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6章(1/1)

什么是关系呢?实际上,我们每天就生活在关系中。这种关系导致了一部分国人做事做人都很难,对另一部分人做事做人就很容易。这种关系,是什么呢?说到底就是中国人经常说的体制关系。

体制虽然也是经常挂在国人口头上一个词。但体制是什么,实际上大家也说不清。但从每年的报考公务员的人数剧增,人们实际上,是明白的。说到底,体制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中国人心理很清楚,体制就是中国人自己生造出来的,其实就是和印度种姓制度一样,都是用来瓜分资源的东西。

你在体制内,你就可以享受到这个体制所能给予你的一切,这个体制,就是生活网,关系网。你不在这个体制内,你就无法享受。你是公务员,你在事业单位,你就可以享服银行的贵宾待遇,你就可以有贵宾卡,你办事就方便了,你就可以不用排队了。你要买房子,就可以享受公积金按揭了。你不是这个体制内的,你就要用真金白银来做抵押,做担保。不然就要找关系。

这样,你就又回到关系上来了。

中国是极为缺乏资源的。握有权力的人,历代统治者穷奢极欲,只能在人口上做文章。一个人盘剥、占有无数人的资源。为了实现这个可能,就必须把资源分隔给为统治者服务的人,这样,层层架构,就有上层的,中层的,为不同各级服务的网络,这些网络,实际上就构筑了历代社会的关系网、统治网、盘剥网。

因为资源的困乏,中国人的智慧在构筑这种统治网上,是不遗余力的。中国人的努力也就在这个网上,争取获得一点功名,一个关系网,进入另一个关系网。进不了上一层关系网,要不然,就一生要活动在贫穷的下层网络中,与下层庶民为伍,日日夜夜去为生活无着困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朱门里生活的当然是体制内的人,路上冻死的当然是体制外的人。为什么他们可以吃到酒肉,因为他们是体制内的人,为什么他们可以住在朱红色的大门里,因为他们是体制内的人,为体制服务的人。

中国人提阶级,是奢侈的。实际上,我们都不存在什么固定的阶级属性。也许改朝换代了,体制变化了,那么“惜日王谢门前燕”,也要“飞入寻常百姓家”。就象朱元璋一样,原来是体制外的,差点就穷得没有饭吃,要饿死了,后来一把火烧起来,把皇权拿到手,那么,当然要享受一下“朱门酒肉”的阔气了。原来的体制自然就要更换一下,一大帮的穷哥儿们当然就成了体制内的功臣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体制是什么,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但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它存在的真切。

所以,体制这东西固然虚幻,但却是完全看得见摸得着的,它随时都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军队也是一种体制,它虽然独立,但是如今我已经靠近了这个体制的边缘。其实说到底,我们依然是存在于一个共同的体制之下,只不过是在相对独立的基础上有了一种交叉罢了。

后来又喝了很多的酒,张参谋长也喝了不少。不过他并没有发飙,每次有人敬他酒的时候他都是豪爽地在喝下。

他还对我说了一件事情,“冯市长,你这么年轻,我真是很羡慕你们年轻人啊。哎!一转眼之间就老了,自己都没有什么感觉就老了。”

我笑着对他说道:“首长,任何人都一样,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您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战场上拼杀过,是英雄,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有的经历。如今您距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正是您大展宏图的时候呢。所以,如果要说羡慕的话那也得是我们羡慕您才是。”

他朝我举杯,“小冯你真会说话。我给你讲一件事情,最近我们当年一起参加自卫反击战的战友在一起聚会,有人拿出了我们参战前的一张照片,是我们全连的合影。那时候我是那个连的连长。照片上的那些脸孔真年轻啊,包括我自己。可是当我看到照片上已经有一大半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之后心里就难受了起来。他们当中大多是在那场战争中牺牲的。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牺牲时候的情景......”

我静静地听着,虽然此时的音乐声很大,但是他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去和他碰杯,然后一饮而尽,随即还是说了一句话,“首长,你们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他也喝下了杯中的酒,随后却摇头对我说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我回来后看到这次我们的合影照片。我忽然发现我的那些战友们一个个都老了,秃顶的,掉牙的,和他们以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也和他们一样,也老了。这样的事情平日里自己是不觉得的,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当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去到盥洗间里面的镜子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年轻的时候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模样了。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自卫反击战结束之后我升为营长,每天早上的时候是我最得意、最骄傲的时刻。我在营区里面转悠,看着手下的那些战士们:这就是我的天下啊......呵呵!冯市长,对不起,我喝多了。”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讲这些话?要知道,我和他并不是什么朋友关系。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真的喝多了,而酒醉后的人才会这样喜欢感慨的。

我说道:“首长,这是自然规律呢。我们今后谁不会老去啊?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暂,这是自然规律,任何人都这样。其实我觉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这一辈子究竟做了些什么。您就已经很不得了了啊,亲临过战争,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因为战功而成为了警备区的参谋长,今后还会成为一名将军,这样的人生已经足够让人敬仰的了。”

他随即低声地对我说道:“我喜欢和这些小妹妹一起喝酒、唱歌,这样才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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