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尤然好像已经快半个月都没有看见黎修悯的身影。她坐在阳台外面的木凳上,晒着阳光浴。在这种没有黎修悯的日子里是她过的最为惬意的生意,仿佛那些烦人的事情都随之不见了,虽然是暂时性,只要黎修悯一出现,它们又会接踵而至。
尤然闭着眼,忽然感觉头顶洒下来一片阴影。她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不用仔细想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观察她的人除了黎修悯就不会出现其他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她只是微微地张开嘴,低沉地说道,“你来了。”
黎修悯微微一愣,转身走到一边,拉开木凳,坐下来之后,便用双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尤然,他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这是尤然看见他的第一个反应,对自己没有冷眼相对,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温柔,虽然不易被察觉,但不知为何尤然能感觉到。
很奇怪,也很怪异。
尤然知道黎修悯的心思不是这么好猜。
“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不睁开眼睛?”黎修悯一本正经地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尤然,十分想念她的模样,所以才会放下一堆事情跑来看看她,仿佛是在让自己放心似的,尤然这个女人还是乖乖地在家里待着,哪儿也没有去。
“你心情很好,我不想待会把你惹生气。”尤然说的很诚恳,却引来黎修悯的笑声。
“知道我心情好,你不是应该感到愉快吗?这样可以证明你现在不会受到折磨,相反,说不定我还会答应你的要求。”
尤然微微睁开眼,偏着头盯着黎修悯,在他的眼睛里找这句话的真实性,还是说他此时只是在试探自己,尤然沉默的样子也没有惹来黎修悯的怒气,她轻轻地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我想出去,你会允许吗?”
她现在已近沦落到想去什么地方都得黎修悯的肯定,要不然她就哪里也别想去。之前黎修悯每次来找自己都是心情不佳,她就算想说点什么也没敢说,担心会引起黎修悯更强烈的怒气,她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应了黎修悯那句温柔的话。
顿了顿,黎修悯没有立即答应,在他犹豫的数秒之内,尤然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她竟然会天真地相信黎修悯真的会满足自己的要求,没错,只要她踏出这个地方,就意味着她不在他的掌握之内,但凡发生任何的事情,都会让黎修悯勃然大怒。
“算了吧,我不出去了,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不好。”尤然淡淡地说道。
黎修悯笑了。他以前对尤然露出笑容,都是十分的宠溺,而现在露出笑容却不由得让尤然感觉到渗人,犹如危险濒临,她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瞅着黎修悯。
“别这么紧张,我今天正好有时间,不如陪你出去走走,尤然,你想去什么地方?”黎修悯的话让尤然诧异,很快,她反应过来,问道,“你真的愿意让我出去?”
“是啊,你要出去,我自然是不会拦着你,不过我作为你的丈夫,也有义务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不是吗?”
是啊,黎修悯就算愿意让自己踏出这个地方,也是有前提条件,就像这样,他会跟着自己,不管她去什么地方,他都会如影随形。尤然默默地垂下头,不过这也好比不让她出去的好。
尤然踏出这座华丽的牢笼之后,心情都忍不住好了很多。她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所以等出来之后,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全都是由黎修悯做主。他觉得尤然应该会喜欢逛商城,虽然逛商城很有风险,但既然要满足她的要求,自然全都要满足。
尤然挽着黎修悯走在繁闹的商城里,他特意避免了费家旗下的商城,尤然就装作不知道,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手里提着许多包装袋,她回头看了眼,忽然觉得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但凡是她用手碰过的东西,几乎全都被黎修悯买回家。
“把这个给我包起来。”
“不用了,这样东西我并不是很喜欢。”
“只要是你摸过的东西全都带回家就好,毕竟你出来的机会不多。”如果不说后面一句话,尤然或许还会认为黎修悯是不是改变了性格,结果在他说出后面的话后,尤然的心瞬间又落入低谷,这黎修悯还是黎修悯,今天这样的行为也真的只是因为他高兴而已。
尤然没再拒绝,但也很少再用手去触碰那些东西。她倒不是在帮黎修悯省钱,只是她本身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更何况还是在他说出“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的情况下。
黎修悯全然不知尤然在想什么,走得时间久了,尤然要取消洗手间。他自然而然地在外面等着。而进入洗手间的尤然却站在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人发呆。这张脸,这副身躯,都渐渐地和从前的尤然完全不一样。
镜子里的人,脸上看不见一丝的笑容,她试着弯起嘴角,可是她发现脸颊是僵硬的,她大概太长时间没有笑过,所以现在连笑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就在此时,尤然惊讶地捂着脸颊,睁大眼睛看着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她的眼眶里不由自主地蓄满了泪水,她僵硬的身体抵在洗手台,目光呆滞又震惊,在费恩斯还没有张开怀抱的时候,便咻地一下冲过去,扑进他的怀抱。
“费恩斯!”
费恩斯面无表情地看着扑向自己的尤然,怀里是他熟悉的体温,鼻尖是他熟悉的气息,可是他的心却在此时迷惘了,他默默地抬起手推开尤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尤然,忽然问了句,“你当初为什么会把孩子打掉?”
闻言,尤然瞬间呆滞,她把孩子打掉?那孩子根本不是她打掉的,是黎修悯!是黎修悯逼她把孩子打掉的!尤然紧紧地抓住费恩斯的手,害怕他会松开,“不是的,我没有打掉孩子,是黎修悯。”
“是吗?”费恩斯冷声反问。
“你不相信我?”尤然不可置信地望着费恩斯,慢慢地松开手,她没有想到费恩斯在这件事上居然会不相信自己,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费恩斯,而她更没有想到,黎修悯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冲进来。
“好久不见啊,费恩斯。”黎修悯从背后搂住尤然的腰,笑呵呵地望着费恩斯说道,他打招呼的方式让费恩斯感到很愤怒,他低垂眼帘 扫了眼尤然,又笑着说道,“你对女人还真是没有怜惜之情,瞧瞧,还把尤然给惹哭了。”
尤然现在是不敢说话,她忽然想明白黎修悯为什么会在今天满足自己的要求带自己出去了,他是要利用自己来把费恩斯引诱出来。她还真是傻乎乎地相信黎修悯,她挣扎几下,黎修悯抿着嘴,微微一笑,盯着尤然说道,“怎么了?是我把你弄痛了?”
“黎修悯!”
“你咬牙切齿的样子比你在家里死气沉沉的样子有趣多了,或许我应该考虑多带你出来?或者是带你多和费恩斯见见面?你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这样有趣的表现。”
“黎修悯!”
“你这么叫我,我会认为你是对我的能力不满,或者今晚我们可以再试试其他的姿势?”黎修悯话音一落,就听见拳头捏在一起咯吱咯吱地响,尤然倏地抬头看着勃然大怒的费恩斯,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尤然悲伤地望着费恩斯,挥了挥手,小声地说道,“不是,他说的都是假的!”
“假的吗?”黎修悯的手忽然松开尤然,手指摁在尤然的蝴蝶骨的位置,轻声地在她耳边说道,“你这里有一颗痣,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这恶魔般的声音让尤然不想再听下去,她捂住耳朵,大声地吼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哈哈,看来我说的没错,费恩斯,你应该也知道尤然的后背有一颗痣吧。”黎修悯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这种事,你应该比我先知道,我竟然会这么蠢的问你知不知道。”
就算是黎修悯压.在身下狠狠地折磨,尤然都没有感觉到崩溃,而此时在费恩斯的面前,黎修悯说出这样赤.裸裸地话,却让她全身心的感到崩溃。捂住耳朵,捂住眼睛都无法忽视这些真实存在的事情。
黎修悯的声音就像是魔咒,紧紧地压.在她的头顶,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那天晚上的屈辱和不堪。费恩斯冷冷地看着尤然,也看着黎修悯,然后淡漠地说了句,“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孩子的事。”
“孩子吗?你可以直接问我呀,我对你绝对是知无不言。”黎修悯宠溺地揉着尤然的头,温柔地开口说道,“我已经知道尤然和你之间的交易,既然交易结束了,那孩子就是不该出现的,所以打掉和你的孩子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黎修悯,我没让你告诉我!我要尤然亲口说,是怎么回事!”费恩斯一字一顿地说道。言语中隐藏着怒气,尤然傻傻地盯着费恩斯,又看了眼好整以暇的黎修悯。她是到现在才明白黎修悯带自己出来的真正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