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面容坚毅肃穆的士兵,他身上穿着古朴的战甲,而战甲上好像还能隐隐看见那斑斑血迹。这是一个存留在直刀上的真正的兵魂,他就如同还活着一样,眼睛里充
满了斗志和杀气。大楚能有现在的地位,不知道是多少这样的士兵战死在沙场上才换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战死在哪场战役之中,更不知道他的姓名。数千年来,大楚对外有过数不清的战争
,如他这样的士兵牺牲了多少人谁又能记得住?
但既然这是黄圣堂曾经使用过的兵器招来的兵魂,那么料想年月不算太久。这个士兵显然还以为自己身处在战场上,面前的就是自己必杀的敌人。精甲士兵一拳砸向陈羲的面门,陈羲头向一侧闪开身子微微下压,肩膀重重的撞在这个士兵的胸口上。这一下力度奇大,直接将那个士兵扛飞了出去。但是士兵落地之后
很快又站了起来,大步朝着陈羲走来。似乎他无所畏惧,只有向前。随着黄观海的功法催动,其余的直刀也都幻化成了武士。他们的脸上满是血污,他们身上还有死亡时候留下的伤痕。他们的甲胄有的破损不堪,还有的人脸甚至都是残破
的。但他们身上有着一摸一样的气势,那就是一往无前!
这就是大楚的士兵,威震天府大陆的大楚士兵。陈羲看到其中一个人显然不一样,他穿着的皮甲比其他士兵要厚实也更全面,是一名什长。什长,几乎是军队中最低级的军官。手下有十名士兵,但是每一个能成为什长
的人,都是从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战功赫赫!陈羲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什长身上的杀气,和黄观海的本命直刀上杀气相同。所以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什长居然是当年黄圣堂遗留在直刀上的残影!岁月如梭,过去了这
么久,这把直刀依然记得主人的摸样。多年来,它依然如忠诚的仆从一样守护着主人曾经的影子。一个士兵大步扑向陈羲,陈羲的扁担从远处飞过来拦腰将其打飞了出去,可是如第一个士兵一样,他再次站了起来继续进攻。黄圣堂的残影站在那,似乎是看着陈羲又似
乎是看着别人无法看到的敌人,他伸出手指向前方大声喊着:“大楚雄兵!破敌向前!”
“向前!”
“向前!”
“向前!”所有的士兵都在高呼着这个口号,令围观的人动容。能进内宗的人,没几个是寒门出身。可即便是这些大家族出来的人,也没有见到过大楚的军队在战场上是什么摸样。
此时,那种什么也无法阻挡的气势震撼了所有人。
看台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内宗宗主微微叹息了一声:“惊扰了本来沉睡的忠魂……不该,不该……”坐在他身边的执暗法司百爵则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也算不得什么惊扰,这些士兵早就已经死去多年,这只是他们不愿散去的一抹英魂而已。他们临死之前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此时将陈羲当成了敌人。只不过……黄家这小子用出这种手段,确实是对先人不敬啊。人们都说黄圣堂执家有方,却忘了教会自己的子孙后代怎么尊敬已经
战死的士兵。”
内宗宗主摇头不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羲。百爵的视线也停留在陈羲身上,忍不住有些期待的说道:“如果这小子还能坚持下来,他我是要定了。神司就需要这样心志坚定不愿放弃的年轻人加入,至于修为低一些倒
是无妨,神司中教人修行的功法只怕比你这内宗还要好的多。”
内宗宗主淡淡的说了一句:“神司这些年来灭了不少人的门,功法自然是不少的。”百爵却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神司做事难道还需要向你解释什么?随你怎么说就是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大楚的普通百姓也好,你们这些宗门的人也好,能有现在安稳
的生活和神司难道没有关系?神司处理了多少试图挑起祸端的人?灭杀了多少试图制造灾难的人?你们应该心存敬畏,我说的对不对?”
宗主沉默,没有继续说话。站在百爵身后的付经纶眼睛看着陈羲,然后下意识的往对面高坡上扫了一圈,看到了站在人群中观战的丁眉。当他看到丁眉一直看着陈羲而且明显很紧张的时候,他眼神
里有一股子阴冷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他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有个声音突然之间咆哮出来:“陈羲!我要杀了你!丁眉,我要把你夺回来!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也从没喜欢过你,但是我绝对不允许别人占有你。
就因为你,陈羲死一万次都足够了!”他弯腰和百爵压低声音说自己要离开一下,百爵脸色不悦的点了点头。他快步离开,对等着自己上场的石雪凌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连忙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黑竹林,石雪凌见没人了立刻扑上去抱住付经纶,蹭着他的胸膛:“讨厌……人家一会儿还要上场比试呢,你这会让我来这里,莫非是又想我的身子了?你要是又把人家
弄的浑身酥软,一会儿还怎么跟人比试啊……”付经纶把她推开,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符纸递给石雪凌:“这是神司的强功符,一会儿你藏在贴身的地方,可以让你增强三成的修为,我再暗中把你的对手都调换成弱者,我
要你一直赢下去,赢到和陈羲交手,然后杀了他!”
石雪凌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难道你认为陈羲会赢了黄观海?”
付经纶摇了摇头:“我不认为他会赢,但我不想让他活着。如果他侥幸赢了,你来杀了他。”他又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石雪凌:“这是冰魄针,入体即化,查都查不着。冰魄针上还有剧毒,但也一样的无色无味无从查起,都是神司秘密使用的东西。如果陈羲这次输了
自然没你什么事,我还保你进入神司。他要是赢了而你接下来杀了他,我一样保你进入神司。”
他一把搂住石雪凌的腰,伸手在石雪凌胸脯上揉了一把:“以后你我双宿双栖,朝夕不离。”
……
……陈羲看到一个士兵大步冲到自己面前,一拳砸过来。他没有避闪,而是同样一拳砸出去。两个拳头狠狠的撞在一起,咔嚓一声,那士兵的胳膊被打的向后折断。但是他却
没有停下来,竟然极其凶猛的一口咬向陈羲的脖子。陈羲说了一声得罪,膝盖抬起来重重的撞击在士兵小腹上。这一下立刻把士兵撞的弯了腰,陈羲膝盖第二次抬起来正中士兵的下颌,将士兵撞的向后倒飞了出去。可是虽
然可以直接打击这些士兵,但他们不是活人所以无所谓痛苦。他们倒地之后,还会再爬起来和陈羲厮杀。陈羲一脚将第二个扑上来的士兵扫倒,然后双手上爆发出两团真气之焰,能有近两米长,他伸平了胳膊身子猛的如陀螺一样转起来,手上的真气之焰也随着旋转。噗噗噗
噗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士兵被真气之焰连续斩了几十次,终于无法重组而消散。可是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四五个士兵围了上来,同时出手。陈羲的真气之焰被这四五个士兵靠着身躯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两个士兵抱着陈羲的身子,另外一个人一拳朝
着陈羲的脸就砸了过来。这些士兵根本就不去管用什么招式,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敌人!陈羲的双臂都被士兵抓住,眼看着那一拳就要到了他眼前的时候,他往下一矮身子让过拳头,双臂运足了力气往前一甩。两个抱着他胳膊的士兵被抡起来砸了出去,面前
的士兵也随即被撞飞。那些士兵虽然难缠,但修为确实都算不得很强大,只是他们不容易被击杀,哪怕残破还会再次站起来继续战斗。这种斗志让人有些头疼,更何况陈羲还要分神注意着始终
没有自己出手的黄观海。
而且陈羲很清楚,目前来看辟地刀还没有发挥真正的威力。他一招手,扁担飞回手中。青木剑诀第一式直刺,正刺在一个士兵的胸口。砰地一声,这士兵被扁担上的巨大力度撞飞了出去。陈羲见那士兵离开自己足有十米距离,嘴
里念了一声:“爆!”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被撞飞的士兵砰然爆开。他之前将修为之力注于扁担上,刺在那士兵胸口的同时就修为之力逼进了士兵体内。等到士兵退后的那一刻,他将修为之力
催发爆裂。这个士兵胸口裂开一个大洞,吼了一声不甘的倒了下去。打到现在陈羲才击杀了三个士兵,还没容得喘息五六个士兵蜂拥而上,完全不顾及自己,他们跃起来扑向陈羲,完全把陈羲困在了里面。陈羲的扁担快速的出手,每一击
都将一个士兵弹开。
爆爆爆爆爆!陈羲不惜耗费修为之力,接连把这些士兵全都以修为之力爆开。一个接着一个,士兵的胸口被炸开大洞然后倒了下去。就在这混乱之中,陈羲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
的危机。
刀气!他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将扁担举起来架在自己身前,几乎就在这刹那间,黄观海的本命直刀就到了,此时的本命直刀是黄圣堂年轻时候的摸样,坚毅而冷傲。他就是刀,刀就是他。为了等待这个时机他一直没有出手,任由陈羲击杀那些他曾经的手下士兵也无动于衷。这就是一个将领的铁血冷酷,为了胜利哪怕是自己的手下士兵也可以牺牲
。
他的目标,只有胜利。这一刀的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就在陈羲将所有士兵逼开的那一瞬间。在四周的天地元气极为混乱的时候,一刀到了陈羲身前。这一刀上的力度,竟然有一种让人无力抵
抗的威压。那是年轻的黄圣堂全力一击,即便那个时候他修为远不如现在可那种一往无前的刀意好像能摧毁一切。陈羲的扁担被刀意压的弯了下来,陈羲的双腿都在微微颤抖。刀虽然被他架住,可是刀意上的伤害却持续不断的压迫下来。此时的黄圣堂,他的右臂就是他的直刀。直刀
压在扁担上,迫使陈羲的身子一点一点矮下去,看起来陈羲已经坚持不住了。
看台上,百爵叹息一声:“他天赋虽好,可终究挡不住黄圣堂残存之威。”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场上变化又起!一直没有出手的黄观海,在看到陈羲已经坚持不住的时候骤然动了。他的修为境界本就比陈羲要高,此时又看准了时机,掠到陈羲身后一拳砸向陈羲的后脑!这根本就不是为了取胜而出手,而是为了杀人而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