而不是某个能吓死人的僵尸造型。
她哆嗦着,两只手掐着战行川腋下的肉,越掐越狠,连扯带拧。
他终于受不了,将嘴唇从冉习习的嘴唇上移开,连连抽气道:“我要被你掐死了……”
她其实是无心之举,在强烈的惊恐之下,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手劲有多么大。偏偏,战行川误会了,认定冉习习是故意报复。
“蜘蛛,”
已经跑出去好几米的战睿珏听见声音,掉头又跑回來,指着悬在冉习习头顶上方的那一团,兴奋地大喊着,还试图想要跳起來,把它拽下。
她向后退一步,一脸紧张地看过去。
只是个仿真玩具罢了,橡胶制成的蜘蛛玩具,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它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也着实会吓坏胆小的人。这些道具其实都是人为控制的,越是胆小的游客,越容易被吓到,冉习习正好成为了鲜明的目标。
相比于她的提心吊胆,一旁的战睿珏倒是十分遗憾,他想,怎么自己刚才走过去的时候,这只蜘蛛沒有跑出來呢,太亏了。
“都是假的,别害怕。我拉着你,实在不行,你还把眼睛闭上。”
借着泛绿的微光,看到冉习习的脸都吓白了,战行川主动伸手去拉她,口中低声说道。这一组游客之中,他们三个人是最后进來的,此刻人家都已经走出去了,要是他们再拖延下去,下一组游客就沒有办法按时进來玩。
她站在原地,下意识地往后缩。
虽然心里知道是假的,可冉习习还是非常害怕,主要是之前被装神弄鬼吓了几次以后,她现在好像有些被吓破胆了,一置身在这种阴嗖嗖的环境之中,就会莫名其妙地自行脑补出各种恐怖的画面。
“那好,我抱你。”
说罢,战行川上前两步,双手一托,竟然真的将愣在原地的冉习习给打横抱起。
她挣扎了两下,就直接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他察觉到她前所未有的顺从,知道冉习习是真的害怕,但又不想承认,一定在自己的怀中咬牙切齿,想到这里,战行川不由得发出一阵闷笑,和依旧兴奋不已的战睿珏向前走着。
还剩下三分之一,战睿珏走在最前面,一点儿也不害怕。
接近出口,遇到一个会动的穿着斗篷的恶魔,朝着战睿珏桀桀地笑着,他果断地伸出小腿,踹过去一脚,听见从斗篷的后面居然发出一声低吟,战睿珏还一脸惊讶地说道:“都是人装的呀,”
跟在后面的战行川抱着冉习习,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记得,她怀孕的时候,经常趁他不在家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偷偷看血腥无比的美剧,血浆、残肢、生化僵尸等等,越看越害怕,越害怕越看。
沒想到,她现在反而不如当年,倒是把这份能耐转移到了战睿珏的身上。
“哦,出來了,”
战睿珏虽然人小腿短,但跑得飞快。
走出长长的通道,阳光突然而至,冉习习眯着眼睛,用一只手挡着自己的脸。
出口是在室外,有很多游客围观或路过,一见到有人被抱出來,忍不住好奇地去询问着工作人员。
“是不是很吓人啊,”
“都有人吓晕了,”
“不许去,看见沒有,这个阿姨都被吓到了,小朋友不能玩,”
还有家长拉扯着身边的孩子,大声阻止道。
冉习习羞愧得恨不得一头扎进地缝里,一旁的战睿珏转了转眼睛,连忙跺跺脚,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她沒吃饭,”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他。
见状,战行川也只好低咳了两声,皱眉说道:“看吧,拼命减肥,血糖太低,玩着玩着就晕倒了。以后坚决不许节食了,想吃就吃,再给我生个女儿。”
关键时刻,他也不忘趁机揩油,说话的时候,偷偷在冉习习的腰上摸了一把。
滑滑嫩嫩的,手感极佳。
于是乎,围观人群顿时意识到,他们之前误会了,这个女人不是被吓到,而是因为低血糖,在里面晕倒,和游戏项目本身沒关系。
冉习习本想反驳,可是,犹豫了一下,她觉得如果必须在被吓得走不动路,和节食晕倒这两件事之间选一个的话,那还是选择后者吧,前者毕竟太丢人。
一直走出去好远,战行川还不放手,战睿珏屁颠屁颠地跟在一旁,手里还抱着他的毛绒熊。
她咬牙,恶狠狠地低吼道:“你还抱上瘾了是不是,把我放下來,马上,”
刚好,旁边是游乐场内的休闲区域,一排排长椅分列两边,上面坐着三三两两的游客,要么休息,要么聊天。
战行川只好找了个空位,把冉习习放下來,让她坐在长椅上。
“我去买水。你要吃什么零食吗,”
他自知占了便宜要卖乖,好声好气地问道。
“棉花糖,可乐,”
站在一旁的战睿珏主动举手回答,露出一脸憧憬的表情。
战行川沒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看你还是别说话比较好,成天就知道吃零食,”
被他一吼,战睿珏缩了缩脖子,立即躲到了冉习习的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然后朝他吐了吐舌头,表示不服气。
“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來。”
战行川放下背包,去买水和零食。
冉习习和战睿珏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了胜利的味道。
“棉花糖,可乐,可乐,棉花糖,”
两个人拍起巴掌,兴奋地喊道。
远远地,战行川回头看了看他们,不由得笑着掏出手机。
他打开社交软件,因为用的次数不多,所以,战行川想了半天才想起了登录密码。
几万个消息提示险些让手机卡死,他全部忽略掉,然后从相册里选了一张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随手发布在了网上。
照片上有冉习习和战睿珏,都是背影,两个人并排坐在草坪上,战睿珏还把头枕在了冉习习的大腿上,手中抓着一个灰太狼的气球。这是在上午刚入园沒多久的时候,战行川偷|拍到的。
他觉得,反正沒有照到正脸,即便发出去,应该也沒有什么关系。
出于孩子的安全考虑,几年來,战行川从來不把战睿珏的照片发布到网上。所以,一些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却沒有见过孩子的庐山真面目。
发布完之后,棉花糖也做好了,战行川把手机揣进兜里,把东西拿在手中,转身走回來。
战睿珏眼巴巴地等着,拿到之后,他先给冉习习,做足了狗腿的模样儿。
“谢谢睿睿。”
她接过,凑到他的嘴边:“你先咬,甜甜的。”
他立即“嗷呜”一声,咬下一大口,将粉色的棉絮状糖丝吞到嘴里,也学着冉习习的口吻开口说道:“甜甜的。”
战行川喝了一口水,眯了眯眼,忍不住哼道:“垃圾食品,色素,糖精……”
狠狠地白他一眼,冉习习也咬下一口:“闭嘴,”
他只好悻悻地噤声,将可乐瓶盖帮她拧开,小心地塞进她的手中。
“拿好,别洒了。”
刚说完这句话,冉习习的手机就响了。
她沒理会那瓶可乐,低下头,翻找手机。
是律擎寰打來的,冉习习今天沒有去公司,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是照片有什么问題吗,”
她忍不住有些紧张,所以一开口就是公事,生怕是自己的工作出了什么纰漏。要是现在回去修改,倒是也來得及,就怕再晚上两天,那可就是真的沒时间了。
“不是。我听说你今天休息,所以问问你在哪里呢。”
律擎寰笑了笑,觉得冉习习实在是太草木皆兵了,他收到了她发來的邮件,但是还沒有腾出时间去看,这两天,他一直都和公关部的人开会,试图把律擎宇制造出來的不良影响压缩到最小。
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有人在给邱艺白雇佣水军。这些人不停地给嘉皇娱乐泼脏水,还将律擎宇、江菡龄,以及公司的几个新人拉下水,分明就是有意在抹黑,不排除是竞争公司进行的的暗箱操作。
“我……我在陪睿睿玩,在外面。”
冉习习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她有些紧张地站起來,把手中的棉花糖递给战睿珏,然后径直走到一旁的无人空地上,好像是不希望被人打扰。
战行川皱了皱眉,不过,他沒有出声,也沒有走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她。
又咬了一口棉花糖,战睿珏看着冉习习的背影,垮下脸來,自言自语道:“不甜了。”
听着儿子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战行川收回视线,在他的面前蹲下來,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似乎觉得他沒有守护好冉习习,战睿珏一脸不悦,随手把已经被吃得沒了原型的棉花糖用力塞进战行川的口中,跑去喝可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