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想到为易清出头,然后就这么巧的碰到了自家人,闫莘本来也有些为难,但听了这些话之后,她哪里还有一点不愿意为了易清一个外人伤了自家人和气的考量?她眼色阴冷的瞪着说她连个结丹真人都没有混上的那个修士,沉住气息,咬着牙道。
虽然说如今的闫莘的确是没有什么值得人注意结交的资本,但她的身后好歹还立着闫家大小姐这么一尊大佛,真的得罪狠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闫莘脸色变了,那个被要求复述一遍他方才的话的修士,当即心中就有些生怯,却又不愿意表现出像是被吓到的样子,梗着脖子立在那里,也不照着闫莘的话复述,也不敢再说什么难听言语,还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修士给他台阶下。
“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一个外人,闹成这番模样?叫人看了,岂不是要被轻视?小楚,你的话也有些过分了,还不快跟莘姑娘道个歉!”
闫莘之前也觉得易清是外人,而且,在她修炼受阻之后,虽然自家人对她的态度也有些转变,但终归是存在对比,闫家人要比移光灵君那些人有心的多了,所以对于自家人,闫莘也还不曾失望。今日为易清撑腰,不巧碰到了自家人,她方才甚至有了后悔的模样了。但是此刻,她却是想通了。再看那个被称作小楚的修士不甘不愿的扫了她一眼,一句道歉终归是没有说,转头就摔门而去之后,她冷笑了一声道。
“呵……说我是一条到现在连个结丹真人都没有混上的狗的自家人,我还真是不敢要呢!你们一句道歉,我怎么承受得起?万一把我这条狗压死呢!”
闫莘这个样子,比她之前要求复述的时候,更加的让人有些不安。闯祸的人“嘭”地把门一摔就走掉了,留下一个什么都没做的无辜人,在这里忍受着闫莘的冷言冷语,人家心里面也是有气了。气同伴把他丢下一个人走掉,也气闫莘脑子出了问题,不仅要为一个小世界的修士撑腰,现在还看着要大动干戈的模样。
“莘姑娘,小楚的确是有些过分了,我代他向你道歉。但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咱们同为闫家人,自然应该为了家族的利益考虑,你为何要向着一个外人?小楚本身便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你要是不骂他连强盗都不如,他怎么可能会针对你?”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们想要清清的法宝,直接明话说出来就是了呀!费尽心思想那样多的理由作甚?你们这样的做派,你们自己来说一说呀,有哪点儿比得上人家正大光明的强盗了?”
那修士被闫莘这一番话气的一口气噎在胸前,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儿张嘴就说,那小楚说的话不也是事实?她闫莘不就是大小姐身边的一条狗?现在不的确是连结丹的修为都没有?人家说的也是事实,闫莘她干什么生气?
很努力的忍住了,没有让这些话脱口而出,那修士也冷笑了一声道:“好,好!看样子,莘姑娘是确确实实的要护这个小世界的修士了。那我等着,等着看莘姑娘这样善良仁义的正派人,被一个打那种蛮荒地界来的人拯救,最好早点儿让你回到真人的修为!”
那修士同样憋了满肚子的气走掉了,他边走,边气恨。看闫莘跟易清的关系好像还不错,身为闫家人,闫莘不仅不利用这种比较亲密的关系,劝告易清早点儿把云木和尚的法宝交出来,竟然还跟她一边,帮她挡掉跟她同样都姓闫的人想出来的办法!做这样的事情,她要是自知理亏的态度好一些,也就算了,他还能气的轻一点,偏偏她自己看着像是在做什么替天行道的大义之事一样……那女人,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吧!
她是真的没有存在感,而且,丝毫不被这样的人在意的……有人撑腰的感觉很不错,不过,易清的心情没有多好。那个闫家的修士最后直接当着她的面说的一番话,简直是再也清楚不过的表现了,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在灵宗主峰这样的地方,不管谁毫无名目的动手,都会受到极大的惩罚的话,易清觉得,她坟头上的草,大概都已经冒尖了!
除此之外,有人护着,并不是不好。但是,易清并不是能够坦然接受别人照顾的人。她要是欠了别人一点儿什么,总是要还回去,自己才能稍微安心。否则,心里面就一直记挂着一件事情,日日不得安宁。
“其实不必如此,他们只要不要硬抢,”只要别真的是正大光明的强盗行径,“那就没事。”
看着又是伤心,又是恼怒,又还有些并没有给她很完美的撑住腰的羞惭的闫莘,方才那种情况,实在是不好插话,免得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的易清,终于开口道。
“清清,你不要担忧!你放心,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有了!你自己的法宝,不管多么好,不管你能不能拿的住,不管你用来干什么,那都是你的东西,别人来抢,就是没有道理!你一定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跟大姐姐说的!我先走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她说的真心话,大概是被闫莘当成了她为了挽回她的面子的安慰之语,见闫莘风风火火的走掉,易清也没有办法。而且,闫莘口中的大姐姐,定然是闫卿卿无疑了。听到这个名字,易清的心跳当即就有些不对劲。她原本是想要拦住闫莘的,最后却没有了行动。
易清下意识地觉得,她跟闫卿卿,大概是没有什么能够发展成为好友的机会的。那么,既然这个人与她不是陌生人就是敌人,借着她的力免去些麻烦,顺便再看看她的态度,摸索一下她的想法,这有什么不行?
易清揣着这样的心思没有动,等着看日后闫莘给她承诺的现象到底会不会出现。易清是无法确定结果的,她只能猜,而她猜,她自己是觉得闫莘的承诺,应该没什么大的可能兑现。但易清却没想到,就在那一天之后,真的再也没有那种打着各种各样的名义上她的门来讨要她手中的仙人法宝的人了。闫莘这样的承诺,竟然真的做到了。
当然,这不可能是闫莘做到的,是她背后的靠山闫卿卿做到的。闫卿卿会帮她,让她把仙人法宝留在手中……为什么?是觉得她身上的东西以后反正是她的,当然留下来最好?
借着心思注定不会太单纯的闫卿卿的力,解决了自己时不时被骚扰的麻烦,易清却是更难放下心了。闫莘再一次来见她的时候,她不着痕迹的从她那里套了许多有关于闫卿卿的话。
“清清,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可以安心修炼了?”上次在她那里倾诉了许多之后,从前的闫莘仿佛又回来了。这次她来见易清,脸上就带着格外单纯明媚的笑容,听语气,她像是在邀功。
“嗯,多谢你。”易清很配合的感谢了,闫莘却有点儿心虚了。
“别别,可千万不要谢我!我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让那些恶心的家伙全部都打消了心思的,是我大姐姐呢!她两句话说出去,谁敢不听啊!”她笑了笑,连连摆着手道。
“清清,上次我走的时候跟你说,让你别担心,但我知道,就你的性格,我离开了之后,肯定还是担忧了许久的吧。其实啊,你真的不必想那很多。我知道大姐姐的为人,她最是看不过这种事情了。而且,她虽然身份尊贵,却心地善良,从来都不会拿人的出身家世来看人的。听我说了你的事情之后呀,大姐姐比我还要生气呢!直说为人怎可这般无耻还不自知,把偷抢行为当做道理,把正义之举还当做理亏……”
上次来是倒她自己的苦水,这次来是介绍她的偶像。易清听了许多,脑中就自然而然出现了一个光辉万丈的女子形象。结合她以前打听到的所有,她觉得那个女子从外在至内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不是光明美好的。但是,思意真君临死之前不甘的吼出声来的那一句,却总是会煞风景的抹去这个女子身上的光芒,让她的身影变得令易清看不清楚,藏在迷雾里影影绰绰,不知下一秒就要逼到眼前的脸庞,到底是带着微笑的和善,还是带着狰狞的凶残……
易清尽她所能的不让闫莘看出她的意思的问了许多有关于闫卿卿的事情,但很可惜的,她什么有用的都没有打听到。她只从闫莘那里听到了无数对闫卿卿的赞美之辞。但那又有什么用?闫卿卿再好,大概也是对着别人好,对她,应该不会怎么样。
对于闫卿卿这个人,对于她身体的秘密,易清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也暂时没有了任何进展。不过,总归是有好事的。她这段日子以来的生活,真的是安宁了不少。没人打搅她,她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把修为从灵通往七碎过渡。
七碎这个阶段比较特殊,它凶险万分。在突破别的一些境界的时候,都有修士在战场中成功突破的故事流传,只有七碎这个阶段,易清就没有听说过哪个修士能耐大到一边在跟妖兽对战,一边还成功地度过了一碎。
七碎,总共碎七次。这个名字,听着就不是很好。修士在这个阶段,要经历七次因为灵台被天地元气浸染,故而会有的排斥碎裂。说的严重一些,不是灵台碎裂,也可以说是元神碎裂。
元神是一个修士的灵魂,这个无形无状的东西碎掉了,比身体支离破碎要麻烦的多了。想要再次重铸出一个完整的灵魂,即便是道君,也需要花费无尽的天材地宝,再加上自己的大部分修为,耗上多年的光阴,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这也就是说,七碎失败还有可能侥幸的留下一条命的修士,只会是像闫卿卿这样的人,稍微普通一点的,就想都别想。动辄就要死,在这个修为阶段陨落的灵君,不知凡几。七碎被称为修士蜕凡之前最为凶险的一个阶段,名副其实。
易清以前那样的打的越多,实力就越强的做法宗旨,用在别的阶段可能很不错,但在过七碎的时候,易清也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来静心突破,不要有任何外在的破坏因素来打扰影响她。
现在,这个机会表面上来看是有了,易清自然是要抓紧的。但可惜,运气不好的人就是运气不好,永远都运气不好。
浮云秘境本就是人人皆知的词儿,莫要说是修士,就是普通老百姓有的都知道。仙人法宝带着一个浮云秘境,如今全部都归属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的名姓,只会变得比浮云秘境更响亮。
易清缩在灵宗主峰她的住所,不去想这个,但她心中清楚,她人在这里缩着,她的名字却已经传遍了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宝儿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担心的到主峰这边来看了她一次。跟宝儿在一处地方的易三郎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跟着宝儿一起到了。
宝儿没有掺杂任何贪念的眼睛,到底是让易清有些欣慰,她也总算是能够认识一个这样的人。像宝儿这样的,有一个,也就是幸运了。易清并不强求她熟悉的几个人全都如宝儿一样,所以,对于越来越安静的易三郎,他的沉默,没有让易清的心情有半分变化。
托了易清的福,也算是到灵宗主峰去转了一圈的易三郎和宝儿,被易清安抚了一番之后,很快又回到了槐山。宝儿依旧发奋努力,而易三郎,他的意志更为消沉,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张传讯符。