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一刻,周瑜再次豪气勃发,程普有些忧心地上前道:“大都督,程普愿随你血战到底,但是大都督想过没有,不管能不能攻下白川,大都督接连违抗军令,回会是什么后果?”
“老将军不用担心,周瑜理会得。”
众将士退下,周瑜捏紧拳头,他当然知道程普的意思,如果现在孙权还能掌握绝对权力还好,可是现在的江东很明显是主和派把持了,无论武,都是主和派的人。
这些主和派,如果自己回,他们一定借着这次抗命打压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罪名,世族这次是被川军打怕了,他们不会再允许主战派存在。
而要削弱主战派,自己是首先要被除掉的。
可是周瑜不怕,就算死,他也要拿下白川,让江东在接下来谈判或战争中,占据一定优势。
这下江东军的战意更加强横,强攻白川城,白川城压力巨大,法正甚至觉得比以前两面夹击还要厉害,堪堪挡住江东军一天,法正露出深深的忧虑。
如果明天江东军还是这么不要命的攻击,没等到周泰来援,自己就已经把白川丢了,到时候周瑜就能进到襄江一线,在荆州与川军对峙,那会非常麻烦。
“明天,就是明天,一定要拿下白川。”周瑜一拳捶在桌案上,麾下江东将领都是激动满腔,恨不得连夜再战。
既然大都督冒着违抗命令,也要拿下白川,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好怕,唯有以死效命。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紧急来报:“都督不好,江陵发生民变。与川军武陵都尉秦慈里应外合,江陵失陷,现在江陵已经被秦慈把守。”
“什么?”周瑜突然面色苍白,一口鲜血吐出。
武陵老太守梁桥,在江东军攻占江陵后就模棱两可,如果周瑜真的稳住了荆州,这个胆小怕事的太守也不会蚍蜉撼树,可是现在什么情况?
荆州的民心,不管是周瑜占领江陵前。还是占领江陵后,都在川军一边,这就是当初江陵不稳,不得不让江东大族集结一些世族家丁防御的原因。
可是现在世族家丁撤走,光靠一千多个江东士兵怎么镇得住。听到卫温攻占建业的消息,梁桥一下就知道风往那边吹了。
立刻开始谋划江陵民变,江陵世族早被屠杀干净,无论百姓还是商家都完全支持川军,再加上江陵防御薄弱,煽动起来容易得很。
梁桥立刻让都尉秦慈率着三百郡兵,再武装一些青壮。与民变的将领百姓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了江陵。
江陵,不止是周瑜的后方,而是荆州最重要的城池。江陵丢了,周瑜就算攻下白川又怎么样?只能被卡死在襄阳到江陵之间。
江陵不在手上,自己的半个荆州就没了,白川之战再无意义。自己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周瑜吐血倒地,周围将领连忙扶起。周瑜口角溢血,英俊的脸上说不出的悲凉。
“一切都完了,我周瑜败了,无论是战场还是后方,都败给刘璋了……啊……”绝望的周瑜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都督,都督,你保养身体,我们护送你回江东,来日再与川军决战。”程普急声道。
“来日再战?”周瑜苍凉地笑了一下:“我周瑜还有那个机会吗?”
周瑜已经知道,这次百川之战,无论胜败,自己回到江东都没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是大败而归。
其实就算世族不打压自己,周瑜也没有任何机会,现在江东武皆被世族把持,这群人被川军打怕了,他们还敢打吗?
周瑜知道,回不但是面临失势,还要面临屈辱,就像当初刘璋杀了孙翊扬帆西,就像上次江陵大败,割地求和,自己承受的屈辱已经够多了。
周瑜不敢想象,自己带着这么多屈辱,还能生活在世族的阴影中,看不到衍的希望,自己如何靠什么活下?
周瑜突然拔出佩剑,就要自杀,被见机得快的程普黄盖死死拦住。
周瑜心灰如死,已经不想回江东,他看不到江东半点前途,如果仅仅是大败没什么,可是江东已经完全被保守世族把持,这样的政权不会有任何作为。
周瑜带着江东众将回返长江,他没有告诉众将,他自己不会回的,只是将众将士送上船后,就找个地方了却自己悲哀的一生。
刚到乌林岸边,就有人来传令,“大都督,全柔将军请你营帐,商议江水防御,事关机密,请都督尽量不要带太多人。”
周瑜笑了一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机密防御,不过突然一想,正好借这个借口离开众将,否则自己若是自刎,这些将领会乱掉。
周瑜只带了十几个亲兵前往全柔大营,刚脱离程普黄盖的视线,周瑜拿出一封早写好的信交给亲兵,让他们交给全柔,然后独自向一旁山林走。
信上的大意,是自己是江东罪人,自裁谢罪,埋骨荆州,希望他日江东军踏上这片土地,自己能看见等等。
“大哥,周瑜最终没为你衍,不想再耻辱地活着,这就来找你了。”
周瑜仰天叹一口气,缓缓拔出佩剑,夕阳斜照,一抹白光闪过,长期领军的周瑜立刻就意识到那是刀光。
“谁要对我江东军不利?”
周瑜虽然对主和派把持的江东失信心,但是那毕竟是大哥的基业,周瑜看到有人埋伏江东军,还是不会置之不理。
小心走过看了一眼,紧皱眉头,只见一片小坡上,各个草丛中趴伏着大约一百个黑衣人。
一百个,不可能是来伏击军队的,而这条道理是自己前往全柔军营的道路,那么……这是来伏击自己的?
是谁能在这里伏击?还恰好选在了自己前往全柔军营的时候?
周瑜想到一个可能,心脏慢慢变得冰凉,可是不敢确定。
突然最前方一个黑衣人一挥手,一百多人冲出,无声无息,好专业的刺杀,周瑜看见,正是自己那队亲兵通过,虽然自己不想相信,可是周瑜已经意识到事实。
周瑜一下拉住一个距离自己最近,也是埋伏圈最外围的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还没从草丛冲出就被周瑜按住嘴巴拖了出。
周瑜带着黑衣人跳进一个土坑,望了一眼四周,对黑衣人道:“你们想杀我?”
黑衣人看清周瑜脸庞,吓了一跳,可是旋即露出异色,周瑜知道不好,可是还是没来得及,黑衣人已经吞毒自杀。
周瑜爬出土坑,虽然黑衣人自杀了,但是周瑜哪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刺杀,自己已经想到主和派会打压自己,可是没想到他们这么狠,竟然直接要刺杀自己。
周瑜没有生气,虽然很过分,人之常情,他有时候何尝不想杀了那些拖后腿的主和派。
“看来江东彻底没希望了。”周瑜苦笑一声,可是突然,黑衣人掉在地上那把刀吸引了周瑜的注意。
“夜尾红?”
周瑜看到刀刃的光泽,立刻知道刀口涂了剧毒,而且是南荒奇毒夜尾红,这种毒疑不常见,在远离南荒的江东更是少。
但是真正让周瑜定睛的,不是这种毒的奇特,而是因为这种毒,也是当初孙策被害中的毒。
周瑜感觉自己心都跳起来,虽然自己也曾怀疑过望江楼怎么可能有许贡的死士,就算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杀了孙策,或许有人内应。
周瑜怀疑过世族,可是怀疑是一回事,真正确认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凭一种稀有的毒药就下断论,周瑜也知道不合逻辑,带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土坑,仔细察看黑衣人中毒症状。
周瑜的心彻底凉了,和当初许贡死士自杀的毒一模一样,天下真有那么巧合的事吗?
周瑜只觉得心痛如绞,竟然是那些老东西害了大哥,如果大哥还在,以大哥的雄心壮志和魄力,再有自己两兄弟齐心合力,江东怎么会是今日局面?
可是,祸起萧墙,竟然是大哥那屑子害死了大哥,周瑜无法接受,更加痛心。
“大哥,你死得瞑目吗?”
周瑜一下跪了下来,突然,周瑜想起大哥死后,乔无霜一直深居简出,因为周瑜以前也怀疑大哥不止是被许贡死士杀死那么简单,问过乔无霜。
可是乔无霜却对大哥的死三咸其口,如果乔无霜真的认为孙策是许贡杀死的,那她绝不该是这种反应。
她是为了保护孙绍还是其他原因不敢说出主和派害了夫君吗?
直到上次自己将乔无霜接到巴陵住,可能是乔无霜远离了世族漩涡,隐约之间有些透露,可是自己竟然没听出来,现在想起才恍然大悟。
“大哥,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周瑜捏紧拳头,可是这时,周瑜突然涌出一种和乔无霜一样的感情,江东是孙策的基业啊。
乔无霜是孙策妻子,所以不敢揭发,害怕引起内乱,断送江东,也是断送江东基业。
那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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