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成仙了。
辛三长老抱着一举解决掉自己所有烦心事的想法去听了墙角,但是,他注定不会如意。
踏上了灵宗,有更高段的人来监视他,通隐自然毫无所觉。不过他即便是觉到了,可能也不会害怕。一来他没有法子,这一趟灵宗,他必须得跑,如果他不想变成第二个易清,被整个大陆所有的修士当成妖魔鬼怪的话。二来,他也实在是受够了伍鉴,有人看着他好呀!他这一次来找闫峒,拿当年那些他们约定好谁都不能再提的事情以作威胁的想法,其实远没有跟闫峒说出一切,然后借着他们灵宗的力来将伍鉴一次性弄死,让他再无后顾之忧的念头来的强烈。
闫峒可不知道通隐有别的想法,看到这个人来找他,他的眼底就泛出一阵子黑气——真的是人一失势,连随随便便的一条狗都能欺负他!
他曾经的确是找通隐帮过忙,可是他们都说好的,他帮他算点儿东西,为了补偿他逆天而行所受到的亏损,他给了他不知多少好东西。那些送出去让他心疼万分的宝贝的价值,远远超过通隐带给他的。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卿卿,他绝对不会干这么亏本的事情!但他实在是没想到,那件明明就可以淹没在时间中,他着实是吃了大亏的事,竟然不是有一天他主动要翻翻旧账,竟然是有一天通隐这个小东西跑来灵宗找他,要跟他翻旧账!
真是岂有此理!
闫峒气得心肝脾肺没有一处是好受的,他压下翻上嗓子眼的一股血气,立刻小心地拉起了自己洞府周围的所有阵法,自己还去亲自查探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在旁边偷听之后,这才咬着牙问道。
“不知岛主突然拜访灵宗,是有何贵干?”
闫峒的眼睛里面快有火星溅出来,通隐自知理亏。毕竟闫峒当年的补偿,他到现在还没有用完呢!那些宝贝对他大有益处,还帮他收服了不少人心,现在来拿当年事威胁人家,的确是不厚道。
通隐到底还算是有些良心,一句让闫峒更生气的话都不说,反正天机岛在灵宗的面前向来是什么都不算的,他腆着一张笑脸,低姿态摆的很是自然:“闫兄莫要忧心,这一路上只有小弟一人,不会有人知道什么的。”
且不说通隐的这句话有没有让闫峒心情好些,反正他是让辛三长老的心情好了。
这通隐难不成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仙君?一路上只有他一人,这句话,他也好意思说的那么自信!他悄悄附在他的身上就进了闫峒的洞府,闫峒都不曾发现他,把他倒是放心的不行,真是……可笑!
这天机岛,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以前的老岛主倒是还让人敬重些,现在这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
眼前此人,到底也是能看透一丝天机的。他说路上只有他一人,辛三长老只当笑话听了,闫峒却有些相信,稍微放了心。但依旧冷言冷语,毕竟,他想的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跟通隐有任何来往。即便是要再走动,那也是他去找他,算账或者是又有什么不得不找这种人帮忙的事情!
“哦?那本座就多谢岛主的谨慎。只是岛主可能不知,如今这灵宗,早已不是本座当家。岛主若是有事,自去极意群山就是,本座此处不好多留,还请……”
闫峒实在是不想听通隐跟他扯出曾经那些事情,说到底,这里是灵宗。他即便已经成了仙君又如何?辛三长老合道已久,他向来对其颇为忌惮。再加上最上头还有一个活了超过万年的老妖怪,通隐在此处跟他扯皮,闫峒一想都觉得头痛心慌。
即便是通隐要跟他说说从前那些事情,那也行啊,等他哪一天下山了,他们再说个痛快。现在,闫峒只想赶人,一秒都不愿意看到通隐。
闫峒的意思表达的大概傻子都能看明白,通隐却是死皮赖脸,一点儿也体会不到闫峒的情绪,急道:“闫兄!闫兄……小弟此次是来找你的!”
“通隐!”这人不肯走,闫峒忍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你我二人从无交集,本座实在是不清楚,你到此处来究竟有何事!”
闫峒素来是温文儒雅的,他这一声吼,吓得通隐缩了一下。瑟缩过后,虽然依旧自知理亏,但当了这些年岛主,以前在天机岛连自己小师弟的半分存在感都没有的大师祖,到底是有一些骄傲和尊严被培养出来。通隐心头也生了火气,他又不是来跟闫峒翻旧账的,这人能不能稍微有耐心一些等着他把话说完?
几大宗门的弟子们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担心,但他们这些道君仙君们,哪个不发愁亡魔突然有一天再造出第二个紫霄峰?
伍鉴虽然不曾跟他透露过,但那人从来没瞧得起过他,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他就什么法子都没有,只能乖乖听从他的指示,如同一个强大的傀儡。因为不屑,所以伍鉴在他的面前,说话做事都并不是很小心,也正因为此,他发现了不少破绽。
时至今日,他早就已经确定伍鉴是跟亡魔有关系的人。现在他来到灵宗,跟闫峒商量有关于伍鉴的事情,如果他们商量好了,有一个好的计划,说不定就可以捉住那个人,然后逼问出更多有关于亡魔的事。
他给闫峒带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反倒还要被吼,还要被骂,这是什么道理?
这么一想,通隐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小弟并无他事,只想问一句,闫兄洞府中是否有一个伍娉柔?”
“你是来救她的?”闫峒的眼神立刻变得危险起来。
曲白说,他是没办法找到那个把卿卿害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的黑衣人的。要让那个人自投罗网,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扣住伍娉柔。
他原本可以没必要相信曲白的,他原本可以追问一番,为什么扣住伍娉柔就有用的。但是曲白一句话,却彻底地让他闭上了嘴。
他的卿卿,现在虽然被魔气侵扰,神志不清,但是她依旧活着。虽然希望渺茫,可只要她还活着,就有好起来的可能。他依旧要保着自己女儿的命,而曲白说的那一句话,就恰好是相关于卿卿的命。
曲白说,他只是帮易清传个话,虽然闫卿卿现在已经没必要再三年续一次蛊了,可他不要以为这样,她易清就没有用了。闫卿卿想要活着,依旧得靠着易清。
当然,他原本也可以没必要相信曲白的这一番话的,可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那日,如果不是曲白留给他的一粒丹药,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卿卿被体内的蛊虫折磨致死了。
他认了,他服了,易清没有任何弱点,可是他有。他决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所以他跟易清合作,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这个至少是这一生不知道比他小了多少辈的女子,他如今是愈恨愈怕愈无办法。心里有一个猜测,也越来越清晰而肯定。曲白只是帮易清传话的,那易清她就很有可能是亡魔背后的头领啊!
她跟曾经围杀过月家的几大宗门,全都有深仇大恨,轮回九世之后报仇,简直是理所当然的。而且看她报复的手段——紫霄峰为什么会完?就是因为人们知道了他们私底下在偷偷研究巫蛊之术。而且,他们自己研究,本就是罪大恶极,不容饶恕,更不要说他们培养的蛊虫突然失控,在葬剑大陆上肆虐了好一阵子,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命!
没有人去认真的探究过,为什么紫霄峰这样重大的秘密会突然泄露出去?那些蛊虫又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紫霄峰的覆灭来得太突然,前者想要调查,不太容易。至于后者……现在的葬剑大陆上,除了易清之外,大概找不出哪怕一个对巫蛊之术有所了解的人。蛊虫为什么会忽然失控?鬼知道啊!说不定是有精通蛊术的人刻意为之啊!
这世上最懂得蛊术的人,就只有易清了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样的报复,才是最爽快的吧!
每每这样想的时候,闫峒都不由得感到心中发凉。原本如果有这样的发现,他说不定就可以占领先机,去把亡魔查一个水落石出,去把所有宗门都担心的隐患一举解除。有这样的功绩,灵宗会更上一层楼,闫家也就可以把辛家甩得更远……那是多美好的事!
可惜,巫蛊之术实在是一种令人有些绝望的术法。被自己的女儿牵绊,他实在是不敢去跟易清作对……就顺着她的意思来吧!他亏欠亡妻良多,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女儿再受更多苦难。
照着曲白的话扣下了伍娉柔,闫峒其实也想要看看最后出现的跟那个黑衣人有关系,还胆大包天的跑到灵宗来救人的家伙到底是谁。不过,任他想象力再丰富,他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通隐,通隐竟然跟那个可恶的黑衣人有关联?
闫峒的眼神整个儿都不对了,通隐却不知道这人这会儿都乱七八糟想了些什么。他的的确确就是来救伍娉柔的,所以便先点了点头道:“正是。”
“呵……本座若是不放人呢?”闫峒冷笑了一声,他如果不放人的话,通隐就肯定要拿从前的那些事情来威胁他了吧?
这位通隐大师,看起来还做了不少亏心事呢!谅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上门来讹他,瞧他这模样,怕是拜托他来救伍娉柔的人,握着他更要命的把柄。一个是龙潭,一个是狼窝,既然必定要选的话,狼窝也还是要去的呀!
只是,谁告诉的通隐,他这里就是狼窝了?他这就让他清楚,他这里,是另一处龙潭!那黑衣人将他的掌上明珠害得这么惨,敢与他为伍的人,他就一个都不会放过!
闫峒心中已经确确实实藏了杀心,幸好通隐马上就接上了他的计划。
“诶,闫兄可不要误会小弟!虽说小弟不知道闫兄到底为什么扣住伍娉柔,但料来不是他们兄妹得罪了闫兄,就是闫兄知道了些什么东西。”
“这两种情况,不管哪一种,小弟都一定会帮闫兄的。伍鉴那厮张狂妄断,小弟怎么可能会帮着那等人呢?”
“伍鉴?”原来那个黑衣人名叫伍鉴?很好……
等等!伍鉴,伍娉柔……这两个人,他们是何关系?通隐刚才说,他们兄妹……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要是抓不到那个黑衣人,他就先拿他的妹妹来给他女儿出气了!
有了能够马上抓来泄愤的人,闫峒的神情这才略微缓和了一些。他看向通隐,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来意好像有些判断失误。通隐似乎,另有想法。
“是啊!这人本是一介散修,因一次意外,拿住了小弟的把柄,此后便一次一次,恬不知耻的威胁起人来!”
说完这一句,通隐看到闫峒别有意味的眼光,这才想起他这一趟,其实也格外的恬不知耻。老脸一红,通隐立刻说起了正经事。
“小弟本就是有愧于人,他每次来找小弟帮忙,我也就都帮了。只是这忙越帮,小弟就越是心惊胆战。这小小一个散修,竟是格外的神秘……”
给闫峒叽叽咕咕了一堆伍鉴的不寻常之处后,通隐得出了结论:“……这个伍鉴,一定跟那亡魔有莫大的关联!”
通隐因为这个结论而得意洋洋,就等着闫峒给他道歉,连说之前是他误会他了,实在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却不知,闫峒因为他的这个结论,双眉紧皱,脑子里面,实在是乱成了一锅粥。
伍鉴跟亡魔有关系?怎么可能?那不可能呀!说让他把伍娉柔扣下来的人可是曲白,曲白又是帮易清传话的,易清又很有可能是亡魔的头领……他们这不是一伙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