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紧急,韩诸并没有留在山上过夜,当下带着栓子下山,在一个僧人的陪伴下到了山下。
山下是一个小镇,小镇上有银行。
虽然天色很晚了,银行早已关了门,不过这里的银行显然和少华寺关系密切,是以那个行长亲自带着韩诸去转账,将七百万转到了韩诸的卡上。
在转账之时,那个行长还不断地称颂着少华寺的各种功绩,修路修桥做慈善自然不必提了,他们还带动周边的经济发展,使得周围的人们都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言谈间,那行长对方丈大师充满了由衷的崇敬:“别人都以为一代大师应该是闭门修炼的,但其实步入这凡尘俗世之中,修下若干功德,那才是真正的修行。”
这话听得韩诸倒是一怔,想着这银行行长没有满身的铜臭,都是颇有些佛性。
离开了这小镇,栓子开着车在高速上行驶,韩诸半合着眼望着前方。
正走着的时候,韩诸陡然睁开了双眸。
眸中有灵光微动。
“前面有煞气,你停下,我来开车。”说着,她示意栓子停下。
栓子原本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在山上的时候那大和尚给他说过的话,此时听到这个,就下了车,让韩诸来开车。
韩诸握紧方向盘,在夜色上缓慢地往前行驶。
走到前方的时候,是一个三岔路口,韩诸手一紧,呼吸一下子几乎停顿。
这里的煞气浓重,感觉倒是有人布下了什么阵法。
就在拐弯的地方,前方忽然现出一道白墙,犹如虚幻,又犹如白光,就这么阻隔了视线。
栓子忍不住大叫一声:“啊,小心!”
说着这话时,他们已经听到对面有大卡车的声音轰隆隆地行驶而来。
韩诸心知不妙,一边急踩刹车,一边凭着直觉猛打方向盘。
那边大卡车也是一个猛地的急刹车。
轰隆隆声不绝,刺耳的急刹车声。
栓子心跳几乎停止,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前面那白茫茫的一片。
就在两辆车子都停在那里的时候,那白茫茫的一片消失了,眼前又重新可见起来。
栓子瞪着眼前,只见那大卡车和自己的小轿车已经紧紧挨着,只差一厘米,就要撞上了!
背脊发凉,冷汗一个劲地往下流,他脸色煞白地望着韩诸,颤抖着唇说:“这,这是怎么了?”
韩诸淡淡地道:“有人在这里下了咒,此处必要见血光。”
栓子急了,忙问:“你怎么办!”
这时候,那卡车司机擦着冷汗,惊魂甫定,打开车窗,对着韩诸这边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没听到这里要拐弯啊!没听到鸣笛啊!怎么就直直地往前冲!你他妈还要命啊!你他妈不要命,老子还要命呢!”
韩诸下了车,冷冷地望了那司机一眼:“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就算不懂,也该知道事出有因。既然侥幸逃过一命,还不快走?”
司机一愣,只觉得这女孩清泠泠的眸子望过来,看得他浑身一哆嗦。
他僵硬地点了下头:“我,我走!”说着赶紧开车跑了。
栓子也下了车。
韩诸却命道:“你去拿水果刀来。”
栓子赶紧打开后车厢,拿了一把水果刀。
韩诸接过来水果刀,又抓住栓子的手臂,然后——割了一下。
栓子疼,顿时呲牙咧嘴:“你,你干嘛,你要杀了我吗?”
韩诸淡道:“此处见血,咒破。”
说完自己上车去了。
栓子也紧跟着上了车。这下依然是韩诸开车,她开车很是平稳,虽然并不快。
两个人重新回到省城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韩诸先定了一家宾馆,要了两间房,和栓子各自回屋歇息去。
栓子躺在床上,想着昨天发生的种种事,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这迷茫之中,他情不自禁地背起了《三师因果经》。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善男信女至诚听,听念三世因果经三世因果非小可,佛言真语实非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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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韩诸召来莫浩峰,将拥有七百万的银行卡直接交给了他。
莫浩峰呆了下。
韩诸笑着说:“那三万,就当你送给我的路费了。”
莫浩峰点头,他其实依然处在韩诸一天功夫弄来这七百万的震撼中。
“我查过了,你不过是清远县的一个神棍。家里也不富裕,也没什么背景。你现在哪里弄来的这七百万。”
韩诸笑道:“你管这些做什么,左右现在有了七百万,而且来路绝对清白。”闪闪发光的七百万,怕是还带着佛气呢。
莫浩峰见此,只好不再问了,当下郑重承诺:“说好的,五五分成,我说话算话。”
韩诸倒是不怕他赖账的,如果她敢赖账,她有一百种办法惩罚他。
当天莫浩峰没离开,恰好韩诸也饿了,于是三个人便去了一家饭店。
莫浩峰要了酒,韩诸是不喝酒的,栓子就陪着他喝。
酒过三盏,莫浩峰举起杯子来,郑重地对着韩诸道:“你或许真是我命中的贵人,来,我这一杯,敬你!”
栓子听着莫浩峰这么说,却是再一次想起那大和尚的话。
他望着韩诸淡笑的侧颜,只觉得这个看上去清秀美丽的女孩,却是那么的莫测高深。
是她吗,为自己改变了死在监狱里的命运?
恍惚中,他挣扎了下,却是开口说:“韩诸,我想离开几天,有点事,想回老家看看。”
韩诸笑点头。
栓子恍惚中望过去,却觉得那笑,是笃定的,是万事都在她心中的。
她,怎么跟个神一样,就那么含笑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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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居民楼,周围是阴暗潮湿的。
门前有几个大妈一边择着韭菜,一边闲聊。
栓子仰脸望着这里,这里的一楼住户,是他曾经抢劫过的一户人家。
那时候他在家乡犯了大错,仓皇中逃出来,又冷又饿,看到这家有灯光,就那么在里面欢声笑语,他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忍受着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就这么听着看着。
后来这户人家熟睡后,他就进去抢劫,拿着刀子,逼着这家人把钱财都拿出来。
其实他也没有抢太多,只是三千多块钱而已,而这些金额足以立案了。
从此之后,他才是走上了不归路,胆子也越来越大。
其实重新回到这里,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什么。
也许他会跪在那里,请求他们的原谅?还是说等他有了钱,他会加倍还给他们的?
可是就在这时候,那几个择菜大妈的嘀咕声传入他的耳朵。
“知道吗,隔壁那家,昨天晚上发现自己门缝里塞了一叠子钱,数了数,有一万块呢。”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钱?该不会是什么骗子吧?”这年头骗子太多了。
“不是啊,还有个纸条呢,说是六年前曾经抢劫了他家三千多块,现在三倍还给他们,还说为曾经的事赎罪。”
“天哪,竟然有这种事!”还没听说过抢劫犯来还钱的呢!
栓子听到这话,一愣,忙过去,追着那大妈问道;“你刚说的,都是真的?”
大妈惊讶地望了眼栓子:“是真的啊!六年前抢劫的事,也是真的。”
栓子越发不解,便问道:“那这家人现在呢?”
大妈越发诧异地看着栓子:“你找他们做什么?人家得了抢劫犯还的那一万块钱,高兴,带着孩子去参加夏令营了。”
栓子忙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好奇,这事儿挺好玩的。”
说着这话,栓子赶紧跑了。
栓子离开了这里,犹豫了很久,终于回到了家乡。
他的家乡,有个姑娘,叫阿月。
阿月是他隔壁家的女孩。
在他青春正年少的时候,他一个忍不住,侵=犯了阿月。
他惊怕之下,就跑了。
反正他在家也是没人疼没人爱的。
如今回到家,发现那里的平房好多都已经拆了,自己原来的家已经不见了。
他想去找阿月,想看看她如今过得好不好,想告诉她其实自己是喜欢她的,也想告诉她,自己其实很后悔很后悔当年的错事。
可是六年过去了,曾经的瓦房早已拆了,那歪歪扭扭的篱笆墙,他去哪里找她?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就要离开,心里说不出的沮丧。
想着自己当年如果不是做出那个错误的事情,现在会是如何,是不是也该娶了媳妇,有个娃?打着一份也许挣钱,也许不挣钱的工?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的岔路口,有时候一个抉择错误,就再也回不了头。
就在这时候,前面一个女人,一手领着一个小女孩,一手提着一塑料袋的菜,从前面走过。
他跑过去,想向她打听一下,可是那女人一抬头,两个人都愣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